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傲慢
燭明城斑馬區第三靈妄大學，大禮堂。
滿座大學生看著大屏幕中倍感錯愕的路啟遠，都沒能繃住。
剛看到第二題要求時，他們想到了很多或許可行的應對方案。
但唯獨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靠一張碎嘴，把掌握「自動閃避」情緒能力的BOSS活生生氣暈。
「他這嘴怎麼這麼賤啊！把BOSS都氣死了！」
「臥槽我聽都紅溫了，恨不得進去把他打一頓。」
「怎麼還能聽紅溫的，不是爽死了？我都恨不得這張嘴長在我臉上，你不會代入的面具男吧？」
「我嘴笨不行？？」
各排各列議論得熱火朝天。
而就在幾分鐘前第二題剛開始時，他們還因為枯瘦男人掀起軒然大波，以至於連「路啟遠認知正常，是個心智潛入領域的天才」這件大事都忽略。
「『做腦部CT醫生給退錢』……他太有才了吧，竟然能把『沒腦子』說的這麼生動有趣。」
好閨蜜咀嚼著路啟遠嘲諷的話語，不禁驚嘆。
她扭頭看嚴瑤，想真心實意地向後者道歉：
之前她認為網上寫《讓彈丸飛》的路啟遠是冒名頂替蹭熱度，而非文化高考棄考的真正路啟遠。
但現在她認識到錯了。
這說話的水平，一定是同一個人！
可目光剛看過去，話音剛要出口，好閨蜜的語氣忽的一滯。
她看到嚴瑤臉上，露出了既憤慨又暢快的彆扭神情。
憤慨像是感同身受，好像被路啟遠嘲諷的不僅是面具男還是她；
暢快像是幸災樂禍，好像發現原來不止自己遭受過這樣的待遇，內心獲得了釋然，忍不住笑話其他遭罪的人。
除了這兩種，裡面好像還參雜了一點點……
同情？
好閨蜜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嚴瑤去採訪路啟遠時，二人發生了什麼。
嚴瑤沒注意到好閨蜜逐漸複雜的眼神，她沉浸在某種類似於悲喜交加的興奮里。
對味了，對味了！
就是這個賤兮兮的味！就是這個欺負人的味！
哈哈哈，原來他不是故意要欺負我，他是對誰都這樣，因為人就是賤兮兮。
嚴瑤也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
也許路啟遠當時那麼對她，是誤會了她的目的。
她當時剛說出自己是記者，還沒來及說自己認可路啟遠，就被打斷了話頭。
是不是因為路啟遠被全網嘲諷，正處於敵視所有人的狀態，主觀認定任何來採訪他的記者都不懷好意？
默認做了敵人，自然也就不必客氣，能欺負人報復回去，就報復回去。
原來是這樣啊……嚴瑤嘴角漸漸翹起笑意。
那樣的話，就沒辦法了。
可以理解，勉強原諒一下吧。
嚴瑤低下頭，看手機備忘錄中的新聞題目。
最初的《文化高考全棄考的逃兵正妄想挑戰靈妄高考》已經劃掉了。
換成了《認知不正常的怪人正被無法攻擊的狂人追獵》。
她拇指划動屏幕，將第二個題目也全選劃掉。
換新一行，重新寫下第三個標題。
《巧舌如簧的心智潛入天才把可怕的狂人氣暈》
公平的，公正的，客觀的！
敲定這則題目後，嚴瑤抬起頭，含著淺笑又看向大屏幕。
她特意隨機看了看其他考生。
無論看到哪個，情況和路啟遠這邊，都可謂天差地別：
有人不信邪跟面具男人較勁，結果一槍射不中、一拳打不中，反而被拳拳到肉，抓頭髮踢腰打得鼻青臉腫。
有人慌不擇路地逃跑，跑進了死胡同，避無可避絕望反擊，卻被堵在死角打得像落水狗。
還有人厲害點，知道干擾面具男人的情緒，但他們的嘴和路啟遠顯然不是一個強化等級。
說出話來一點用沒有，反而暴露自身躲藏的位置、浪費奔跑時本就欠缺的氧氣，最終被抓到好一頓折磨……
兩相對比，簡直不像同一個第二題！
「臥槽！」
大禮堂中又響起驚呼，但這次已不再小聲。
因為不是單個人在驚呼，而是一大片人齊聲驚呼！
其中意義也不言而喻：
路啟遠又在搞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嚴瑤心中一緊，生怕錯過了關鍵，急忙把畫面轉回去。
……
路啟遠沒有貿然靠近暈厥的面具男人。
因為他無法確定這人是真暈還是裝暈。
如果是裝暈，騙他靠近後一把拽住，或者又掏出一把槍逼他不准動。
那他要面對什麼人間慘劇，可想而知。
好在，有一樣東西能幫他確定。
路啟遠舉起槍，瞄準面具男人。
從頭到胸膛到腰腹，最終改變目標到大腿。
他扣動扳機。
「砰！」
「啊！」
悽厲的慘叫聲，面具男人猛然從劇痛中驚醒。
他弓起身子抱著大腿撕心裂肺地哀嚎，看見鮮血從一個細小的孔洞中汩汩流出，很快就在身下積成小片血窪。
「真暈啊。」
路啟遠放下手槍。
他放下心來，離開掩體，朝面具男人走過去。
「別，別過來！」
面具男人電子音中再藏不住驚恐，他靠爬地連連後退，企圖和路啟遠拉遠距離，連一旁的手槍都忘了拾取。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不應該受傷的，明明不可能受傷的……
「你怎麼擺出這麼怯懦的神情？」
路啟遠走著，嘆息：
「你的張狂呢？你的自信呢？哪去了？
「扔給我一大包武器彈藥，按我的要求給我發槍，你剛開始不是這樣的。
「能變回去嗎，我還是喜歡那個桀驁不馴的你。」
「對，對不起……」面具男人還在往後爬，往遠離路啟遠的方向爬，鮮紅的血跡拖出一長條蜿蜒扭曲的小路，「放過我，饒我一命……」
「唉……」路啟遠失望嘆息。
他很惆悵。
本來精心構建了一套摧毀面具男人情緒的方案。
可是現在，不需要了。
面具男人原本難以動搖分毫的激昂情緒，在子彈輕易打中他的大腿，讓他第一次在追獵中流血劇痛時，瞬間消失殆盡。
「你的情緒力量，來自傲慢吧。」
路啟遠說：
「傲慢、自大、驕傲……這類非典型情緒。」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