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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雨季將至 搶收大麥

  蒙大拿州的夏天,總有一種不可忽視的獨特韻味。

  清晨,陽光還透著一絲柔和,仿佛輕拍著大地慢慢醒來。

  但到了上午,那陽光便開始熾熱起來,雖不至灼人,卻強烈得讓人無從忽視。

  金色的光輝灑在麥田上,麥浪在微風中起伏翻湧,宛如一片流動的金海,更顯得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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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瀰漫著植物的清香,與微微滾動的熱浪交織,又在風吹過時帶來一絲濕潤的氣息,仿佛某種即將來臨的變化正在醞釀。

  羅柏站在田埂邊,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目光越過翻滾的麥浪,定格在遠處那逐漸積聚的雲層上。

  落基山脈天邊的雲朵,邊緣從柔白漸漸轉為灰暗,沉重的陰影正在緩緩蠶食湛藍的天空。

  他微微眯起眼,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耳邊捕捉到風中每一絲微妙的變化。

  「雷暴怕是不遠了。」

  羅柏隨即掏出手機查看天氣預報。

  屏幕上出現的圖標——一片烏雲與幾道傾瀉的雨線——讓他的心頭一緊。

  「明後兩天有雨。」他自言自語,語氣中透著幾分思索。「如果水分合適,今天就必須搶收。」

  兩天前,托德派人來測過麥田的含水量,數據顯示剛剛超過20%。

  今天羅柏是過來再一次確認情況的。

  他嘆了口氣,將手機揣回兜里,視線在眼前的麥田上掃過。

  金黃飽滿的穀粒在陽光下微微閃耀,散發出熟谷特有的香味。

  然而,多年的農場經驗告訴他,這些穀粒可能還差一點達到理想的乾燥狀態。

  羅柏轉身走向田邊那隻褪色的工具箱,取出一台可攜式穀物水分測量儀。

  儀器的外殼因年久使用而磨損,但依然是農場最可靠的夥伴。

  他摘下牛仔帽,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帽檐的陰影短暫籠罩住他的臉。

  來到麥田邊緣,羅柏彎腰挑出一小束麥穗,指腹輕輕摩挲穀粒表面。

  粗糙的觸感表明穀粒已接近成熟,但是否達標還需儀器來判定。

  他從口袋裡掏出取樣勺,舀起幾粒穀子放入測量儀的樣品倉,按下啟動鍵。

  儀器發出短促的蜂鳴聲,屏幕上的數字開始跳動。

  羅柏蹲下身子,一隻胳膊搭在膝蓋上,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等待一個至關重要的答案。

  「19.4%。」


  他低聲念出這個數字,眉頭微微皺起。

  這不是理想的含水量,但已經很接近了。

  通常情況下,羅柏會再等上一兩天,讓水分自然蒸發到更低的水平。

  但天公不作美,雷暴的威脅讓他別無選擇。

  雨水會讓穀粒的質量大打折扣。

  羅柏必須在大雨來臨前完成收割,否則就得等雨過天晴後,再耗時間等含水量重新下降。

  而在夏季,雷暴和陣雨總是說來就來,耽擱的時間可能會更長。

  好在農場的乾燥設施還能應付這樣的狀況,即便稍微超出理想濕度,也能避免穀物發霉。

  他迅速撥通了盧克的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情況,讓他通知托德準備聯合收割機以及通知相關人員。

  掛斷電話後,羅柏清空測量儀樣品倉,將儀器收回工具箱,又撿起一小撮穀粒放在指尖碾碎,湊近鼻尖輕嗅。

  那種混合著陽光與泥土的熟谷香氣,讓人莫名感到踏實。

  相關設備和後續的乾燥計劃很快實施就位。

  不久後,托德和一位牛仔駕著拖拉機與設備趕到現場。

  至於盧克,正在穀倉內準備臨時通風方案。

  羅柏原以為會有經驗豐富的工作人員操作聯合收割機,畢竟這是搶收工作,得儘量在天黑前完成。

  但托德卻堅持讓他嘗試,說是為了他今後獨立管理牧場積累經驗。

  而且有人看著,就算他出錯了也能幫個手。

  「第一次總是有點笨手笨腳,但你總得開始。」托德懶洋洋地勸道。

  羅柏站在拖拉機旁,一隻手搭在駕駛艙的門沿,目光越過金色的麥浪,在翻滾的光影中微微眯起眼。

  這是他第一次進行大規模的收割作業。

  雖然拖拉機對他來說已經輕車熟路,但聯合收割機的複雜操作卻讓他感到些許壓力。

  這傢伙不僅僅是割麥,它還需要同時完成割、脫粒和清選三道工序。

  現在,它靜靜地掛在拖拉機上面,閃著冷冷的金屬光澤,像是一頭蟄伏的鐵獸,散發出難以駕馭的壓迫感。

  羅柏緩緩吐出一口氣,手掌攥了攥,試圖驅散那點微弱的緊張。

  不遠處,托德懶懶地靠在一輛老舊的福特卡車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草,像個戲台下的觀眾,正等著開場。

  他大聲喊道:「羅柏!你打算站那兒看太陽看多久?還是覺得這些麥子會自己長腳跳進收割機?」


  「閉嘴吧,托德。」羅柏回頭瞪了他一眼,「再等五分鐘,你就會親眼見證我怎麼幹掉這片地。」

  托德聳了聳肩道:「行,我等著看你出洋相。」

  被他這一調侃,羅柏心裡那點發怵倒是散了些。

  他低頭檢查了一遍拖拉機的油表、割台的高度調節器以及撥禾輪的轉速。

  然後抬手拍了拍聯合收割機的側面,像是在給自己加油,也像是在提醒這台老機器「別掉鏈子」。

  羅柏抬腳跨上駕駛座,將帽子壓低,雙手熟練地握住方向盤。

  引擎啟動時的轟鳴聲瞬間充盈四周,低沉而有力,像雷鳴般在空氣中迴蕩,也在他的胸膛中激起一陣熟悉的共鳴。

  羅柏深吸一口氣,推下操控杆,拖拉機緩緩駛入麥田。

  撥禾輪轉動起來,像一隻靈巧的手輕輕撥開涌動的麥浪,將麥穗送向割台。

  割刀發出「咔嚓咔嚓」的清脆聲,利落地切割麥稈,乾脆果決。

  切下的麥穗順著輸送帶滑入脫粒艙,機器內部的滾筒迅速轉動,將麥粒從麥殼中分離出來。

  脫粒後的麥粒滑入收集艙,而麥殼和秸稈則從機器後端被均勻撒回田間,成為下一季的天然肥料。

  剛開始,羅柏的操作略顯生硬,方向盤轉得過猛,讓拖拉機的軌跡出現了輕微偏離,灑在地上的殘渣歪歪扭扭的,很是醜陋。

  割刀的高度也沒調整好,留下的麥茬參差不齊,偶爾還能看到幾簇被割漏的麥穗。

  羅柏皺了皺眉,停下稍作調整,重新上手,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他的視線掃過顯示屏,所有指標都顯示正常,然後扭頭看了一眼剛剛割過的地面。

  拖拉機的軌跡像畫筆般在麥田上勾勒出整齊的線條,金色的麥浪被分割成兩片,露出底下光滑的褐色泥土。

  在陽光下,被切割後的麥茬如一層規整的刺蝟,整片田地開始展現出一種井然有序的美感。

  「還挺像那麼回事,羅柏!」托德的聲音突然從對講機里傳來,「記得給鳥兒留點口糧,漏幾排就行!」

  羅柏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哼了一聲作為回應:「你要是少說幾句廢話,活早幹完了。」

  儘管嘴上不饒人,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揚起一絲笑意。

  羅柏握緊操控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拖拉機穩健地前進,機器的節奏與麥田的脈動逐漸同步。

  到了田埂附近,麻煩事終於找上了門。

  靠近田埂的一片麥稈全倒伏在地,像被重物壓過的草墊,緊緊貼在泥土上,一副無助的模樣。


  顯然,這是幾天前那場風暴留下的痕跡。

  羅柏嘗試調整割台的高度,但新手終究是新手,手感難免有些生疏。

  他的手指在操控杆上猶豫了一下,抬得稍微高了點。

  聯合收割機轟鳴著駛過,麥茬一片平整,但那些倒伏的麥稈卻絲毫未動,孤零零地立在割平的田間,像是故意嘲諷他的笨拙。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停下機器,跳下駕駛座,走到那片未收割乾淨的田邊,皺眉打量著眼前的狀況。

  這時,對講機里傳來了托德的聲音:「嘿,羅柏!你是打算給田鼠留點口糧嗎?它們估計會很感激你的慷慨!」

  羅柏抬頭看了一眼田埂邊停著的卡車,托德正靠在車門上,滿臉揶揄。

  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托德,你站在那兒擠兌人是挺輕鬆的。要不下來露兩手,教教我?」

  托德笑了笑:「行吧,算我多嘴。我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他從卡車上跳下來,大步走到羅柏身旁,蹲下身檢查那片緊貼地面的麥稈。

  「嗯,割台太高了,撥禾輪也快了點。看這些麥稈。」托德撥開一小片倒伏的秸稈,指著地上的印痕說,「風暴把它們壓實了。割台得再貼地一點,撥禾輪的角度也得低些,這樣才能把它們送進割刀。」

  羅柏點點頭,心裡隱隱有些懊惱。

  他以為調整得已經夠細緻了,但經驗顯然還差得遠。

  托德這次倒沒繼續挖苦,而是拍拍機器的割台,語氣難得有些正經:

  「這樣,先調低撥禾輪的角度,再慢慢開過去,別推太急。這玩意兒雖然不是賽車,但它也有自己的脾氣,你得跟它磨合。」

  聽了托德的建議,羅柏迅速調整撥禾輪的角度,將它儘量貼近地面,又重新設置了割台高度。

  發動機的轟鳴聲再度響起,聯合收割機這次切割得乾淨利落,那些倒伏的麥稈順利被送進割刀,地面恢復了平整。

  羅柏鬆了口氣,拿起對講機說道:「搞定。」

  托德站在田邊,雙手叉腰,滿意地點了點頭:「還行,看來還有救。不過別高興太早,這田還長著呢。」

  太陽逐漸爬升,金黃的麥田在陽光下越發耀眼,田間的空氣也變得灼熱起來。

  拖拉機的轟鳴聲和麥稈被切割時清脆的「咔嚓」聲在田間交織,奏出一曲獨特的田園交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羅柏逐漸摸清了機器的「脾氣」。

  他的操作越發得心應手,割台高度調整精準,撥禾輪的速度也掌控到位。


  機器在他的控制下,平穩地划過麥田,留下一道道整齊的軌跡。

  金黃的麥子隨之倒下,只剩乾淨的麥茬規整地排列著。

  「接麥了!」羅柏拿起對講機喊道。

  他的聲音也比之前多了一分自信。

  托德的卡車很快趕來,穩穩停在拖拉機旁。

  輸糧管緩緩打開,金黃的麥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砸進卡車車廂,發出沙沙的聲音。

  「不錯啊,灑得不多。」托德探頭看了看車廂里的麥粒,咧嘴笑了笑。

  「要不要你來試試?」羅柏帶著笑意回了一句。

  「算了吧,我更擅長等著喝啤酒。」托德哈哈大笑,揮揮手開車駛向倉庫。

  正當工作漸入佳境時,意外又發生了。

  聯合收割機的脫粒艙突然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拖拉機隨之輕微震動。

  羅柏立刻踩下剎車,跳下駕駛座查看情況。

  「怎麼了,這次又是什麼狀況?」托德的卡車從田埂駛近,他探出頭問道。

  羅柏指了指機器解釋道:「輸送帶卡住了,有麥稈沒脫粒徹底。」

  托德眯著眼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常見問題,得拆開護罩清理一下。我去拿工具,順便看看滾筒轉速是不是也出了問題。」

  托德帶回了一套工具,兩人合作處理問題。他一邊動手一邊指導:

  「別直接用力拉,繞進去的麥稈得慢慢清。還有滾筒這裡,估計角度不對。記著,如果不放心,多停一會兒檢查,別為了趕時間讓問題變複雜。」

  忙活了二十來分鐘,機器終於恢復正常。

  羅柏拍拍手上的灰塵,發動了拖拉機。

  托德站在一旁,沖他豎起大拇指:「不錯啊,學得挺快。不過得抓緊時間了,天黑之前必須搞定,不然加班可不好受。」

  夕陽漸漸染紅了田地,拖拉機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最後一塊了。」托德通過對講機說道,「幹完這趟,咱們就可以去喝啤酒了。」

  羅柏笑著點點頭,繼續推進拖拉機。

  當最後一排麥子被切割乾淨,聯合收割機終於停了下來。

  羅柏跳下車,摘下帽子,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環顧四周,剛剛收割過的田地經過各種補救後一片平整,令人心生自豪。

  托德開著卡車靠近,遞給他一瓶冰水:「幹得不錯,看來你真有點天分。」

  羅柏接過水,抿了一口,笑著說道:「這只是開始,下次我能幹得更快。」

  托德眯著眼,咧嘴一笑:「就這麼說定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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