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老大學習
一場放肆的痛哭之後,小啞巴心中的某個心結融化,臉上多了孩童般的純真笑意。
風雪不再嚴寒,而是爛漫起來,一隻『小白狼』在雪地里蹦跳著撿著枯樹枝,抱了滿滿一懷便雀躍著奔向那墨衫文士,文士總會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給予誇獎,小傢伙便高興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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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硯玉眼神變的幽怨,他嫉妒了!
憑什麼!他也可以摸頭,給予誇獎,為啥小啞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過分!
「發什麼楞呢,起火啊,不想吃蛇羹了?」諸葛玄易一個彈指擊額,將少年拉回現實。
石硯玉不幹了,倒在地雪地里撒起潑來。
「起火!起什麼火!連個鍋都沒有,煮個屁的蛇羹!毀不該棄了我那陶罐喲。」
諸葛玄易心中好笑,有這麼一個活寶在,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有趣,而後手掌輕撫過腰間一個不起眼的墨綠荷包,竟憑空變出一口大鍋來。
「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神奇的戲法!」石硯玉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一咕嚕爬起來,敲擊著那大鍋,感受其真實的質感後,瞪大了雙眼。
諸葛玄易蹲身架鍋,解釋道:「這不是什麼戲法,而是法器之力。法器名為納物袋,是巧器門煉製並售賣的有儲物能力的法器......」
他用眼神示意腰間的墨綠荷包,繼續道:「這就是納物袋,別看只是小小一個,卻能裝的下一屋子的東西,是我等修士外行必備之物。這口大鍋便取自納物袋。」
石硯玉的眼睛頓時大亮,問道:「這是好寶貝啊,老大,這東西價值幾何,去何處購買?」
少年可不傻,他能感受到面前青年由內而外的真誠,是世間少的好人,既然有緣相識,又相處愉快。那還叫什麼前輩,多生分,他直接改口叫老大。
他石硯玉一直以來都是老大,能讓其叫老大的人,可想而知他的重視。
諸葛玄易笑著接受。
「這可是有市無價的寶貝,金山銀山都換之不得,需得用靈銀來購買,你現在就別想了。」諸葛玄易輕笑。
「那可不一定,我以後也要弄一個。」少年並不氣餒,接過文士遞來的納物袋,把玩了一下看不出玄妙之處,便還了回去。
諸葛玄易嘴角笑意更甚,對少年的心性越發滿意。少年雖然奸猾鬼精的,看起來不著調,可這都是表面,他心氣很高,非是不切實際的高,而是對己身的自信,有確定的目標並願意為之努力,這非常難得。
觀察和考驗至此結束,待時機成熟,便可將少年引入教中,共圖國事。
一頓鮮美的蛇羹,蛇肉潤滑有嚼勁,而蘊含強勁的精氣,食之可補人之氣血。小啞巴只喝了一碗,吃了塊蛇肉,便不行了,脫了白狼衣,露出裡面的破爛乞丐衣,在雪地上撒丫子亂跑。
石硯玉連干多碗,狂吃蛇肉,猶有半鍋,他卻已經吃不下了,而墨衫文士則用筷子慢悠悠的吃著,並且拿出一葫蘆酒,邊吃邊酌,十分愜意,始終未曾停筷。
兩人實力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石硯玉其實是有些饞酒的,諸葛玄易看出來了,便給他手心倒了一點,少年舌尖點了一下便被辣的不行,再無想法。而後他便也要去跑山,揮發蛇肉精氣。
諸葛玄易叫住他,道:「硯玉,這對你來說是一種浪費,當此時正應打坐運功,煉化這精氣衝擊竅穴。」
說罷,他遞來一顆黑蛇膽,雞蛋大小,還是生的,道:「守山蟒的精華都在此處,吞了此蛇膽,可助你完成庭閭竅的修煉。嗯,有點苦......」
「小意思啦,小爺為了修煉,什麼苦都能吃。」
石硯玉接過蛇膽吞下,在嘴裡咬開,汁水流開,俄而他整張臉都皺成了摺紙。
這何止是苦啊,這簡直是苦味的祖宗!
「要你吞下,沒要你咬。」小算計成功,諸葛玄易哈哈大笑。
石硯玉已經無心他顧,強忍著蛇膽之苦,打坐煉化那磅礴的精氣,內蘊精怪之靈性,他身體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如同煮熟了的河蝦,冒騰著熱氣,汗如雨下,白雪近其周身便被融化為水汽,又化作白霧。
小啞巴跳了過來,好奇的打量著被白霧籠罩的少年,只覺得神奇無比。
時間流逝,石硯玉身軀抵達最高峰時,周身一米範圍內的白雪全部被融化,整個人緩速下落,直至觸底,接觸那裸露的地表,只剩肩膀以上在外頭。而後他身軀溫度開始下降,與此相反的是急速攀升的氣息,越發強橫。
某一時刻,石硯玉氣息攀升至臨界點,身側空氣隨之劇烈激盪,好似隨時要炸裂,小啞巴沒來由的害怕,趕忙躲到諸葛玄易背後,只探出頭來看。
這文士收起酒葫蘆,嘴角銜笑,一鍋蛇羹已被他吃了個乾淨。
「成了。」他低聲呢喃道,並不意外。
話落,石硯玉的氣息陡然炸裂開來,掀翻周遭風雪,繼而他睜開雙眼,精光燦燦,只聽的一聲長嘯,他縱身跳出,離地六尺,放聲大笑。
諸葛玄易輕袖一揮,便令狂亂的風雪平息,作為修煉之人,他對石硯玉的喜悅感同身受,也曾走過少年這個過程。
這一夜,三人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在燦爛的星空下同眠。
小啞巴感覺很神奇,躺在老大的身邊她竟沒有寒冷的感覺,而是溫暖如春,更有淡淡的香氣,聞著很是舒服,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石硯玉吹牛到了深夜,他剛突破,精力充沛,完全沒有困意,最後見諸葛玄易已閉眼,方才斂了聲,以修煉渡過。
…………
「學劍,最重悟性,悟性決定著一個劍修的上限,這不是用努力可以彌補的。硯玉,你要跟我學劍,那就看你的悟性是否足夠成為一名劍修了。」
風雪天地,雪甲古樹下,諸葛玄易柱劍在前,眺望著初升的朝陽,墨衫隨風舞。此劍長三尺六寸,兩寸寬有餘,劍鋒凌厲,吹毛斷髮,削鐵如泥,乃是劍中精品,卻非他腰間配劍,而是取自納物袋。兩者沒有可比性。
法寶為法器和靈寶的統稱。法器之下,又有精品和珍品,以珍品為貴。
石硯玉有樣學樣,尋來一根長棍柱立,偷摸轉頭挑眉向小啞巴炫耀,小傢伙便趕忙鼓掌激勵。
「硯玉,劍有十三種基礎劍式,分別是刺、劈、掃、撩……其中『刺』為第一種,我便以刺式來檢驗你的悟性。」諸葛玄易改為單手持劍,是個右撇子。他向著一面早已看好的山石走去,道:「硯玉,我這一劍,看好了。」
一側,石硯玉收起臉上笑意,神情變的嚴肅,全神貫注。
諸葛玄易靜默數息,給少年適應的時間,俄而出手,一劍刺出。
這一劍平平無奇,唯稱的上一個『快』字。
叮!
劍尖刺入山石之內,而積雪不動,出劍力量的掌控達到入微的級別,分毫不差。他鬆手之後,此劍依舊懸掛著,與山石嵌合。
那邊,石硯玉閉上了眼睛,腦中不斷回想著這一劍,雖是平平無奇,卻感覺有不可言說的味道在裡面。
這種感覺一閃而逝,他並沒有抓住,只得撓頭。
「上前來。」諸葛玄易輕喚,彈指劍身震落積雪,道:「硯玉,記住劍尖刺入的長度。對你悟性的檢驗,是要求你以同樣的劍尖長度刺入山石中,長一分短一分都不行,並使劍嵌入山石中不掉。不可使用體內靈力,只能單憑肉身。」
石硯玉鄭重點頭,他知道這不是簡單能辦到的事。
庭閭竅磨鍊生輝之後,他單臂已有近三百斤的力道,只要有足夠堅硬的劍器,別說刺入山石,將山石劈開都可做到。
但想做到諸葛玄易的程度,需要對肉身、力量、出劍角度、速度、與劍的配合等等因素有一定的領悟,也就那他觀劍後未曾抓住的那一種感覺,蘊含著『意』在裡面。
「硯玉,你來試試,不必緊張。」諸葛玄易將劍拔出,遞了過來。
石硯玉接過劍,深吸了一口氣,放鬆身心,腦海中回想著老大的出劍姿態,總感覺隔著迷霧領悟不到那種『意』,遂不再糾結,輕喝一聲刺出長劍。
夸擦!
在諸葛玄易那道劍口的左下,山石開裂半尺長,積雪震落,石硯玉將劍身刺入了一半。
一大一小相互對視,前者溫和,後者尷尬。
諸葛玄易道:「不用在意,硯玉,這很正常。如果你首次就能達到我的要求,那我要驚為天人,你的悟性就可稱的上天生劍種,我也沒資格教你了。」
「我可不要當什麼賤種。」石硯玉插科打諢。
諸葛玄易失笑搖頭,轉身離去。
「行了,你自己煉劍吧,我就不在你身側了,免得影響你。」
石硯玉問道:「老大,多長時間做到算合格?」
「越快越好。」
少年由是衝著那道背影擺了個鬼臉,又望向山石,自語道:「算了,我還是重新找塊石頭吧,別把老大的劍口破壞了,之後還能回來觀摩學習。」
今日的翹角山格外熱鬧,迴響著擊劍聲,還有山石開裂聲。一天下來,石硯玉大大小小的山石破壞了不下數十塊,刺劍上百回。
入夜,篝火再起。諸葛玄易這回不熬蛇羹,而是烤起了蛇肉,守山蟒肉量充足,足夠三人吃上多頓,又有冰雪封凍,不會腐爛發臭。
吃完飯,石硯玉打聲招呼,便離去尋個偏僻地練劍,是一處積雪覆蓋的山澗。他練劍情緒高漲,疲倦了就打坐恢復,順便吞蛇形草煉化,衝擊小竅。
如此五日過去,少年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頭髮凌亂如雜草,可精氣神卻凝練而旺盛,雙目清澈明亮無雜念。
終於,他回到最初的那塊巨石,一劍刺出再拔出,劍口與諸葛玄易已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