第14章 老爺很忙,無事莫找
話已至此,孫昌再無理由拒絕,只得暫時應了,尋思先看看情況,再找機會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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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九叔又問:「昨日屍首有人領嗎?」
「不曾,想來也沒法認領。」孫昌不動聲色道,那屍體本就稀碎,臉都看不出來,怎可能認領?
「是張捕頭多慮了。」九叔搖頭笑道,「明日你隨我去見見張捕頭,他如有問話,如實回答便是。」
莫爺微微抬眼看來,孫昌點了點頭。
義莊的晨昏都很安靜,尤其是陰魂散盡之後,大家又恢復到日常生活中。
直到第二日上午,有健夫送來九叔的口信,讓孫昌收拾一下,午時前往海棠樓拜見張捕頭。
孫昌剛想推說得了風寒不去,偏巧莫爺路過,提醒道:「三班衙役消息靈通,亦是你進身所需,去結交一下也好。」
這便又沒了藉口,只得換上一身乾淨長衫,騎了騾子,隨那健夫出門。
海棠樓位於萬福縣最熱鬧的街,孫昌已經在義莊住了月余,乍到此處,簡直如鬼府回到人間一般,處處有人,喧囂熱鬧,當下心情一振,下騾就要衝進酒樓,忽見迎面撞出來一群衙役,一個個生人勿近的模樣。
孫昌當即讓到一邊,卻被一隻手抓住,一個熟悉的人聲道:「來的剛好,出了一樁命案,隨我去衙門驗屍。」
抬眼一瞧,正是九叔。
孫昌心中一動,點頭應著,牽回騾子,跟在隊尾,又順手在窗沿上抹了一把泥灰,塗在臉上,好似剛從灶膛里鑽出來的一樣。
九叔只向後瞅了一眼,想是確認孫昌跟上了,便沒再理他。
一群人進了衙門,直奔西北角屍所之地。
李知縣早在屍所外等著,見到衙役和仵作趕來,胖臉上終於放鬆下來。
「卑職張武來遲,請大人恕罪。」眾衙役前方,一名滿臉戾氣的中年衙役施禮道。
李知縣威嚴地掃視一圈,目光在中年衙役和九叔身上微微一頓,又向著一旁的矮個綢衣男子,道:「報案者,沈二,一同進去吧,由你來說說經過,也好讓張捕頭知曉。」
孫昌一愣,這卻是個認識的。沈二,沈府二管家,難道是昨日平陽湖粉衣女子的命案?
前後思索了不到盞茶時間,謎底已然揭曉。
屍所內,九叔、孫昌、張捕頭、李知縣、沈二圍在一具粉衣女屍旁,一名書吏坐在一側。
九叔每檢查一處,便唱喝一聲:「頭顱,全!無傷!」
那名書吏就提筆在驗屍圖上記下結果。
只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驗屍記錄,李知縣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而沈二額頭漸漸滲出汗水。
張武突然低聲問道:「沈二,你說你家侍女被人害死在平陽湖,到底有何憑據?怎知不是她失足落水?」
「稟捕頭,此侍女是我家公子最愛的一個,只因她一身功夫不弱,尤擅靈蟒鞭法,尋常壯漢,三五個不能近身,斷不可能失足落水啊。」沈二低著腦袋解釋道。
「功夫?」張武冷哼一聲,「江湖人能有什麼功夫?莫要謊報命案,耽誤我家大人的時間。」
「這......」沈二一時躊躇,忽而靠近了低聲道:「四海幫也有人在,定是被人害死。」
張武神色一緊,正要答話,忽聽李知縣嚴厲道:「莫要竊竊私語,此乃驗屍所在,不得胡說。若牽扯江湖幫派,當按江湖仇殺辦理,怎可隨意謊報良民之命案?」
「卑職明白!」張武連忙應道,狠狠瞪了一眼沈二。
沈二一哆嗦,往後退了一步,露出求饒神色,道:「小人是奉公子之命報案,若查驗無傷,小人自當回去稟明,絕不敢耽誤大人公差。」
此時已查驗完上半身,下半身卻要交給穩婆查驗,九叔起身,放下器具,擦了擦額頭汗珠。
孫昌趁機遞過去一碗清水,待九叔喝完,只見他滿意笑道:「各位大人,小人已驗完上半身,除溺水症狀外,無任何傷勢,且看下半身查驗結果吧。」
「若無傷,此女子可有被害致死的可能?」張武問道。
九叔自信笑道:「若無傷,依小人愚見,失足溺水當是其死因,除非另有憑證。」
「人命關天!你一個小小仵作,怎可如此武斷?」沈二頓時怒道,「或是修士所為呢?你怎知曉?」
張武上前一步,頂在沈二面前,喝道:「蠢!便是修士所為,靈力傷人,亦有傷勢可驗。無傷當然是你家侍女自己不小心,難道要誣我萬福縣治安不佳嗎?」
李知縣忽而嘆道:「沈二啊,你回去也要勸勸你家公子,不要總去荒郊野外聚眾遊玩,今日溺水報案,明日墜崖報案,後日被豺狼虎豹吃了也要報案,本縣哪裡管得過來?這些小事還是交由鄉保去辦吧。」
沈二張了張嘴,好似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張武一眼瞪了回去。
穩婆查驗速度可比仵作快得多,不多時,得出一樣結論:無傷!
由此,女子死因已明——失足溺亡。
沈二被打了五大板,做為胡亂報案之懲戒,捂著屁股回家了。
孫昌摸了摸鼻子,有種奇怪感覺。這是個沒想到的結果,那女子被收魂而死,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外傷,加之在水中,順理成章的,溺亡了。
那沈家與四海幫有往來,應是得了四海幫的告知,但四海幫不受官府庇護,又不來做證,便使得此案死無對證了。只不知四海幫會如何處理自家人命,且小心看著吧。
此間事了,已至傍晚時分,九叔拉住張武繼續到海棠樓吃酒,正好帶上孫昌。
剛到雅間,張武就一屁股居中坐下,露出厭惡神情,道:「沈家這一家子蠢貨,非要在大人三年考績前惹事,豈不是自找苦吃?一個小小侍女,這等身份死就死了,莫說是自己溺死的,就是被打死的又怎樣?」
九叔笑了笑,坐在張武下首,道:「張捕頭此話在理,且那女子的確是淹死的,說不定和四海幫的違禁買賣有關,沈家還想讓知縣大人為他家侍女出頭,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家認識平南王軍中採辦,靠絲綢生意發了家,就把自己當成王府嫡系了,想拉知縣大人做擋箭牌?真真忘了自己身份,可笑之極。」張武說著,看了眼茶壺。
孫昌立刻知趣地倒了兩杯茶,一看茶湯,便知泡了不知多少遍,怕是連點茶味都沒了,便道:「這茶湯色淡薄,想是已有鏽味了,我再去叫一壺。」
張武擺擺手,一把抓過茶杯,一飲而盡,才皺眉道:「你倒是個懂茶的,果然不行。」
九叔便趁機介紹道:「這是我新收的雜役,叫孫昌,以後便由他代替苟四,捕頭有什麼事,可交於他辦。」
張武點頭,不快道:「我聽說了,苟四殉職。昨天巡檢就來報功,說在義莊驅鬼,護佑百姓安寧。他娘的,就他那個熊樣能驅鬼?老子張姓倒著寫!」
九叔陪笑了兩聲,也沒回答,只看了一眼孫昌。
「實是九叔、莫爺居功至偉,不過都是些孤魂野鬼,和張捕頭緝拿的兇殘盜匪相比,不值一提。」孫昌答道。
「你倒是個識趣的,下次有這等便宜功勞,報於我。」張武滿意笑道,隨即想起什麼,笑容一斂,低聲問道:「前日那個魔修屍首可處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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