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參禪
次日大早。
澹月尚明，晨露凝澈。
一聲沉悶的鳴金鑼響迅速傳遍整個村子，趕早的敲鑼人早早起來做好準備。
按照老槐村的規矩，凡是村子罹難後七日內必有鳴鑼警醒之音，用以敦促村民居安思危。
傅恆從修行中悠悠醒來，便聽到了屋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跌落聲和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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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不開眼的敢扒你道爺的牆角！」傅恆大罵了一句，打開屋門，赫然看見盤坐在亭子裡的四臂石佛。
「你瞧見了那扒牆賊嗎？」
那石佛沐浴著晨露，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那我以後叫你什麼？」傅恆這才想起攻略這石佛的任務來，問了一句。
「小僧法號石生。」石生天生佛陀相，腹中生出玄音，雙手合掌恭敬的拜了一禮。
隨即又說道。
「大師精通佛理，弟子欲請教佛法。」
請教佛法？
可是我除了會念兩句耳熟能詳的佛經，其他真的一點不會啊。
傅恆腦海中閃過前世種種關於石佛的背景劇情，想要窺得蛛絲馬跡。
八臂四相石佛作為1.0版本的boss，本是南荒地界一個喚作般若寺的佛宗里一尊開了智慧的石像，覺醒靈慧後一直侍奉在般若寺的前任首座百丈禪師左右。
根據般若寺的資料記載，一日百丈禪師帶著石佛去東荒持戒修行，鑽研佛法。數十年未歸，從此兩人便杳無音訊，如石沉大海。
要知道那百丈禪師修得一身金光寶體，不到四十歲便修成了金丹舍利，善於論法辨經，佛法高深莫測。兩人出發去東荒時，百丈禪師已經在般若寺枯坐百載，潛心修行，一身修為已經深不可測。
無人知道他的修為增進幾何，但是毫無疑問，百丈禪師的實力已經突破了難以想像的境界。
元嬰？還是化神？
恐怕只有般若寺的方丈等人才能知曉。
世人皆以為百丈禪師準備閉關突破某道難以企及的瓶頸，才導致當年驚才艷艷的百丈禪師數十年間沒有絲毫消息傳來。
就連那平日裡緊隨百丈禪師的小石佛也不知所蹤。
可是當1.0版本正式開啟時，伴隨著大批玩家的湧入，石佛從東荒的一座無名山里崛起，成立了血色寶剎。
等再次進入到世人視野，它已經由於不知什麼原因，完全墮落成了一名充斥著惡念的血色野狐禪。
世人這才意識到百丈禪師恐怕早就坐化了，否則這石佛絕無可能流入邪僻，成為那邪修野佛。
「石生，你心中有何疑問？」傅恆回過神來，溫聲道。
其實石佛本身的實力並不強，但是他的能力實在是變態。
這石佛的能力叫做惡念掌控，可以通過類似石像分身的錨點，不知不覺侵蝕人心，以此不斷蠶食眾生信仰，汲取眾生惡念來增進修為，甚至還能用惡念為信眾賜福，以至於石佛起勢雖短但極為迅猛，迅速在東荒建立起一個惡念佛國。
而1.0版本中的玩家尚未成長起來，面對數量眾多且橫行無忌的信眾，隨時還要提防被惡念寄生的自己和隊友，一時間被殺的潰不成軍，每人復活了數次，諸多大神玩家一齊出手，最終才攻下這惡念佛國。
這能力端的是防不勝防，噁心非常。
石生鬆開手掌，溫聲道。
「石生百年覺慧，初時自覺非凡，眾生日夜焚香禱告，求姻緣錢財，卜前程兒女。可善念愈多，惡念便愈多，眾生貪念不守戒律，弟子起了殺心，為何眾生不先度好自己再來吃齋頌佛？」
傅恆微微愣神，他也沒想到這石佛的角度這麼刁鑽。
這段話大概是說，石生誕生以後，憑藉佛陀之身輕易獲得了大批信眾。可是這麼多信眾里，為了滿足自私貪慾的人遠遠超過那些心存善念的人，石生修的本是正常佛法，自然有金剛忿怒之相，一時間動了殺念，想要滅了那群惡念信眾。
傅恆又細細品味了石生的話，覺得有些奇怪。
佛法濟世，哪怕是對方充滿惡念也應當行的是言傳身教，為什麼這石佛的第一個念頭的是破戒殺生？
這不是恰恰入了邪僻嗎？
傅恆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四臂石佛，驚覺那石眸中一閃而逝的黑影。
嘶，這石佛恐怕早就被那無盡的惡念污染，無法自拔，這才引發了墮落邪僻之後的所有的故事。
百丈禪師特地入世修行，恐怕也是為了把他拉回正道。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反而讓石佛完全成為了野佛禪。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傅恆略微琢磨，便判斷出來這石佛是心性不夠堅定，遭受了外界污染。
當即誦念起了前世耳熟能詳的佛門經典『心經』。
這本佛經暗含至理，被玩家們玩出了新高度，甚至有佛門玩家專門舉辦論法辨經大賽，用這部精簡的佛經辯過了很多佛門大師，一時間這部現實的傳世經典『心經』名聲大噪。
論壇上的佛門大手子都會時不時來上一段，形成了密度極高的老梗。
不過傅恆只記得這開頭兩句了，他畢竟不是正經的禿驢賊。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石佛呢喃道，石眸露出了掙扎的神色，舒爾平緩柔和下來，無上正覺光明的佛光從裡到外浸染著它的傀儡石軀。
一道七彩的霞光慢慢顯化在石生的後腦勺，那黝黑的石身竟然隱隱蛻變成了美玉質地。
傅恆靜靜欣賞，沒有打斷。
「明無上正覺，念大乘佛法，方可成佛啊！」
遠在千里之外的狐禪觀，演武殿。
無人注意。
八臂石佛暗自流下了一滴清澈的淚水，周身的血色流雲紋又淺了一些。
…………
「師弟，早啊，你這傀儡什麼情況？」周伍一大早便前來跟傅恆會面，卻看見那石佛傀儡被一陣七彩的佛光籠罩，連那小小的院子也充斥著淡淡的佛光。
好一番玄妙的異象！
「不知道啊，可能是妙法師兄的傀儡術精進了吧。」傅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胡話，抬眼問道。
「師兄昨夜回家可是探到了什麼重要情報？」
「我家老頭子可是全跟我說了。」周伍把院門關好，坐在亭子的石椅上。
「那龍王爺前些年便四處搜羅血食，不再安分做老槐村的祭靈。如果想讓他繼續做村子的祭靈，必須每年舉行三牲六畜大祭，還要奉上一對適齡的童男童女。」
「那李老頭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說一句愛民如子也不過分，當下便和龍王爺決裂了，反倒觸怒了龍王爺，因此引發了這場洪水。」
「那龍王爺喚作什麼？本體又是什麼東西？」傅恆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前世也沒聽說東荒這片地界有龍王啊，不然那群在論壇上瘋魔一般的龍騎士團就組團去刷龍王了。
「龍王爺就叫龍王爺啊。」周伍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繼續說道。
「我家老頭子以前跟村長去大羊山的時候，遠遠瞧見過那水下遊動的龍王爺。唔，應該是條金色大魚，然後身體很大，是那種肥腫的大，還有兩根長長的龍鬚……」
周伍一邊說一邊滿臉疑惑，他相信老頭子的話沒有問題，但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龍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學堂先生也沒說過林子裡有這種妖獸啊？
嘶，聽起來像頭鲶魚？
傅恆暗自想著，心中湧起一股熟悉的記憶，眉宇間有些吃驚。
這龍王爺莫不是那頭喜歡斂財藏寶的黃金鲶魚？
昨日那王婆婆說這龍王爺快要突破金丹期了，實力也差不多對的上。
傅恆確定下來，心中一喜。
黃金鲶魚好啊，魚頭湯很靚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