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音寺
許必守擋在木三娘身前,一腳踢翻桌子。桌子上的燭台摔到地上,屋子裡頓時一片漆黑。
屋外的箭雨不斷破窗而入,許必守把江無舟也拖到桌子後面,然後順著牆根摸到窗戶下面。
等弓箭聲停歇時,許必守破窗而出,奔著對面屋頂上的人影追了上去。
黑夜中的弓手們已經不再放箭,也沒有躲藏起來。
等許必守看清對方樣貌,突然停住了腳步,睜大了眼睛盯著他們。
站在房頂的上的,是一群沒有腦袋的陶俑,此時手中各自握著一把弓,弓上並沒有搭箭。
許必守準備上前仔細查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許必守擔心有人調虎離山,急忙落下牆頭,向屋子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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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柳夢掌心裡的鬼火正發著幽幽藍光,項小語已經從江無舟懷中取出一顆丹藥,此時正掰著他的嘴往裡送。
木三娘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嘴裡不停念叨著鬼啊鬼啊的。
許必守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已經猜到剛剛的叫聲是木三娘發出的。
柳夢看見許必守進了房間,便對他說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江大哥,也不會讓她看到我們。」
許必守此時已經無心再責怪他們,看到江無舟吞下丹藥後已經明顯好轉,趕緊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外面的弓手非常奇怪。」
江無舟等著身體不再虛化,跟著許必守來到院中,跳上屋頂。
江無舟一看到那幾個陶俑,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大半:「難怪能傷到我,這些都是幽冥界的陰兵。」
「陰兵?」許必守詫異的問道。
江無舟伸手取下面前陶俑手中的弓,遞給許必守。
隨著弓離開身體,陶俑瞬間散落成一堆砂礫,不一會就被夜風吹得四散而去。
許必守接過江無舟手裡的弓,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江無舟發現許必守正盯著自己,躍下牆頭,聽到許必守跟了下來,接著說道:「陰兵由十大陰帥統轄,除了懲治窮凶極惡之人,一般不會出現在陽間。他們發射的箭,都是陰箭,專門射殺陽間的惡人和陰間的鬼,像你這樣滿身殺氣和正氣的人,不僅傷不到你,看到你還會害怕。所以看你出來,他們就跑了。只不過陰兵的修為低,在陽間出現的時候,陰氣只能凝聚成頭顱,身體借用泥沙塑造,也就是你剛剛看到的無頭陶俑。」
屋裡又傳出來叫喊聲,江無舟和許必守發現燭火已經亮起,趕忙往裡跑。
項小語和柳夢站在燭光里,腳下卻沒有影子。跪在地上的木三娘,一個勁的衝著柳夢磕頭,嘴裡含糊不清說著什麼。
江無舟看了看柳夢,又看了看項小語,指著地上的木三娘,示意她們倆能解釋一下木三娘的行為。
柳夢走到江無舟身邊,低聲耳語道:「她把我當成我姐姐,以為來找她索命。」
許必守在一旁聽得真切,將手中的弓一下子全扔在木三娘面前。
地上的木三娘被響聲驚嚇,反而停下了動作,也閉上了嘴。
許必守趁著她發呆,大聲呵斥:「木三娘!」
木三娘身子一顫,跪行到許必守腳下,一把抱住許必守雙腿,緊閉著雙眼,不停地嚷著:「許捕頭救命,這屋裡有鬼。」
許必守看了一眼腳下發瘋的木三娘,然後衝著江無舟他們使了個眼色。
江無舟一下子就明白了,對著項小語和柳夢招招手,示意她們趁著木三娘不注意,都隱了身形。
許必守看不到江無舟,才對木三娘說道:「你抬頭看看,屋裡只有我們兩個。難道你做了虧心事,才會擔心惡鬼索命?」
木三娘不敢抬頭,害怕再看見那些讓自己害怕的東西,只敢低著頭叫掃著許必守的腳下。
許必守把手裡的弓,一下子全都扔在地上,冷冷說道:「就算沒有惡鬼,這些東西也能要了你性命。」
木三娘沒有說話,盯著地上的弓發呆。
許必守趁熱打鐵,接著說道:「知道你在這的,只有三音寺的人。如果你今晚見的人不是我,恐怕你已經被他們送去閻王那報到了。三音寺為什麼要追殺你?」
木三娘似乎還在掙扎,雙眼不停轉動,似乎在尋找一件東西,一件能讓自己下定決心的東西,或者是一件能讓自己冷靜的東西。
許必守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突然大聲呵斥道:「難道是你殺了柳璃,三音寺才要清理門戶?死到臨頭了,還不快說!」
「人不是我殺的!」隨著木三娘大聲喊出心裡憋悶很久的一句話,整個人也像泄了氣一樣,鬆開許必守的雙腿,癱坐在地上。
許必守的臉上露出來滿意的神情,彎腰扶起來地上的椅子,坐在上面,等著木三娘說出心中的秘密。
木三娘深深呼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說道:「人不是我殺的。」
許必守點點頭,他知道木三娘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他點頭是為讓江無舟明白,他相信木三娘並不是兇手。
「那晚,了空師兄讓我假扮成柳璃的樣子,去月兒樓見一位建康來的貴客。後來等我返回寺里,就看見他們從後院的水井裡,撈出來柳璃的屍體,抬到後山去了。了空師兄威脅我不准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但是我知道柳璃肯定是被他們投進井裡淹死的。後來,我每天晚上都夢到柳璃。她一直問我為什麼不救她,可是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江無舟聽到木三娘的供述,附在許必守耳邊低語了幾句。
許必守聽完江無舟的耳語,接著問木三娘:「三音寺的後山有掩埋屍體的地方?」
木三娘搖頭說道:「後山從來不讓我們進去,我也不知道。不過來寺里求醫的香客,如果治不好,死在寺里,屍體都是抬去後山的。」
許必守盯著木三娘追問道:「香客死在你們寺里,難道他們家人都不追問嗎?」
木三娘躲避著許必守的眼神,聲音細弱的說道:「寺里都會拿出很多銀兩補償,還會編出得道飛升的謊言哄騙香客家人。並且告誡他們,只有被三音聖母選中的人才能得道,而且還會福蔭子孫。不過得道的事,是天機,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泄露,子孫後人就再也沒有飛升的機會,還會遭到惡報。」
許必守氣的發笑:「這種謊話也有人信?」
木三娘接著說道:「有些人是為了銀子,有些人是真的相信。到現在只有一家人不相信,一直纏著寺里要人。」
「為什麼不見他們去衙門報案?」
木三娘欲言又止。
許必守大喊一聲接著說。
木三娘吞吐了半晌,才接著說道:「他們被三音寺滅了門,偽裝成舉家搬遷,才沒有事發。」
許必守一掌拍在桌子上,惡狠狠的說道:「你們究竟是三音寺,還是害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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