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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傳道的目的很簡單吧?」

  「無外乎聚斂錢財、矇騙百姓罷了。」

  

  「酒、色、財、氣,方士所求無外於此!」

  劉備、老族公、劉元起的回答讓劉昕很無語。

  畢竟人的認知很難超出既有事實,畢竟目前還沒有宗教起義的先例。

  劉昕沉吟片刻,終於找到了一個切入點:

  「族公、叔父、阿兄,你們可知道張天師?」

  老族公微微一愣:「就是留侯張良八世孫,那個入蜀傳道的張道陵?」

  劉昕點頭:「正是此人!」

  一提起張天師張道陵,老族公、劉元起、劉備都聽說過,這是大漢的名人啊。

  張道陵乃是徐州豐縣人,出生於光武帝建武十年正月十五,自幼聰慧過人,七歲便讀通《道德經》。

  為太學書生時,博通《五經》,天文地理、河洛讖緯之書無不通曉,從其學者千餘人。

  但是張道陵志不在仕途,常嘆息所讀之書無法解決生死問題,於是棄儒改學長生之道。

  二十六歲放棄江州令官職,隱居於洛陽北邙山中,精思學道。

  漢章帝、漢和帝都先後徵召其為太傅、冀縣侯等職,均辭而不就。

  秦漢時期士人推崇修道之士,即便樓桑劉氏遠在幽州之地,劉元起也對張道陵這種傳奇人物非常了解:

  「相傳漢順帝漢安元年(142)正月十五日,太上老君降臨蜀地,傳授張道陵「正一盟威之道」,囑其掃除妖魔,救護生民。

  張道陵就此創立了道教,尊老子為教祖,永壽二年(156)升仙而去,時年一百二十三歲。」

  老族公也一臉神往之色:「仙壽一百二十三歲的神仙人物啊,昕兒莫非是以為太平道的大賢良師是第二個張道陵?

  若張角是第二個張道陵,不是更應該好好供奉太平道人麼?為何反而要對太平道嚴防死守呢?」

  漢人貴長生,自秦皇漢武以來,誰不是聽了一肚子的方士鬼神的故事,誰又不渴盼長生呢?

  眼看話題又要跑偏了,劉昕很是無奈道:

  「老族公,我想說的是張道陵在蜀中創立道教時的一些手段。」

  看到老族公、劉元起、劉備等人總算稍微重視了一些,劉昕才繼續道:

  「張道陵託言太上老君,在巴蜀建立二十四治:上八治,中八治,下八治,自稱受老君之命奉行布化。

  廣收教徒之後,進而設立祭酒,分領教眾戶口,有如郡縣宰守,對外號曰正一盟威道。


  破山伐廟,征討巫鬼淫祠,在蜀中威望比郡縣官員還高,這才是我要警惕太平道的原因。」

  「嘶——若非昕兒點醒,我還真沒有注意到這些!」

  劉元起頓時面色一變,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

  「莫非昕兒以為太平道也會走張道陵的路子?收攏教眾戶口,設立祭酒與我們爭奪民心?」

  「太平道張角自號大賢良師,自稱神人傳授《太平經》,以符水、咒說治病救人,在冀州、兗州、司州已經廣泛傳播。

  聽聞他這兩年將麾下弟子派遣到青州、徐州、豫州、荊州、揚州等地傳道,有仿照張道陵之舉。

  這些地方乃是大漢腹心之地,若是太平道也設立祭酒管轄信眾,比正一盟威道還要值得警惕。」

  看到老族公還在遲疑,劉昕語重心長道:「涿郡、幽州是我們成就大事的基業,怎能容忍太平道在涿郡、在幽州與我們樓桑劉氏爭奪人心?」

  「盺弟說得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劉備不等老族公表態,毫不猶豫的站起來大聲道,

  「絕不能容許太平道與我們樓桑劉氏爭奪人心,我們應該如何應對,盺弟儘管說出來吧!」

  老族公嘆了一口氣:「唉,老夫真的是老啦,竟差點被長生所晃了眼,阿備、昕兒你們儘管去行動吧。」

  劉元起也連連點頭:「昕兒、阿備儘管按你們想法行事,樓桑劉氏都支持你們。」

  見眾人意見徹底統一,劉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阿兄,我已經讓蒲渾叔父去準備一些原料,你明日只管召集涿郡健兒、烏丸部曲、樓桑子弟為我助威。」

  -------------

  樓桑里東北十多里外。

  沿聖水南岸河堤,分布著十幾處新落成的里社。

  這是樓桑劉氏之前購置的六萬畝荒地,治水結束後安置了一千戶漢民部曲。

  一半是冀州流民,一半是窮苦無地的涿郡百姓,一棟棟茅草房就是他們的家。

  冬日的陽光照耀下,這些劉氏部曲在享受難得的溫暖陽光,相互七嘴八舌說一些家長里短。

  「自從河間遭遇大水流離失所,一家人就像狗一樣被人驅趕,真沒想到能遇到樓桑劉氏這種仁德之家。」

  「那可不,樓桑劉氏素來仁德厚道,咱們能投奔為部曲是幾輩子的福氣。」

  「就是,就是,不僅治水的時候管咱們吃好喝好,昨天又送來那麼多槍矛、鐵器,趁著農閒可得好好操演一番。」


  「咱們這個裡社一共六十戶人家,就能分到六頭耕牛,等到開春一定得把那些荒地全部開墾出來,決不負劉氏厚德。」

  一名鬚髮灰白的老者,更是眼中含淚的感慨萬千:

  「去年河間國大水,旁邊渤海郡又海溢,郡縣官吏不僅不加救助,反而照舊聚斂口賦錢財,多少人死在逃難路上啊。

  眼下咱們治水有功,蒙受劉氏收留才有了現在的家園,等到開春之後你們青壯男女只管去開墾種地。

  我們老幼婦孺在家勤做家務,再多養些雞鴨豬羊,收割草料木柴,多積攢些草木灰和牲畜糞便來蓄肥。

  這樣積累個三四年,日子絕不會遜色於當初在河間國的日子,可得一定要記掛著郎君們的大恩吶。」

  忽然一名男子開口道:「噯,你們聽說了沒有?最近有冀州來的有道高人,替隔壁里社開壇做法,符水治病,說是救好了不少人呢。」

  這下村民們一下被吸引住了。

  做為一群冀州人,背井離鄉來到幽州安家落戶,對冀州來的道人有一份天然的親近感。

  另外時值冬日天氣寒冷,百姓家中少不了生病之人,一聽到很多人被治好,就心動不已。

  那男子眉飛色舞道:「我昨日前往楊樹里辦事,當時親眼看到那為首的道長氣度不凡。

  手持桃木劍,身穿一襲法衣,驅邪斬鬼,剎那間一聲急急如律令,便將鬼怪斬為一灘血水。」

  「聽說那有道高人,號為張牛角,乃是冀州太平道大賢良師的高徒,惦記咱們冀州鄉親特來幽州傳道救民,真是咱們的榮幸呢。」

  被這名男子稍加鼓動,早就意動的百姓們再也坐不住,紛紛相約著要去楊樹里看高人做法。

  就連那些對劉氏感恩的老人也意動起來:「我家這幾日也是有些古怪,夜間竟能聽到有人在咳嗽,怕是有邪祟作怪,我也去向高人祈求符籙來驅邪。」

  這樣的場景不僅僅上演在這個裡社。

  樓桑劉氏安置冀州流民、涿郡百姓的十幾個里社,竟都有上演,仿佛是被人刻意安排一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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