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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恭送汪相

  江船依舊停在原處。

  藍慎行登船後,眉頭微皺。

  因為船上只有二十餘人。

  「怎麼回事?」

  藍慎行看向一名錦衣衛。

  「長公主帶著他們去山林了。」

  錦衣衛滿臉的無奈,「大人離開的當日,長公主在船上休息半個時辰後便走出船廂。

  先是帶人把虎屍給帶了回來,然後剝皮取骨醃肉。之後又命令大家帶上火銃,進山為民除害……」

  「進山之後,一直沒回來?」

  「每日天黑前都回,翌日一大早再出去。」

  

  「你們沒跟她說,一山不容二虎?」

  「說了,但長公主說……山中可能還有母老虎。」

  「……」

  藍慎行哭笑不得。

  克服恐懼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解決恐懼。

  這丫頭,顯然是帶人去找場子了。

  既然她和藍慎行拿弓箭和冷兵器差點兒折在猛虎爪下。

  那麼兩百多號人,每人一把火銃總行了吧?

  貓科動物反應不是很靈敏嗎?

  但就算再靈敏的反應,也躲不開兩百七十餘把火銃齊發吧?

  天黑前。

  朱英嬈帶著錦衣衛們回來了。

  前者跑到藍慎行身前,「真是奇了怪了,我們一連進山好些天,竟未能發現一條大蟲。」

  藍慎行沒有回話。

  先不說山里還有沒有老虎。

  就算有,老虎又不傻,面對這麼多人它怎麼可能出來?

  「趕緊生火燒飯,把醃製的虎肉煮了!」

  朱英嬈說完,便拉著藍慎行朝著船廂走去,「哥,跟我來。」

  船廂中。

  朱英嬈把虎皮、虎骨依次取出,問道:「若是我把虎骨帶回去給父皇泡酒,他會不會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責罰我了?」

  「有可能。」

  藍慎行點頭,問道:「那虎皮呢?」

  「有其他用途。」

  朱英嬈小心翼翼的將虎皮收起。

  江船啟程。

  沒一會兒的功夫,飯煮好了。

  一錦衣衛端著虎肉送到藍慎行和朱英嬈身前,「大人,這可是好東西啊,大補。」


  藍慎行吃了幾塊醃製的虎肉。

  怎麼說呢,不怎麼好吃,口感很柴。

  虎肉雖然不少。

  但也架不住人多,除了藍慎行和朱英嬈吃的多一些之外,三百名錦衣衛都沒分到多少。

  而吃多的代價就是……

  飯後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藍慎行和朱英嬈就流鼻血了。

  而且這血流的都止不住。

  兩人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鼻血止住。

  藍慎行緊皺著眉頭,盯著小旗問道:「你不是說……這是好東西嗎?」

  「對於屬下這種成婚者,的確是好東西,補腎益精不說,還可令人金槍不倒。」

  小旗說到這裡,撓頭道:「可大人您還未成婚,又吃得多了些,再加上這虎肉至剛至陽,肯定會造成陽氣過盛,陽氣過盛又無處宣洩,自然……」

  周圍錦衣衛們想笑,卻又不敢笑。

  他們雖然吃得少了些,但依舊覺得全身燥熱,一股陽火直竄下腹,更別說藍慎行了。

  鬧劇過後。

  又過了幾日,藍慎行他們終於回到了應天。

  上次從沈家回來,他於途中遇到汪廣洋。

  此次從東沙島回來,剛進城,便又遇到了汪廣洋。

  藍慎行下車,神色複雜。

  此時的汪廣洋再無先前神采,眼神中儘是茫然和疑惑。

  他並沒有看到藍慎行,因為他的思緒已經容不得他觀察周圍了。

  「忠勤伯。」

  藍慎行出聲行禮。

  汪廣洋一怔,看向藍慎行。

  他的神色愈加複雜。

  首次見面,藍慎行對他的稱呼是汪大人。

  而這次,則是忠勤伯。

  因為兩人首次見面時,藍慎行為了朱標可以少些操勞,對汪廣洋還是抱有希望的。

  但這次。

  已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忠勤伯這三個字,對於此時的汪廣洋來說,就是天大的嘲諷。

  忠勤,忠勤。

  朱元璋未稱帝前,他的確擔得起這兩個字。

  但稱帝後,他除了摸魚就是摸魚。

  朱元璋給了他三次機會,他都裝傻充愣,不能為老朱分憂,此為不忠。


  至於勤?

  那就更不用說了。

  右丞這個位置上的勤,可不是地方官的那種勤。

  「我還是喜歡聽藍大人稱一聲大人。」

  汪廣洋語氣複雜。

  藍慎行面色如常,語氣平淡,「可時光不會倒流。」

  汪廣洋發出一聲輕嘆,「悔不當初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此時的他,已然成為了旁觀者。

  他已知曉朱元璋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朱元璋,但已經晚了。

  「忠勤伯珍重。」

  藍慎行說完,便要邁步離開。

  汪廣洋上前,輕聲道:「尚武,此事上,可還有餘地?」

  「想必忠勤伯心中已然明朗。

  既如此,又為何還要問這等幼稚問題呢?」

  藍慎行說到此處,壓低聲音,「事到如今,留下最後的體面不好嗎?」

  「……」

  汪廣洋站於原地,就如同呆滯了一般。

  他站在那裡,再度嘆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結局。

  只不過是不想面對罷了,他心中還存有那麼一絲僥倖。

  但這絲僥倖,隨著藍慎行這番話,也徹底煙消雲散。

  「此事若是尚武,該何為?」

  汪廣洋微微行禮,他的眼神不再迷茫。

  僅僅一個瞬間。

  他就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風采。

  自信、果斷,才華橫溢。

  似西漢張良,又似三國臥龍。

  藍慎行表情複雜,屈身還禮,「恭送汪相。」

  「哈哈哈……」

  汪廣洋很高興。

  因為藍慎行對他的稱呼不是忠勤伯,也不是汪大人,而是汪相。

  這是對他,最大的認可。

  「如若有來世,我定與你結為忘年交,尚武珍重。」

  語落。

  汪廣洋邁步,灑脫回府。

  他已徹底看清。

  也徹底放下。

  一人死,總好過全族被株連。

  但既然怎麼都是死。


  那為何不以身入局,為子孫後代,去謀一個榮華富貴呢?

  府中。

  汪廣洋備好一杯毒酒。

  無論任何毒酒,皆需一定的發作時間。

  這一杯,為半個時辰。

  飲下毒酒後,汪廣洋來到了胡惟庸的相府。

  胡惟庸對於汪廣洋是很不待見的,但後者到訪,他也不好不見。

  但就在他準備前往客堂時……

  「胡相,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

  胡惟庸皺眉。

  「汪……汪廣洋他,死在相府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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