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要死
「我叫……」
「萊賽爾。」
這是董陽怎麼都無法想到的回答。
他是萊賽爾？
24年發現的那個「死文明」的名字？？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他會在這裡，而且他說的話為什麼我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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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董陽心裡有太多疑惑，如果說這一切是一場夢，反倒會合理些。
並且，科技樹點在武器上、擁有無數「戰爭裝甲」製作圖紙的文明，竟然會以這樣一個……這樣的一個生物的姓名來命名。
不覺得太過違和了嗎？
「看來你聽說過我了。」萊賽爾停下撫摸樹皮的手。
他將身子轉向董陽的那邊，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後會有期。」
「等……」
董陽伸出右手，想要挽留。
他有太多疑問了。
簌——
可是，剛剛還輕柔的風聲，在很短時間的里一陣陣呼嘯起來。
風越刮越大，席捲了整方世界，竟然將巨樹連根拔起。
這一幕有點太過震撼，在董陽的眼裡，這樣的場景形同末日。
白色的光從四面八方滲了過來，淹沒了董陽的視線。
在視線被白色覆蓋的前一秒，他隱約看見了樹木的整株根系。
無數的根須盤根錯節，又分別殊途同歸地蔓延出七種走勢。
***
「靈魂」形態的中年男人在半空中飄蕩。
他叫袁鋒，作為南區的總指揮官，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進化區。
整片校園……一個活人都沒有！
而滿地的血色似乎已經宣告了他們的結局。
大部分的進化區確實會存在群體自殺的現象，但從沒有如此規模！
他有些不忍看這些場面，精細控制著周身的精神力，鑽入了教學樓。
突然間……
耳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細微的聲響。
好像是某人痛苦的呻吟，又好像是求救的聲音。
倖存者！
袁鋒心中一喜。
但是，他仍然沒有見到人影。
這些聲響就如同來自虛空，來自虛無的空氣。
袁鋒也發現了異常。
周圍存在「靈魂」。
這些「靈魂」顯然屬於陷入「進化」的學生們，但他們終究不是進化者，完全無法掌控自身的精神力量，於是，在進化區強大的精神瓦解下，他們破碎了，又粘在一起，隨後又破碎。
這樣的過程會一直持續到這個「黏在一起的個體」足夠堅固，成為一個由無數個不得安寧的魂魄碾碎又糅雜成的精神生命。
這個進程，現在明顯還在進行中。
「諭令，赦免！」
袁鋒以精神力量震動空氣，以此「施令」。
噗噗噗——
周圍的虛空里傳來一陣陣破碎聲。
部分呼救聲和呻吟聲慢慢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
袁鋒表情未變，繼續前往下一處有聲音的地點。
軍大附中的面積很大，袁鋒一處挨著一處處理，不一會兒已經處理了三處地點。
此時的他，來到了學校的圖書館前。
袁鋒知道，圖書館有地下層，裡面存放著一台戰爭裝甲，這是很多學校的應急措施，而且會將戰爭裝甲以及其電源，也就是「電弧反應堆」分開放置。
這是因為一旦出現進化區，搭載能源的戰爭裝甲有「活化」的可能性、
戰爭裝甲的事一般人不會知道，但學校的領導層肯定知道，倖存的他們或許會將此地作為庇護所。
雖然袁鋒甚至到現在都沒見到一隻「進化生物」。
他愈發相信，這個進化區真的是由智慧生命投放的。
是一場陰謀？還是什麼陷阱？
袁鋒不清楚。
他的精神體顫動著，使他在進化區之外的肉體的心跳也跟隨急促跳動。
他的情緒不得遏制地開始恐慌。
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團巨大的輪廓不斷明滅。
隨著一次次的熄滅，又一次次的重燃，這個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依稀可見似乎是一棵巨樹。
連接著天與地的……
巨樹！
所有嘈雜在此處匯集，變成了猶如蜂鳴一般令人牙酸的噪音。
在這些聽不清楚的聲音里，夾雜著一道飄渺卻嘹亮的嗓音：
「加入永恆的進化吧！」
這道聲音甫一出現，袁鋒只感覺危機感似乎變成了鋼針，扎向了身體的每一寸毛孔！
僅是瞬間他就做出了應對。
右手結出一道印記，轉瞬消失在了原地，來到了數十米開外。
他原先所處的地方則是猶如被「凍住」了一樣，變成了一座透明的棺槨，從半空無力墜落。
「諭令，虛空！」
這是他自己開發出的能力用法，用手印暫替自己的「施令」，然後在之後補上就行了。
「諭令，當斬！」
袁鋒從虛空中「抽」出了一道雷霆。
這道雷霆在空氣中炸得劈里啪啦響，就像是漏電了的高壓電線。
可見電壓之高！
這道雷霆轉瞬劈下!
猶如一把雷電長刀，劈向巨樹前方。
那裡有一道幻化出的人影。
這一擊幾乎是必中，雖然理論上來說雷霆也算是「物質」，但是在精神力量漫溢的進化區里，精神和物質的界限已十分模糊！
可是，人影竟然也消逝在了原地。
出現在了不遠的地方，他歪了歪腦袋，依稀可見手中掐著手印。
「諭令，虛空。」
這一幕讓袁鋒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的能力，竟然被這個精神生命復刻過去了！
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壓迫感，讓袁鋒本能地就想要逃跑離開！
這是求生欲望對他的催促。
袁鋒咬緊牙關，將來自肉體的孱弱統統隔絕！
奇怪的是，眼前給他帶來極大壓迫感的巨樹和人影沒再進攻。
那道人影處，更是傳來了抽泣聲，他似乎十分悲傷地抹了抹鼻子。
「什麼意思？」
袁鋒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手中已經捏好了手訣，隨時準備釋放。
「袁鋒……」
一道讓袁鋒意想不到的呼喚，悠悠傳來。
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還沒完，那道人影的目光瞬間冰冷，嘴裡卻吐出了溫柔無比的三個字。
……
這一瞬間，袁鋒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盛夏。
那雙柔軟而又脆弱的手輕輕摸著他的腦袋，安撫著他。
她對他說著：
「袁鋒……
「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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