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因後果
見楊東沉默不語，余紅還以為他不高興了，連忙把前因後果講給他聽。
原來他進監獄沒兩年，他弟弟楊南就下了鄉。
當時下鄉青年返城政策已經出來了，雖說返城名目繁多，但對楊南來說，能做到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頂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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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紅兩口子都有工作，只要他們中的一個肯把工作拿給楊南，讓他頂替，那他就能順利返城。
可問題是，一旦把工作給了他，前期家庭收入降低就不說了，關鍵是把工作給他的那個人，以後就享受不到退休金、醫療金等福利待遇了。
這可就要了命了。
這些福利待遇可是構築他們老年美好生活的基礎，要是沒了，那還怎麼構築？
萬一以後生了病，楊南不肯掏錢給他們醫治，讓他們自生自滅，那他們真是哭都沒地方。
余紅兩口子雖然心疼小兒子，但還沒傻到那種地步，他倆一合計，覺得不能這麼做，於是寫信給小兒子，讓他先在鄉下待著，他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他單獨弄一個工作指標，然後再以招工的名義把他弄回來。
主意確實不錯，就是工作指標太難弄了。
對他們這種普通職工家庭來說，想弄到一個工作指標，完全是痴人說夢。
余紅兩口子找了一年多，也沒弄到工作指標。
沒想到就在他們心急如焚的時候，當初把楊東送進監獄的那個街道辦事員上門了，對方還提出以一個工作指標化解和楊東的恩怨。
余紅兩口子經過仔細商討，最終答應了這樁交易。
楊南成功返城不說，還有了工作，楊東也得了些好處，楊南每個月的工資都要給他交一半。
講述完前因後果，余紅便苦口婆心道，「東啊，你也別生爸媽的氣，爸媽擅自替你做決定是不太對，但我們也是為了你好，畢竟老話都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當初也是你不對在先，上去就給人一頓胖揍，別說他了，換成誰都得生氣；
另外你弟弟給的錢都在媽這存著，回頭你要是用，就跟媽說，媽給你拿，要是不用，就在媽這放著，等你結了婚，媽再把錢給你。」
也確實是難為她了，一個當媽的，跟兒子說話還要仔細斟酌，小心翼翼。
本來楊東還想著過兩天去找那個街道辦事員談談心，可看她這個樣子，頓時沒了心思。
「沒生你們氣，既然你們替我答應了，那這事就算了結了，回頭您把錢給我就行，還有老二，以後錢就不要給媽了，直接給我。」
他都二十三的人了，花個錢還得跟媽要，他可丟不起那人。
聽到前半句，余紅還挺高興的，可是還沒高興多久，就又聽到了後半句，她心驚膽顫道，「你要那麼多錢幹啥，媽幫你存著不好嗎？」
楊東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會存，再說了，我這齣來了，總得找個事做吧，沒有本錢，我拿啥做啊？」
這下楊元慶也坐不住了，你一個缺心眼出去做事，還不得被人把褲衩子哄沒啊？「做什麼事做？你就老老實實地在家待著，我跟你媽的工資夠養活你了。」
「你們總不能養我一輩子吧？」
「我們是養不了你一輩子，但養你半輩子還是可以的，明天我們就找人給你介紹對象，你趕緊結婚生娃，等我們死了，你孩子差不多也長大了，到時候我們把工作傳給你孩子，你後半輩子就讓你孩子養活。」
楊東：...
您可真是我親爹啊，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知道老父親在害怕什麼，所以沉默片刻後，果斷說道，「爸，我現在已經不缺心眼了。」
誰料老父親聽到這話竟然搖了搖頭，而且還嘆了口氣，「你以前也說過這話。」
啊？
楊東懵逼了，我以前說過這話嗎？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算了，不管了，反正這個錢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就這樣，在回去的路上，楊東一個勁的纏著父母要錢。
楊元慶被他磨得沒辦法，最後只得答應給他一半的錢，至於楊南的工資，暫時他就不要想了，除非他能夠證明自己。
楊東眼看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老父親也不肯再做出讓步，只好悻悻的閉上嘴巴。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楊東一家終於抵達了鐵路局家屬院。
此時院子裡有不少大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塊聊天，還有一些小孩在追逐打鬧、嬉戲玩耍。
看到楊東一家，大人們紛紛露出詫異神情，有些關係好的更是直接走了上去，「余姐，你們這是？」
余紅笑了笑，把楊東拉到身前，「我們接小東去了。」
「啊，小東今天出獄？」
「嗯。」
楊東也適時地打招呼道，「吳嬸、李嬸、劉嬸。」
「誒。」三人應了一聲，然後就上下打量著他，「不錯，精氣神都在，看來在裡面沒怎麼遭罪。」
「小東啊，以後你可得好好的，別再惹事，讓你爸媽擔心了。」
「沒錯，你看你爸媽這幾年擔心你擔心的，頭髮都快白完了。」
對不知道的人來講，可能會以為楊東有多麼兇殘，但是對她們這些了解的人來說，都知道楊東除了缺心眼，其實沒什麼大毛病，甚至他還挺講禮貌的，逢人就笑著打招呼。
楊東虛心的表示接受。
吳嬸三人也知道楊東一家急著回去，簡單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回到久違的房間，看著屋裡那熟悉的擺設，楊東心中感慨萬千。
用柚子葉泡了個澡，換上老母親給自己準備的新衣服，楊東覺著自己整個人都精神了。
余紅也是連連誇讚「我兒子真俊」。
她不是在睜眼說瞎話，而是楊東長的確實不錯，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就是個子稍稍矮了點。
倒是楊元慶撇了撇嘴，「光俊有什麼用，一點心眼不長。」
楊東認為他這是嫉妒，嫉妒他沒自己長的俊。
余紅有些氣了，上去就給了楊元慶的肩膀一拳頭。
還沒等楊元慶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帶著楊東去吃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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