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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百房門來人

  日落黃昏,一輛黑色的木馬車行於崎嶇無人的山路,四下白雪皚皚,樹影重重,遠方雪山聳立。

  石硯玉一襲黑衣,翹著二郎腿仰躺在趕風馬的簾蓬下,掰著手指數著自己這幾日的收穫,嘴角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寒鐵礦二十斤、銀土十三塊、猴兒酒一樹墩、渡元水一葫蘆、兩株百年人參......發財了,發財了!這轉運官做的太值當了!」

  石硯玉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驕傲,俄而他給了自己一耳光,暗恨自己實力不行,不然收穫絕對不止於此。想到那些錯過的天材地寶,他就肉疼的不行——

  就說那守山龜,霸占著那麼大的一個寒潭,寒鐵礦怎麼可能只有二十斤!偏的這守山龜狡猾無比,任他軟硬兼施,威脅恐嚇,始終搖頭不肯多給一塊寒鐵礦,甚至故意拉著他往寒潭去。那寒潭哪裡是人能下去的,以他的而今的肉身,分分鐘就能被凍成冰塊,可不似那冰龜精皮糙肉厚,有寒冰血脈護身;再說那黑紋蟻后,整座山都被她的子子孫孫挖成空殼了,深入地下不知多少米,像座迷宮,她就算表示只有一塊銀土,自己也得捏著鼻子認;還有那混不吝的老猿,看著沒幾年好活了,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以及那守山鷹,那傢伙也忒凶了點......

  想來想去,還是青木狐好騙一點。

  「你們這些混蛋給小爺等著,等小爺修為上來了,通通把你們的老巢都撅了!」石硯玉取出一株靈芝,狠狠地咬下一口。趕風馬的車廂口就連著簾蓬,是兩塊自行感應開合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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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著最後一頭山河守護使所在前進。

  少年不知道的是,從他離了守山龜的領地開始,便有一雙無形的視線始終注視著他,如影隨行。此人修為高深,就在數百米之上的雲空,乘坐靈鶴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山間的少年,而少年無所知。

  此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寬額長臉,神情冷峻,束髮戴冠,身穿一件淺藍長衫。

  「從此子的行事作風來看,雖有貪墨嫌疑,故而向山河守護使敲竹槓,但應是熊崎麾下的轉運官無疑,不是那殺死守山蟒的逆賊。」吳奇貴自謅,繼而眉頭皺起。

  守山蟒之死必須要查清楚,揪出幕後真兇,殺之以敬效尤,絕不能讓仙門的統治有任何一絲逆反的隱患。

  最後一位山河守護使乃是一隻金性虎精,其盤旋之地可催生出金石。修士可金石煉化提升修為,也可當做上佳的煉器材料。

  彼時夜幕降臨,石硯玉哼著小曲往山頂虎精洞府而去。

  「大王叫我來巡山啊~,我把邊荒轉一轉......」

  雲空,吳奇貴因某事而糾結,在思考著是否要將讓底下的少年去執行心中的那件事。暮的,他扭頭望向山頂的方向,被山頂的打鬥聲所吸引,繼而眼神變的狠厲。

  靈鶴與他心靈相通,振翅飛往山頂,只眨眼而至。

  吳奇貴自雲空俯視,只見那山頂上,有一虎二人在搏殺。那虎長的極為駭人,僅是虎背就與成年男子齊高,虎目金黃,陡射凶光,嘯震山野,此時卻被一根銅棍和一柄血刀壓制後退。

  持銅棍之人是一個白髮白須的灰衣老者,瘦小如猴,卻將銅棍舞的虎虎生風,棍影重重,是戰虎精的主力;持血刀之人是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敞開半邊膀子,像個屠戶。

  「白眉銅佬!血屠夫!原來是爾等二十四賊在作亂,敢殺我仙門山河守護使,找死!」吳奇貴心生殺意,便要衝殺而下,下方二人白眉銅佬凡境三轉修為,血屠夫凡境二轉,殺之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正此時他餘光見的石硯玉也被山頂的打鬥聲吸引而來,半途撇了趕風馬,悄無聲息靠近了戰場,躲在密林中,立馬改變了心意。

  「正好藉此試試下此子對危險的應變能力,看其是否是合適的人選。」

  話落,他令坐騎靈鶴繞了個彎潛入雪林中,隨手撿起一塊山石,射向石硯玉隱藏之地。

  「快走!快走!要了老命了!」

  石硯玉只往那戰場瞅一眼,感應到那一虎二人散發著遠比他強橫的氣息,心下一驚,沒了當漁翁的想法,挪身後退。

  下一秒,耳邊傳來破空之聲。

  這聲音石硯玉很熟悉,乃是飛石之聲。

  有人在偷襲他!

  霎那間,石硯玉寒毛直立,這山頭到底還藏著多少人!

  「靠!」


  石硯玉分辨不出飛石擊來的方向,跳起身來,沒命的往山下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這邊的異響驚動了激戰的一虎二人,都令三者心中一緊,短暫停手齊齊看來,白眉銅佬反應最快,立時喝道:「屠夫,那小子應是百房門下的轉運官,這時節正好是收仙糧的時候,來的真他娘的湊巧!他記住我們的樣貌了,絕不能讓其逃脫,你去了絕了他!這虎精由老夫拖住。」

  聞言,血屠夫二話沒話便提刀追入林中,他速度奇快,奔行如獵豹,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望見了石硯玉的背影和前頭的趕風馬。

  「趕風馬,是轉運官無誤了。」血屠夫心念一轉,立時喝道:「兀那小子,你跑不了,快快投降,爺爺還能饒你一條小命。」

  「去你大爺的!」

  石硯玉手掌在懷中一進一出,便在指縫中夾起四塊石子,反手射出。

  「小孩子的把戲!」

  血屠夫絲毫不慌,反倒嗤笑一聲,伸刀一搗便將飛石全部擊落,前行速度未曾遲滯半分。似他這等有修為的作亂賊寇,搏殺經驗無比豐富,區區幾塊飛石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裡,更險惡的暗器他都經歷過。

  石硯玉不語,轉身正面對敵,腳尖掉地後退,十指連續甩出飛石,有天女散花之感。又一波飛石之後,他左袖口不經意的上抬,露出裡面的袖裡箭,三支塗了竹葉毒膏的小箭隱晦射出,擊向血屠夫的腹部。

  袖裡箭的機括聲被飛石擊在血刀上叮叮噹噹的聲音所掩蓋,血屠夫一時大意,只顧著飛石,等看到小箭時已晚。他倒也是果決之人,血刀下潛,放棄低於飛石,刀口削斷兩支小箭,被其中一支射中大腿,離命根處就差幾公分,上身則是被數枚飛石擊中,臉上被劃出血口。

  「混蛋,老子必殺你!」

  血屠夫頓時暴怒,被飛石擊中算不得什麼,唯那小箭上的毒有些小麻煩,被射中的地方已變的烏青,但也可用靈力逼出,總的來說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但被一個修為低微的小子暗算,這事令其憤怒。

  就在他這麼一耽擱的功夫,石硯玉已經跳上趕風馬,灌注靈氣啟動,調轉馬頭往山下逃去。

  趕風馬速度奇快,若在平地,遠勝虎豹,可與凡境三轉修士相持平,但在這山中卻被極大的限制,比之石硯玉自身的速度快不了幾分。

  但要少年放棄那一車廂的天材地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於是他朝那繼續追來的血屠夫大聲喊道:「喂,拿刀的那個,小爺我只是路過此地,無名小卒一個,與爾等無冤無仇,只是被打鬥聲吸引故前往一觀,誠然有坐漁翁的想法,但實力低微卻不可能暴露自身......」

  「小子,你想表達什麼!」血屠夫眼神一凝。

  石硯玉道:「小爺是被人攻擊,不得不暴露自己的,那山頭除了我等三人之外,另有人暗中潛藏,他才是最大的隱患。我勸你還是回去一觀,說不得你的同伴已遭了那暗中之人的毒手。」

  聞言,血屠夫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劇變。易地而處,他若是少年,在實力低微的情況下也絕不會那麼輕易暴露自己,所以這少年說的應該不假,山頭上另有他人潛藏。

  「該死的,著了道了!」血屠夫暗罵一聲,隨即暗自施了法術,渾身燃起血光,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眨眼就追上了趕風馬,而後躍起,雙手持刀力劈而下。

  但見刀光如血,趕風馬被劈砍的側翻,車廂側面被砍出一條刀痕,這車材質卻也堅硬的很;又見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側翻的趕風馬中跳出,懷抱布條。

  石硯玉在雪地中一滾,立定身形,下一秒臉色一白,吐出一大口血來。他以靈力操控趕風馬,趕風馬受創,他也被反噬的受傷。

  「不是我說,拿刀的你腦子是不是有坑啊,小爺都說了暗中另有人圖謀不軌,你還朝小爺出手。小爺跟你們無冤無仇,你有這力去救你同伴不好嗎!」石硯玉破口大罵,有些破防,想不明白這人為何死追著他不放。

  「那暗中之人要殺,你小子也要殺。莫非以為老子不識得你是那百房門的走狗轉運官,被特派來向這些畜生收取仙糧,你既認得我二人容貌,豈有放你活命的道理!」

  血屠夫身泛著血光,一臉兇橫的逼近,揮刀劈來,欲要將少年分成兩半。

  血刀被突然橫出的布條所擋,接著狂暴的靈力將布條破裂成碎片,露出裡面一把精光閃閃的寶劍。

  「這力道真他娘的重啊!」石硯玉以玉一劍擋住血刀,但血屠夫的力道卻將他壓的身形一矮,遂趕忙雙手持刀,用力架著,順勢滾往一旁。


  但見刀劍相接,火光四射。

  少年脫身,立馬舉劍上刺。劍刺他最得諸葛玄易真意,快而凌厲,倒將這血屠夫逼退。

  「小爺不是轉運官……」石硯玉起身便要解釋,出言瞬間卻有心風吹拂,玉龍印預警,這令他後半段話卡在喉嚨里,而後心念急轉,立時反應過來:「不好,那暗中之人莫非是百房門之人,而且他就在我周圍!」

  若被那暗中之人發現他假冒轉運官,今日必死無疑!

  石硯玉駭然,趕忙改口:「小爺是要你命的閻王!」他臉色猙獰的舉劍刺向血屠夫。

  卻是在這一瞬間想明白,那暗中之人必不會對他見死不救,索性豁出命去拼殺,博取對方好感。

  石硯玉連續刺劍,拼命三郎的氣勢很是唬人,一時間壓制了血修羅,但很快就被血修羅看透,他抓住少年出手空隙,揮刀劈飛玉一劍,一拳將少年轟飛。

  「還不出手嗎?」石硯玉躺在雪地里,已經疼痛的不想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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