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邋遢道人
被拆穿的玄清道長瞬間老臉通紅，忍不住辯解：「卦象本就是變化的，見解不同而已。」
「那師叔您不跟他辯一辯？」張虎豹有些好奇，畢竟玄清道長算卦的本事可以說是業內頂尖了。
「我好歹也是武當有名有姓的人物，怎麼好意思跟一個野道士計較……」
「辯了，沒辯過。」玄德道長頭也不回，淡定接過話茬。
「師叔你……哈哈。」玄清道長惱羞的表情讓張虎豹忍不住大笑起來，隨後又問道，「那師父您沒上？」
「上了，也輸了。所以我在悟道，紫霄宮的攤就交給那位道長了。」
同樣是面對輸，玄德道長心態如此淡定，境界明顯高出不少，讓陳辭傾佩不已。
「玄清，你帶陳辭去取玉符。虎豹，你過來。」
張虎豹走到玄德道長身邊，俯身等候師父的吩咐。
玄清道長則帶著陳辭走進木屋，從桌子上拿起一塊玉片遞給陳辭：「給，滴一滴血就行了。」
「這是什麼？」陳辭接過玉片，上面雕刻的複雜圖案乍一看有些眼熟。
「通行玉符。」
通行符？不是已經有了嗎？怪不得看著眼熟。
陳辭下意識的去掏口袋，卻只掏出來一把灰燼。
「虎豹給你的紙符是一次性的，這個是永久的，滴了血就是你自己的了。」
陳辭刺破中指，滴了一滴血，只見血液順著雕紋蔓延，很快就將其填滿，然後化作金色紋路，鑲嵌在玉符上，煞是好看。
「兄弟，好了沒有？」張虎豹推門進來，看到陳辭手中已經完成的玉符，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走，帶你去算個卦。」
「算卦？」
「對，就是把師叔趕出來的那個，哈哈。」張虎豹故意看向玄清道長，眼見對方作勢要踹過來，趕緊拉著陳辭往外溜，「咱們也去見識一下。」
穿過迷霧屏障，還沒等陳辭站穩，張虎豹便拉著他推門而出。
看著頭頂的匾額，陳辭意識到已經來到展旗峰下的紫霄宮，剛才是從一旁的側廂房出來的，於是問道：「怎麼不是之前那裡？」
「你沒聽過洞天嗎？山中有洞室通達上天，貫通諸山。有沒有貫通諸山我不知道，不過一座山里確實有好幾個出入口可以貫通。」
「那你之前幹嘛帶我走金頂那裡？」想起之前向著懸崖衝刺的感覺，陳辭依舊心有餘悸。
「哈哈，這不是帶你體驗一下特色項目嘛。」
張虎豹臉不紅心不跳，換來的卻是陳辭的一個白眼。
紫霄宮所在位置雖不在主峰，不過周圍山勢形成二龍戲珠寶椅狀，構成一處完美的風水寶地，故而供奉真武大帝的正殿紫霄宮坐落於此。
兩人在殿外駐足片刻，看到從殿內走出來的遊客都是面帶笑意。以陳辭的眼力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們手中的簽，全都寫著「上上籤」。
「你們這是搞批發嗎？人手一個上上籤，太假了吧。」
「額……」張虎豹也沒預料到這種場面，不過作為武當大弟子，要維持門派形象，於是辯解道，「可能是因為快過節了，圖個開心唄。你看他們，多開心！」
「這都不算求籤了，應該叫送祝福。」陳辭白了他一眼，「我還有必要去嗎？肯定也是上上籤。」
「去吧去吧。」見殿內已經沒有遊客走出，張虎豹推搡著陳辭的肩膀，「反正不要錢。」
陳辭拗不過，只好一個人走進大殿。
36根巨木排列聳立，如同撐天支柱，將大殿內部襯得異常壯觀。
大殿正中供奉著一尊真武大帝神像，次間兩排則是八大天君，均為銅鑄鎦金，形神兼備，十分威嚴。
陳辭雙手合十，默默拜了一下，這才看向左前方的求籤台。
一個道士坐在台後，衣衫襤褸，白花花的鬍子和頭髮糾纏在一起，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打理了。
耷拉著眼皮，似睡非睡的樣子，完全沒有世外高人的氣質。
陳辭走到台前，見道士沒有任何反應，於是自行從簽桶里抽出一支竹籤，掃了一眼，竟然是「下下籤」。
「道長，這下下籤什麼意思？」
道士微微抬起眼皮，接過竹籤，隨手丟到一旁的香爐里：「不小心放錯了，燒掉就是了，再抽一支。」
求籤還可以這樣？
陳辭對這種兒戲般的求籤表示懷疑，不過還是又抽了一支，果然是「上上籤」，然後雙手呈上，恭敬道：「請道長解簽。」
「所求何事？」
「……」陳辭一下子愣住了，莫名其妙被張虎豹拉過來，又莫名其妙抽了支簽，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姻緣？
前程？
富貴？
好像都沒必要。
「要麼求個國泰民安？」陳辭用詢問的語氣說道，似乎不確眼前定這個道士能否給出答案。
「去，去，都上上簽了，還有啥好解的。」道士好像沒預料到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不耐煩地揮揮衣袖，「帶回家做個紀念得了。」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眼前這個邋遢道人的不凡之處，陳辭估計會把他當成一個江湖騙子。現在嘛，只能說對方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只不過自己還沒領會到。
於是陳辭恭敬地鞠了一躬，準備回去好好參悟。
「慢著！」道士突然叫住陳辭，一直耷拉著的眼皮也終於抬起來，雙目炯炯有神，面色疲態一掃而光，哈哈大笑，「小友莫怪，剛才只是開個小玩笑。」
陳辭覺得這個道士更像張虎豹的師父，跟這倆人相比，玄德道長顯得正經多了。
「想必你就是陳辭小友吧。」道士笑眯眯地看著陳辭，「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在武當修行。二是跟著我修行，你選哪個？」
「有什麼區別嗎？」
「大概就像這樣。」道士從簽桶里抽出兩支簽，擺在桌面上，「二選一。」
「這有什麼區別嘛！」陳辭不用看都知道，兩支肯定都是上上籤，選哪個都一樣。
「對啊，沒區別，結果都一樣，所以你的選擇並不重要。」道士捋了捋鬍子，突然有了一種高人風範，「不只是你，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每個人的選擇都不重要……」
陳辭用充滿求知慾的眼神看著道士，期待他接下來的至理名言。
「對了，忘了介紹。」道士突然話鋒一轉，笑呵呵地說道，「貧道，張三丰。」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