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當家
黃威在心裡把語言組織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道，「當初你如果沒在監獄打人，關兩天就放出來了，那樣是不會影響你找工作的，只要你有本事弄到工作指標就行；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你在裡面待了五年，就算能弄到指標，一般單位也不會要你，當然，如果是接你父母的班，那倒還有一絲絲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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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黃威確實沒想把楊東往死里得罪，不過是因為挨了他的打，一時氣不過，想給他一點教訓罷了。
誰知道他居然這麼虎，在監獄裡打人就算了，還下那麼重的手。
這下鬧得，把黃威自己也坑進去了。
這幾年他無數次對自己當初的行為感到後悔，有時甚至會後悔的朝自己臉打，那時候我怎麼就不能忍讓一步呢，又沒把我打死打殘？
楊東仔細的瞅了瞅他，見他不像是在說假話，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倆的帳兩清了。」
原本楊東對黃威還是有一些恨意的，之所以沒找他麻煩，不過是因為父母替自己答應過他恩怨了結罷了，可是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楊東心裡的那一丟丟恨意竟然全都消散了。
畢竟人家沒想過把自己往死里整，一切都只能怪自己那時候太缺心眼了。
黃威一愣，接著臉上便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這時楊東又問道，「我現在這種情況，要是想去外地，來你們這開介紹信，你們給開不？」
這年頭別說去外地了，你就是下鄉辦事，都得拿著介紹信，要不寸步難行。
楊東沒有單位，所以想開介紹信，就只能來街道辦開。
「你去外地幹什麼？」
「去轉轉。」
「去轉轉？」黃威聽著怎麼覺得這麼懸呢，「你不會是想去外地干違法亂紀的事吧？」
「瞎說什麼呢你。」楊東沒好氣道，「除了打人，你什麼時候還聽說過我幹過違法亂紀的事？」
黃威呵呵一笑，沒有吭聲。
以前沒聽過，不代表你就一定不會做。
再說了，你都敢把人往死里打，做點違法亂紀的事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一見他的表情，楊東就知道他沒想什麼好屁，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不耐煩道，「趕緊說，給不給開。」
黃威被嚇得一個激靈，忙不迭道，「給開，給開，以後你想開介紹信，直接來找我就行，我給你弄。」
他也不想把這攤子活攬下來，可他又害怕楊東去找別的辦事員開，對方不懂事，把楊東的脾氣給惹上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覺得還是自己做吧，反正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即便楊東真的在外面犯了事，也跟自己沒關係。
楊東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行，那以後就麻煩你了，對了，你叫啥名來著？」
黃威：...
「黃威。」
「黃威，這名字不錯，我記住了。」
隨後楊東又問了幾個問題，等黃威一一答完，他便告辭離開了。
值得一提的是，臨走的時候，黃威還給他拿了兩包沒拆封的香菸。
楊東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是後來想想，自己不要，那黃威就得擔心了，為了讓他不要多想，楊東只好委屈自己接了下來，然後又找他要了一盒火柴。
走出街道辦，楊東就徑直去了火車站。
他蹲在火車站門口，嘴裡叼著煙，眼神四處巡視。
就在他嘴裡的煙剛剛抽完之時，眼睛突然發現了目標，他把菸嘴一扔，起身便朝著一個鬼鬼祟祟、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走了過去。
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楊東就已經摟住了他的脖子，並且笑眯眯道，「認識劉四嗎？」
中年男人顯得有些驚慌，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道，「不認識。」
「你連他都不認識，還敢在這偷東西？」楊東蹲監獄這幾年，別的沒怎麼學會，但是種地和辨人這兩項技能卻是學了個八八九九。
就憑剛才這個男人走路時的樣子，楊東敢肯定，他絕對是小偷。
沒想到男人一聽這話，反倒還平靜了下來，「你哪隻眼看到我偷東西了？」
「嘴還挺硬。」楊東笑得更開心了，摟住男人脖子的手也放了下來，「行了，不跟你鬧了，帶我去找劉四，我有事找他。」
男人眼神一變，「敢問您是？」
「楊東，之前跟劉四一個牢里的。」
聽到這話，男人瞬間換上一副諂媚笑臉，「哎呦，原來是楊爺，實在對不住，都怪我眼拙，沒認出來。」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帶路。」
「是是是，楊爺，您這邊請。」
就這樣，楊東跟著他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個小巷子，在巷子盡頭的那個院子裡，見到了身材高大的劉四。
劉四是火車站這一片的小偷頭目，雖說是頭目，但他有時也會親自上手，免得長時間不動手，偷盜技藝變得生疏。
四年前，他在練習技藝之時，不小心失手被抓，判了兩年。
別看他個子高高大大，還挺心狠手辣的，但在監獄裡面也是挨欺負的料。
後來還是楊東看不過眼，幫了他一把，他才能在裡面安穩的待到出獄。
出獄前，他告訴楊東，有事就來火車站找他，他絕不推辭。
看到楊東，劉四激動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楊爺，真是好久不見，您啥時候出來的？」
楊東一把將他推開，「昨天出來的。」
劉四點點頭，拉著楊東進了屋，又讓人給他泡茶拿點心。
楊東也不客氣，拿起點心就吃了起來，這時劉四問道，「楊爺，您想好以後做什麼了嗎？」
「沒想好，怎麼了？」
劉四嘿嘿一笑，「既然沒想好，就來跟兄弟干吧，到時候你當大哥，我當老二，咱們兄弟聯手，把整個寧陽的市場都吃下來。」
你TMD，我一個五好青年，你讓我來跟你當小偷？
要不是看他對自己還算恭敬，楊東真能抄凳子干他，「我做不來這個，我今個兒來找你是有個事要問你，你知道是誰把我在牢里乾的那些事傳到外面的嗎？」
「啊？」劉四突然有點小心慌，楊東的事他也傳過，「楊爺，您問這個幹什麼？」
「我好好謝謝他啊。」楊東雖然在笑，但他的眼中卻是殺氣四溢。
別看他這一世沒沾過血，但在上一世，他可沒少沾。
說句不誇張的話，除了他的親朋好友，別人的性命在他眼裡，真的就如草芥一般。
劉四被他的這個眼神嚇了一大跳。
作為一個常年在社會上混的人，劉四怎能不知道這種眼神代表著什麼？
只見他把頭搖的飛快，就跟撥浪鼓似的，「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能在外面聽到您的消息了。」
「這麼說那個人應該是在你之前出來的。」楊東把最後一口糕點塞進嘴裡，又抹了把嘴，抿了口茶，「回頭你幫我查一下，要是查出來了，就讓人去鐵路局家屬院告訴我一聲。」
「沒問題，不過楊爺，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恐怕不太好查。」
「沒事，我時間多的是，不著急。」
「行，明天，不，等會兒我就讓人出去幫您查。」
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查出來的是什麼結果，那就不知道了。
楊東不知道他的心思，見他這麼說，還道了句，「那就麻煩你了。」
接著兩人就在那閒聊起來，直到中午才停。
劉四請楊東去飯店搓了一頓，臨走的時候又給他拿了一些票據和十塊錢。
楊東推辭了幾次都沒推掉，只好收下。
這年頭的票據基本都是有期限的，過了時間就不能用了，為了不讓劉四的好心浪費，出了門，楊東就直奔商店。
在這他看到了馬魁的女兒馬燕。
楊東看到她的時候，作為售貨員的她正在被一個酒鬼糾纏。
雖然楊東對她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尤其是她那跟電視劇里如出一轍的大長臉，但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楊東也不能視而不見。
楊東薅住酒鬼的後脖領，往後一扯，把人甩倒在地，然後用腳在其身上猛踹。
踹了好幾腳，馬燕才反應過來，急忙從櫃檯後面跑出來把楊東拉開。
這時酒鬼已經沒多少說話力氣了，只能一個勁的低聲哼唧。
楊東也不管他，瞥了眼馬燕，就施施然的來到另一邊的櫃檯前，拿出劉四給的暖瓶票和錢，對售貨員道，「拿個暖瓶。」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身後傳來馬燕的聲音，「你是楊東？」
楊東一進來，她就覺得有點眼熟，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楊東腦袋微側，朝身後瞅去，「沒大沒小，楊東這個名字是你叫的？」
別看馬燕心裡挺看不起楊東這個勞改犯的，但她還真不敢表現出來，她低下腦袋，咬牙叫道，「東...東哥。」
「嗯。」楊東淡淡的應了一聲，就不再搭理她了。
拿著售貨員遞來的暖瓶和零錢，朝其它櫃檯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馬燕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把嘴閉上，悻悻的回到櫃檯裡面。
至於那個酒鬼，依舊在地上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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