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三娘

  江無舟推門邁入豐都衙門，看見賞善司、罰惡司、察查司和陰律司四位判官已經坐在大堂上，金牌巡檢張之垂手站在一旁。兩名好久不見的城隍，坐在堂下，身後站著兩排鬼差。

  江無舟悄聲站到鬼差隊伍里，四下尋找著新來的卦房主管。

  大堂後殿轉出來一位女子，頭梳流雲髮髻，臉上遮著面衣，身罩粉色霓裳，腳踩紅色繡鞋，朝四位判官盈盈一拜，站在大堂之中。

  江無舟心中嘀咕：「新來的卦房主管是女的？」

  果然，察查司判官陸之道當眾宣讀了敕令，堂下的這位女子，正是新任卦房主管桃花。

  陸之道安排好桃花的事情，就對著一眾鬼差問道：「九品差役江無舟可在？」

  江無舟聽到陸判官點名，急忙出列。

  陸之道從面前上拿起一本文案，問道：「卦房失火的勘察文案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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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無舟低頭稱是。

  「你協助桃花調查卦房失火案，並追查前任主管卜不准下落。」

  江無舟納悶，張巡檢已經安排其他鬼差去查卦房失火案，這才兩天時間而已，為什麼來了新主管就換人？

  從豐都衙門出來，江無舟就往丹房趕去。

  丹房難得一見的鎖著門，江無舟猜測續不住應該是去卦房拜會桃花了，嘟囔了一句：「這個老狗，虧著我跟卜先生拿他當朋友呢。」

  江無舟倒不是瞧不起新來的桃花仙子，只是他不願意接受其他人頂替卜不準的位置。

  項小語明白江無舟的心思，看四周無人，從捲軸里傳出話：「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有臭有硬的倔脾氣。陸判讓你協助桃花追查卜先生下落，就算你陽奉陰違，也得先去卦房露個臉吧？」

  江無舟回頭看了一眼卦房方向，說道：「許必守還等著我呢，等回來再說吧。」

  江無舟回到住處，躺下蒙頭大睡，整整睡了一天，快到二更天才悠悠醒來。

  捲軸里就傳出聲音，帶著埋怨：「你寧願睡覺，也不去見見桃花仙子，跟人家熟悉熟悉。」

  「都是上頭安排到冥界修煉的，待不了多久就回上面去了，我跟她熟悉什麼！」江無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項小語還想說什麼，被江無舟攔住：「在外面不要說話。」

  許必守如約來到城隍廟，見到江無舟就一臉興奮的說道：「成了！走，我帶你見見世面。」

  江無舟還沒來得及問明白，許必守已經轉身轉身往沙陽縣城走去，見江無舟站著發呆，又擺擺手說道：「走啊，路上給你說。」

  許必守一早就把秦子安送去了建康太守府，還按照江無舟的辦法，從太守那賺了一千兩白銀。回到沙陽縣，就馬不停蹄的安排好了一切，此時木三娘早就到地方等著了。

  「你去三音寺，就沒引起他們的懷疑嗎？」江無舟跟在許必守後面追著問。

  「就算不是為了查案，這種事情我也得避嫌。去三音寺上貢的人，是縣城布行的掌柜，等會見面的地方，也是他的外宅。」

  江無舟見他一切都安排妥當，心中也沒了顧慮。

  江無舟跟著許必守在沙陽縣城裡穿過幾個巷子，來到一座小院門外。

  許必守剛要推門進去，轉頭看著江無舟問道：「等會怎麼介紹你？」

  江無舟想了想又說道：「陽間的人看不到我，只要你別跟我搭話就行。」

  許必守一陣詫異，本想接著問，可是雙手已經推開了院門，只好邁步進去。

  雖是商人的外宅，也三進的院子，只是天色已晚，看不太清院子裡的景色。江無舟只能分別出假山和花木的影子，不過僅僅那些影子，就知道這小院，也是花了心思和銀兩布置的。

  剛進院子的時候，江無舟就隱隱聽到琴聲，隨著往內院走去，琴聲更加清晰，與院子裡的流水聲纏繞在一起。這聲音讓江無舟的內心感到一種久違的寧靜，那種整日裡浸染在地獄哀嚎之中不曾有過的寧靜。

  「活著真好。」江無舟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自己一跳。

  許必守已經推開一扇房門，琴聲戛然而止。

  「原來是你。」房中坐著的女子，看到許必守進屋，將懷中柳琴輕輕放在桌上，頭頂飛天髮髻上插著的步搖，隨著身體晃動，前後搖擺，在燭光下映出的光輝，襯得白皙的臉龐，透出一抹緋紅的嬌柔。

  江無舟從不在意女人的容貌，在他眼裡，那些最終都是一捧黃土而已。

  許必守等江無舟進了房間，才轉身關上門，故作鎮靜的問道：「木姑娘你認識我？」

  「名滿天下的神捕許必守許捕頭，誰人不知。想必許捕頭請我來，不單單是為了聽曲參禪吧？」

  許必守來到桌前坐下，看著木三娘說道：「三音寺的神女果然不是尋常女子。既然姑娘這麼說，我也就不再繞彎子了。請你前來，是想幫我解答幾個疑惑。」

  木三娘微微一笑說道：「談經論道正是神女的本職，許捕頭儘管開口，只是我修為淺薄，不知道拙見能否讓許捕頭滿意。」

  許必守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那些求神拜佛的事，我也不問。木姑娘是否認識一位叫做柳璃的姑娘？」

  木三娘微微一怔：「她也是寺廟裡的神女，只是我們平時交往不多，不知道許捕頭為什麼會突然問起她來？」

  許必守察覺到木三娘在刻意迴避二人的關係，追問道：「她已經遇害，你是否知道？」

  木三娘沒有回答許必守的問題，故作吃驚的說道：「難怪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她了，沒想到她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替她難過。」

  許必守早看穿了木三娘的假情假意，接著問道：「既然幾天沒見了，為什麼你們沒人去衙門報案？」

  木三娘一臉委屈的說道：「我們神女的日常起居外出，都是聽寺里安排的。見不到她，自然是以為寺里有了其他安排，我又怎麼會想到她被人害了。即使她不見了，了空師兄也會派人去找她，這些事還輪不著我們操心。至於為什麼沒人去報案，那你得去問了空師兄了。」

  許必守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話鋒一轉：「後山大殿裡的夜宴，又是怎麼一回事？」

  話音未落，屋外突然傳來利刃破風之聲。

  沒等木三娘反應，許必守已經將她撲倒，滾到桌子下面。

  椅子和桌子上，赫然插著幾根箭矢。

  江無舟根本沒把這些陽間的兵器放在心上，想出去查看，卻不料一根飛箭竟然刺入他的手臂。

  江無舟感到一陣疼痛，緊接著便是身體不受控制的虛化和飄散，沒等從懷中取出養氣丸，他已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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