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婆的預言
江煌的意識沒有想到的是,它已經托生在一個上古時代,這個世界在天恆王朝的統治之下,這是一個人、神、妖雜處的時代。
天恆王朝的屬國勛國的都城——勛城,郊野平原一望無際,都是勛國國府的直轄公田。
天恆王朝分封各國的公田分成阡陌和井田。阡陌為國府直轄之地,由奴隸耕種。井田由平民耕種。
平民耕種的土地之所以稱為井田,是因為這些土地被分割成了九塊,就像一個「井」字形。「井」字中心的那塊地耕種的收成是耕種井田的租金。
年成不好,糧食歉收,平民們受盡了公人的打罵。為了保住耕種井田的權利,他們不得不從屬於自己的那份收入里,拿出很大一部分交給公家,然後自己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
這勛郊平原有一個耕種井田的農夫,名叫陸薪。
陸薪因為家境貧寒,直到三十多歲的年齡才娶妻子,年近五旬跟妻子生了四個兒女卻沒有一個養活。
他依舊沒有死心,白天在國府租賃的田地里勞作不息,晚上依舊奮戰不止。
老陸堅持,一定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不然等他老去的時候,沒有能力幹活了,就沒有人來供養他;等到他死後埋入土中,更沒有人給他焚香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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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陸的不懈努力之下,他的妻子又一次懷孕了。
自從懷上了這個孩子,陸薪妻子夜間時常都會做各種古怪的夢。不是烈火焚身,就是被野獸追逐,再不就是被妖怪剖腹。
妻子每每將夢見的情景說給老陸聽,兩口子都驚嚇不已。每當這個時候老陸總是安慰妻子說:「不要太多擔憂,貴子多異象」。其實自己早就被嚇得沒了主意。
說到異象,自從妻子懷上這個胎兒,確實是異象不斷。
百靈和夜鶯在他們家門口的大樹上輪流鳴唱。一些從未見過的各種毛色艷麗的飛禽成群的在屋頂飛來飛去。
尋常婦女懷胎,十月左右都會分娩,但是這個胎兒過了十一個月仍然沒有動靜。
兩口子都感覺非常奇怪,這麼長時間不但沒有分娩的跡象,而且從來也不見胎動。
一日傍晚,陸薪像往常一樣在家陪著懷孕的老婆。
他輕撫著妻子已經高高挺起的肚子,不時詢問她有沒有感覺異樣。
妻子一如既往的輕輕搖頭。
這時,他們家漏風的木門被人推開。
「陸薪、陸薪婆娘在家嗎?」一個略帶尖銳的聲音在門口問道。
「在,我們都在呢!」陸薪聽出是巫婆子七婆。
七婆住在十多里外的一個村落,她懂醫術,而且據說能通神鬼。
在井田附近村民聚集的村落,很多人如果生病或者祭祀,時常會請七婆。但是也有很多人討厭她。有人說,七婆偷吃祭祀的供品,會吃女人生產的胎衣,甚至還有人見到過她吃夭折的胎兒。
陸薪聽七婆自己來了家裡,連忙起身點亮松油燈。
只見一個老婦人佝僂著身子,穿著一身暗綠色的寬大衣服,慢慢走了進來。
在松油燈的映照之下,七婆的臉讓人感覺有點瘮人。她的臉布滿皺紋,但她的皮膚卻又白又紅。
「陸娘子,你這胎好像已經懷了很長時間了,應該是過了十月吧?」七婆的小腳篤篤的往陸薪他們走來,眼睛緊盯著陸薪老婆的肚子。
「是的啊七婆,這都十一個多月了!」陸薪回答道。陸薪妻子馬上暗暗的敲了敲陸薪的後背。相比陸薪,她明顯對七婆沒那麼信任。
「哦,這麼久了嗎?這可真是少見啊!」七婆滿是溝壑的額頭緊緊的收縮著,一副痛苦思索的樣子。
七婆慢慢走到了陸娘子的床邊。她掀開被角,用她雞爪般乾瘦的手在陸娘子的大肚子上摩挲著,然後詢問陸薪這個胎懷上的時間。
陸薪如實告知了七婆。
老婆子聽後,緊閉著雙眼,快速的掰數著手指頭,口中念念有詞。
「丑辛聚,歲星旺……鬼火臨」七婆面露憂愁的樣子。
「陸家侄子侄媳,說出來不怕你們責怪,這胎只怕不是好胎啊!」
陸娘子聽來了明顯非常生氣,面露怒色的說道:「就不勞您操心了,天都黑了,你這麼遠過來,早點回去吧!」
「我老婆子是看著陸大侄子可憐,專門過來給你們消災!我如果不管你們,你們後面被鬼怪害了,後悔就來不啦!」七婆憤憤說道。
陸娘子把臉轉向一邊,不願理她。陸薪心裡卻有點沒底,他一邊向七婆陪著小心一邊拉著她一起走到屋外。
「七婆您能細細跟我說說這個胎兒有什麼不好嗎?」陸薪小心的問道。
「您這個胎是火年火月,雙火聚,一把火旺,兩把火就把家都燒沒了,又是迎歲星,這是很兇的邪胎啊!」七婆表情誇張卻又非常懇切的樣子。
「那七婆能不能給我們開一個墮胎符水,把它打下來呢?」陸薪聽了內心非常害怕。
「那可不行,這歲星可是極其厲害的,如果你墮了它,不光是你們夫婦,就是我開符水的人都要被種下因果,受盡折磨,將來還要下地獄。」七婆一副驚恐的樣子。
「那這樣可怎麼辦?」
「只能是你們把它生下來,然後交給我,我請上界神明來降服它。這樣就平安無事了。」七婆悠悠說道。
「哦,那還要多勞煩七婆。」陸薪懇求道。
「如果是別人,我才不會操這份心。但是大侄子你放心,我一直都心疼你,不然也不會這麼老遠跑過來管你的事。只要你們聽我的話,保管你們家平安無事。」七婆拉著陸薪的手說。
「如果肚子有動靜,記得一定要去找我」七婆說著就走上了返回的路。
一路上,她一邊走一邊掰著她乾瘦的指頭,口中念念有詞:「……雙火迎瑞,福澤綿長,如果再逢火日火時,那真是千年難逢的機緣啊!」不知不覺之間,她竟然激動得發抖起來。
送走七婆,陸薪回到屋內安慰妻子。
這老人家走那麼遠的路過來,也是關心我們。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我們還得靠她幫忙。
「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陸薪妻子沒好氣的說。
陸薪一時無語。
後面七婆隔三差五的還會過來,雖然陸薪妻子總不給她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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