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年派的魯莽

  從小，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內向的孩子，平時也很乖，雖然會調皮，但是不至於惹禍，直到幹了一件，讓學校都感到頭疼的事。

  初一的時候，我們的政治老師是一位年輕的女老師。她瘦瘦的，眯縫眼，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其實不到萬不得已，我為學生我一直都羞於去吐槽她。但是作為一個年輕教師，她的普通話竟然都不會說，上課聲音又很小，這實在讓我有些意外。如果是年長的老師，有些口音，但聲音洪亮，我尚可理解，因為那個年代，老師不一定都是正規師範學校畢業。另外她講課的質量也非常不理想，很多時候我都聽不明白她究竟在講什麼。這就有點像你在看溫州新聞，主持人說的話，和台詞都是對不上的。本來只學一門政治，現在有點像學半門政治半門外語一樣。她還時不時的叫我起來回答問題，有事我甚至不知道她說的問題是什麼，回答不上來，就氣急敗壞，有一次她上來用教鞭戳我肋骨，令人非常痛楚，她也用相同的方式，傷害過其他同學，教學不好，教品也不好，就有點過分了。這教學質量令人堪憂，難道學校就不去管管嗎？那時候我雖然知道老師資源稀缺，但學校也得對我們的前途負責呀！於是我悄悄決定，去搞一件大事。

  在做這件事之前，我常常在設想，如果換我自告奮勇來做個小老師，自己備備課，上台去讀讀書，說不定都不會比她差到哪裡去，至少同學是可以聽得懂，聽得到的。因為實在聽不懂她上課表述的內容，甚至不如上自習課算了，我實在忍無可忍，最終就決定如實把這個情況以幾百字檄文的形式反映給了學校。於是我多次被傳喚去校長室反映和回答相關問題，在我不斷的「騷擾」之下，校長和教導主任不得不重視這件事情。學校也找當事人聊過，希望得到改善，還與我商量，繼續上課，以便考察，我感覺這是人本身的缺陷，並非態度問題，所以絕不退縮，不行就去教育局，那個時候恰逢教育局在規範教室普通話。我常去市教育局領獎啊，接受採訪什麼的，所以我就留意了那邊的通知，所以我堅決要求更換老師。我那時並沒有找班主任商量，因為這個並非班主任能左右的事情，我隻身槓學校的領導，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有點魯莽，但是沒有後悔，這件事當年我沒有和任何人說，但是很多教師都知道，背後都在議論我說，這孩子學習不怎麼樣，膽子可真不小啊，是四班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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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也希望學校能夠重視教學質量，為我們提供更好的教育資源和更優秀的老師，至少是個合格的老師。畢竟，我們的初中生涯至關重要，關係到我們的未來發展。而一個好的老師，能夠激發我們的學習興趣，幫助我們更好地掌握知識，為我們的成長打下堅實的基礎。說起大道理，我行，學習，我真不行，但是硬是靠軟磨硬泡，把校長和教導主任懟得都連連點頭。這事很快年級組傳開了，有一次路上碰到下班的數學孫老師，她好像也知道了我去校長室呈報奏摺之事，就上來找我說：「還是你夠狠，我見過老師找學生麻煩的，沒見過學生找學校麻煩的。」

  我只是默默嗯了一聲，她又接著說：「上次我們之間的事情是個誤會，如果你能通過自己的方式把數學學好，老師也為你高興，作業你可以繼續不交，但是如果你有些想不通的題目，拿捏不準的，想讓老師給你看看，我很樂意，你就寫在作業本上，直接給張霞就好！」

  所謂上次的事情，其實就是初一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的事，因為我平時數學成績在七八十分左右，期末考試成績異常得好，於是她並不相信那時我自己考出的真實成績，在經過了大家的激烈爭辯後，最終各退一步達成了一個不成文的協議，如果再給我考一份新試卷，分數考得差，我承認這不是我真實成績，以新做的試卷分數算期末成績，如果分數還是這麼優異，以後數學作業我再不用交了。孫老師滿口答應，在課桌上找新試卷的過程中，她就開始後悔了，因為這樣最終無論誰輸誰贏都可能不是最好的結果，而是相互傷了自尊心，但是也不好收回這個賭約，於是那天以後，我就不再交數學作業了，包括寒暑假作業。不過後來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後，也挺後悔這個賭約，因為我有個專職的一對一家教。

  所以在學校的老師眼裡，我從此變成了一個刺頭，別人是調皮搗蛋，我幾乎就是大鬧天宮了。

  初二我們終於更換了政治老師，那就是傳奇的年級組長周爺，我想過換老師，但是沒想過是周爺，我和周爺的確有點淵源。

  兒時學校大門口對面，那時還沒有港務局小區的時候，是一棟二樓的木製破舊瓦房，周爺那時就居住在那裡的其中一間，這樣比喻可能大家都不會明白，有一部電影叫做《七十二家房客》，就是那種建築格局。那時阿母在讀中學時，周爺就是她的班主任，阿母是班長，周爺很喜歡阿母這個學生，從小我是周爺看著長大的，他讓我長大向阿母學習，可惜我對學習只是部分感興趣，喜好的學科就還行，不喜歡的真的是一點也學不進去，自我感覺挺讓他失望的。後來一場大火，將這片居民區燃燼，才蓋起了後來的宿舍樓。周爺後來也就搬去學校最後一排教師宿舍居住。

  周爺酷愛看書，年輕時，周末都把自己關在教室看書，他有個習慣，周末早上，買上兩塊燒餅，然後去教室，中間一張課桌一張凳子，把周圍桌子搭起來，將課桌團團圍住，為了不被打擾。然後從早上看到傍晚，餓了就吃燒餅，喝口茶水，他稱此方法學習效果很好，在班裡加以推崇，在那些艱苦年代的苦學精神是一種甚是有趣的事，而當年可以理解成一種苦中作樂。當我們愛上一本書的時候，閱讀往往會令你忘卻時間。周爺一直有閱讀的喜歡，所以後來中專時期經常在金陵圖書館與他相遇。

  是什麼？為什麼？怎麼樣？是他教育我們的答題精髓，也是我以後遇事與處事之道，世上沒有什麼事情用這三點分析不透，包括生活，工作，愛情，賺錢…

  有同學說，他是一個很有性格的老者，尤其是帶上工人帽的那一刻，非常像《雙截龍3》中的那個藍色的小老頭，他是一個新角色。他雖然個子不高，但是人很有氣場，有一次數學孫老師在隨堂測驗，一節課沒有考完，占用了下課時間不說，她還意圖與周爺調換政治課繼續考試，這遭到了周爺的嚴詞拒絕，於是她很不舒服，收回試卷後，憤怒之下將班級的大門用力一摔，門上有一面方形小玻璃，瞬間就碎了，周爺開玩笑說了句，玻璃要讓她賠，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老師，充滿了煙火氣息，更是有血有肉，情緒飽滿的有趣個體。

  周爺時常教導我們，為人處世之道，因為學習政治，思想品德，哲學，為的就是了解人性，建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不斷通過成長去檢驗，去悟道。長大後回想起來，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