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城中探子無數，可沈元還是和奶奶出來了。
到了約定好的和相小峰見面日子，不然兩人會繼續守在穀倉中避風頭。
頓頓吃麥粒，他也老實了，想趁著這個空檔弄些吃的，打打牙祭。
王璇手掐避字訣，拉著他的手，在巷子間穿梭。
中城區這一地段很少有西行丐幫的人亂混，原因無他，方百戶平生最恨乞丐，看有人行乞，都要對其暴打一頓，能容納西行丐幫守於西城區，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少了丐幫一眾，眼下中城區遊蕩的人仍舊不少，祖孫兩人能避則避，在惡饕的感知下，選擇最為安全的路徑。
對於普通人而言，兩人從身旁經過是能完全被其忽略的。
而對玄門中人來說，則看各自修為，修為高，受到的影響就越小，就越有可能發現不對勁，反之亦然。
惡饕恢復一定實力後，也就不再吝嗇消耗，由祂負責感知四周，最大程度保證了安全。
未正二刻（14:30），祖孫兩人抵達了中城區與東城區的分界區域，這裡屬於典型的棚戶區，髒亂差，居住著大量底層貧民。
此處遠遠看起來破敗不堪，靠近後細瞧，也沒好到哪裡去，但在惡饕所共享的視野中看，卻是有些意思。
只見一團團旺盛生火熊熊燃燒，零散分布，卻構成了明顯的弧線。
有意思，在這兒等著呢。
鎮武所安置的武衛，被祖孫兩人遠遠得發現了。
「奶奶，繞路探查一番，然後進去吧，最多兩個小旗的人馬，盯不住這麼大片區域。」
「先不進去，把情況探明後，再等一會兒，還有兩刻鐘，時間來得及。」
兩人低聲交談，沿著棚戶區周圍移動，讓惡饕分區域感知著。
倒還被沈元被蒙對了，當真就兩個小旗，算上兩名小旗主，不過二十二人，布置在這片區域，存在著監控盲區。
發現全部人員分布位置後，他警惕起來。
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兩個小旗人數不足，可仍舊以拉長彼此距離的方式，在這片區域形成一個圓環，倒像是一個口袋。
這是想把誰給裝進去？答案不言而明。
好一招請君入甕。
「奶奶，這裡不能進了，鎮武所埋伏好了，現在稀稀疏疏的，可能在一瞬間就圍得密不透風，明顯有問題，那幫牛鼻子道人也不知藏在哪裡。」
「小峰若要已經進去了，怎麼辦？」
王璇看向沈元，臉色平和，等待他的回答。
「按照約定好的，一刻鐘不到，自行撤離，三天後，再來這片區域，若仍不到，則自行安排。」
「見我們沒到的話，他會自行離開的，況且小峰在隆城中從未拋頭露面，怎麼也不會抓他。」
沈元低聲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沒錯，鎮武所不知在搗什麼鬼，硬闖不明智，我還以為你又會衝進去呢。」王璇點了點頭，欣慰一笑。
孫兒慢慢得就不衝動了，這才穩妥……
沈元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訕訕答言，道：「奶奶，這不沒收益嘛，若此處仍匯集大量的血煞之氣，我是真的要賭上一把的。」
她登時黑臉。
好小子！
就待兩人撤離之際，在惡饕共享給沈元的視野中，一股濃烈的血煞之氣騰空而起。
那氣象頗為壯觀，像是一條血色龍捲對天衝擊，但沖至十幾米的高度後，卻好似受到了什麼禁錮，不再繼續向上，反倒向著四周擴張旋轉。
血色霧氣越匯越多，由點成面，體積急速膨脹，自然變得稀薄了許多，但看起來就更為唬人了，像是某種紅色巨物正在吞噬地面建築。
沈元看著，不由得一愣。
這棚戶區里正在搞什麼？憑空釋放血煞之氣？
他有些坐不住了，這等規模，惡饕若能吸收了，定然大補。
可……
他有些心虛得看向奶奶，輕聲道：「奶奶，就在剛剛，言出法隨了。」
「什麼？」
沈元連忙把視野中新出現的情況告訴給她。
「嗯，那就更不對勁了，繞著看看再說，準備隨時撤。」
奶奶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這樣的態度便是有門。
他面帶微笑，隨她同行。
惡饕趴伏在沈元的背上，引領路徑，偵查情況，同時，也在感知著那股憑空生出的血煞之氣。
這一次，祂並沒有像以往那般興奮，反倒是表現得很克制。
沈元都以為他轉性了。
過了一會兒，惡饕才向他傳達心念：「這股血煞之氣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法寶氣息，定然是某種法寶放出，並由其操控著的，棚戶區內部定然埋伏著千山道人，速撤吧。」
「看來真是陷阱，專門針對我們設計的，上一次吸收肉鋪街的血煞之氣，還是暴露出了不少信息。」
他琢磨著，又繼續問道：「你怎麼覺察出來的，法寶氣息又是怎樣的？」
「現在跟你解釋也說不清楚，但吃的東西中混了很明顯不能吃的，你定然也能很快發現。」惡饕神情嚴肅，滿頭紅髮輕輕舞動，如臨大敵。
「倒是這個道理，沒事的。」沈元示意他安心。
惡饕以血煞之氣為食，自然不會出錯。
既然如此，就趕快轉移，找一處新區域落腳，穀倉那邊不能再待了。
與此同時，棚戶區內，一眾千山道人屏息凝神，盯著前方一隻黃澄澄的大葫蘆。
其正漂浮在八尺高的區域，緩緩旋轉，將一股股濃重的血煞之氣源源不斷釋放出。
德明子手掐法訣，操控黃葫蘆法寶禁錮血煞之氣，身旁，便是廣光等親傳徒弟護法。
除去正噴吐著的黃葫蘆，還有數個青皮小葫蘆法寶升在眾人的頭頂，正源源不斷得將一層層青霧裹在眾人的身上，最大程度得隱匿氣機，降低被發現的可能性。
所有道人都默不作聲，彼此交流都通過寫字。
為了能留住沈元和王璇，德明子再度親自出馬，只待與兩人相見時，全力出手。
方胖子已經將武衛匯攏，可以隨時奔襲前來，將此地圍個密不透風。
天羅地網盡數布下，就等兩人來了。
他很興奮，準備隨時起壇，布置自己的私壇道兵助陣。
等待，等待……
太陽從頭頂慢慢滑到肩頭，直到慢慢西落，溫度降下來，慢慢起風了。
長時間操控法寶控制血煞之氣，對德明子有一定的負擔，但無大礙。
天終於要黑了，他們快要來了吧……
他操控法寶緩緩釋放，其特意拉長釋放時間，讓血煞之氣被發現的概率提升至最高。
夜，這張大幕布徹底拉下，昏黃的油燈，化為了夜裡的太陽。
一眾僵硬的身軀，掛著道袍，直直得立在昏黃的燈光下。
白氣絲絲從鼻腔鑽出，吧嗒凍結，落在地上。
很久了吧，很久了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