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求追讀）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無知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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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出遠門的劉昕、劉備兩人其實心中很警惕。

  他們並非害怕，憑著劉氏這支隊伍的實力，沒有哪個商隊敢冒犯。

  蘇雙見狀趕緊開口道：「兩位賢弟不要擔心，那些都是往來幽州的商隊，商隊中僱傭了不少烏丸人做護衛。」

  「咦？蘇先生，這些烏丸人為何不在部族為首領效力，反而喜歡進入幽州跟隨商隊做護衛呢？」

  劉備很是納悶的詢問，他以前也知道烏丸人素來有跟漢人效力的傳統，但是不明白為什麼烏丸人會熱衷這樣做。

  劉昕同樣豎著耳朵傾聽，最近跟在蘇雙身邊真的是了解到太多過去不曾知曉的情況。

  蘇雙仔細想了想，談了一口氣：「敢來幽州闖蕩跟隨商隊效力的烏丸人，其實都是烏丸各部的勇武之士。

  至於為何他們不留在部族效力，這一切還得從匈奴開始講，自從冒頓單于滅東胡、逐月氏、降伏丁零，匈奴一統草原，威壓大漢近百年。

  大漢太祖高皇帝也有白登之圍，對漢人來說這是恥辱，對草原部落卻是值得炫耀的功績，從匈奴開始草原各部就極重貴種。

  烏丸人各部大人原本是部族共同舉薦才能擔任，最近幾十年也受匈奴風氣影響越發重貴種，到了近些年更是非各部大人嫡親不得重用。

  這就導致常有各部落勇士立下功勞不僅沒有賞賜，還被部落大人、首領虢奪戰利品，甚至連他們的功勞也被搶走。

  眾多出身平凡的烏丸勇士在族中沒有出頭之日，不甘心的他們就只能選擇進入幽州闖蕩為漢人效力。

  在大商隊進入草原游商時常有烏丸勇士來投奔，或者跟隨商隊進入幽州冀州，試圖尋找賞識他們的貴人投奔效力。」

  劉昕聽得不由咋舌。

  本以為目前大漢的階級固化已經非常嚴重。

  沒想到草原上烏丸人的階級固化比大漢還要嚴厲。

  難怪東漢晚期烏丸人和公孫瓚矛盾激化尖銳殺的你死我活，劉備依然可以輕輕鬆鬆就招募到上千烏丸騎兵跟隨效力。

  並且這群烏丸騎兵跟隨劉備出生入死。

  從幽州一路顛沛流離到青州、徐州、荊州，就足以說明烏丸騎兵的可取之處。

  或許是看到蘇雙、張世平與劉備、劉昕很熟悉，營地外忽然有人高聲呼喚。

  蘇雙看到這人頓時笑了：「兩位賢弟，真是太巧了，你們不是對烏丸人很感興趣麼，我來介紹一位烏丸勇士，肯定合你們心意。」

  說著揮手招來一人，又對劉備、劉昕介紹道：「兩位賢弟，這位是漁陽塞外烏丸部落的勇士。

  以前曾在我和張兄商隊中效力過，為人厚道勇猛，麾下也有七八位烏丸勇士追隨。」

  「烏丸勇士？蘇先生，你怕是沒有弄錯吧？」

  劉昕驚訝的看著來人模樣，身高八尺有餘，高大強壯，束髮右衽。

  完全是漢人的裝扮，言行舉止也跟漢人毫無差別，完全像是一名氣宇軒昂的漢人健兒。

  這名壯漢苦笑著拱手解釋道：「還望小郎君知曉，在下李運，祖父其實是幽州逃亡烏丸的漢民百姓。

  祖母卻是烏丸人，只是我自幼跟隨在祖父身邊長大，所以跟他老人家學了不少漢人規矩。」

  劉昕聽的搖頭不止：「李兄，既然是華夏血脈，又講漢話、執漢禮、穿漢服，那就應當是漢人才對，緣何以烏丸人自居？」

  劉備也連連點頭：「是呀，即便暴秦治理天下時，尚且有夏子一說，凡是有華夏血脈者便是夏子，與秦人身份也是相差無幾。」

  李運當即啞口無言，面色憋得通紅，顯然有些話他很難言明。

  倒是旁邊的蘇雙開口替他解釋：「兩位賢弟，你們有所不知呀，李兄祖父是漢民逃戶，在大漢是沒有戶籍的。

  逃入烏丸之後生育的子女後人只能算烏丸人，若是貿然自稱是漢人百姓，一旦被人舉報到官府，是會受到官府嚴懲的。」

  做為這個時代的文明燈塔，大漢朝堂上下的優越感無與倫比，官府對待異族百姓的歧視也是無以復加，外族要想獲得大漢戶籍真的太難了。

  經過兩漢三百多年的開拓與征服，大漢周邊的各族部落民眾，哪個不想獲得一個大漢朝承認的合法戶籍身份呢？

  然而在大漢官府眼裡，即便你穿漢服、講漢語、執漢禮、有漢人血統，但你依然是一個蠻夷，甚至會給一個沐猴而冠的惡毒評價。

  李運即便長得跟漢人一模一樣，依然是烏丸人身份。

  這些年他憑藉個人勇武獲得不少商隊欣賞，又從塞外帶領一些族人組成小團隊，替一些大商隊做護衛賺錢。

  每到秋天糧價低的時候，他們這群烏丸人就在大漢境內採購一批米糧，再跟隨商隊運回族中，才算是讓部族日子好過一些。

  這段時間正好秋收完畢，是一年裡面糧價最低的時候，他從冀州採購了一批低價米糧返回部族，正好在薊縣遇到蘇雙一行人。

  嚴格來說，他是在刻意等待蘇雙、張世平這支隊伍。

  一支完全由烏丸人組成的隊伍是無法單獨出關的，他們無法獲得官府發給的官碟文書，必須跟隨一支漢人商隊才能出關。

  聽完蘇雙的解說，劉昕對大漢朝廷和官府那些官吏很是無語。

  兩漢幾百年努力，早就讓相當一部分烏丸人，變成了大漢想要的形狀。

  不僅僅是烏丸人如此，大漢周邊的許多部族氐人、西南夷、東北的高句麗、三韓、扶餘，這兩百多年都在快速漢化。

  這個時候大漢只要接納，這些親近大漢的烏丸部族成為大漢百姓。

  將部落酋首遷徙分開，再對烏丸部族民眾編戶齊民，開設學堂進行教化，兩代之後就是徹徹底底的漢人。

  可是傲慢的大漢朝廷和懶惰的各地官府，將這扇大門關的死死的。

  不許這些完成漢化的各族百姓變成真正的漢人，以免給他們增加額外麻煩。

  在原本的歷史上，隨著大漢衰落，經歷三國爭霸、兩晉亂戰、五胡亂華，雖說烏丸人被曹操強制遷徙融入漢人，可是其他族群就不同了。

  它們盤踞在華夏周邊，不斷吸納中原逃避戰亂的漢民，吸收漢人的文化、技術，最終演化成一個個強大的地方政權。

  臂如慕容鮮卑、拓跋鮮卑、高句麗、百濟、新羅、渤海、吐谷渾、吐蕃、南詔、契丹等等。

  這些隋唐時期一度強盛的國家、部族，都是在這段混亂的數百年歷史中，汲取中原文化的養分不斷壯大起來的。

  一想到這些，劉昕就氣的肝疼，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不過轉念一想，身負天命的自己來到大漢，不就是為了彌補這些歷史上的遺憾而來的麼。

  而眼前這個有漢人血統，對大漢充滿嚮往的李運，無疑是劉昕了解烏丸、深入烏丸、分化烏丸、同化烏丸最好的楔子。

  於是劉昕態度和煦的微微一笑：「李兄既然和蘇先生、張先生是舊相識，不如叫上你的夥伴們一起來用晚餐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