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祖傳老中醫
第313章 祖傳老中醫
天氣熱,蔣慶之早餐選擇了燒餅加綠豆粥,再來一份涼拌菜。
燒餅表面上撒了不少芝麻,烤的外面焦黃,咬一口甚至能聽到芝麻在嘴裡炸裂的聲音。
裡面放了香腸,蔣慶之歷來不喜甜口的香腸,可做燒餅卻必須用甜口的。
甜口香腸加上咸口的燒餅,二者在嘴裡融合,恍若冰火兩重天。
接著便是更裡面的辣椒,猛地一下把味兒給提起來,渾身毛孔瞬間打開……
活過來了。
蔣慶之喝了一口綠豆粥,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辣椒,永遠滴神!
李恬慢慢喝著綠豆粥,對燒餅沒興趣,倒是對涼菜情有獨鍾。
「主食必須吃。」蔣慶之說道,長期不吃主食,親戚會離家出走。
「夫君給我一半吧!」
蔣慶之把燒餅掰給她一半,黃煙兒在邊上伺候,不解的道:「伯爺為何這般節儉呢?」
富貴人家哪裡有這等掰一半的事兒,拿起一個燒餅就吃,剩下的丟了就是。
蔣慶之想到了前世,他的童年有一半是在鄉下度過的。那地兒窮,平日裡吃的是貨真價實的粗糧,不是為了健康,而是吃不起細糧。
後來家中曾有一段時間經濟緊張,恨不能把一分錢掰成兩半用。
這兩段經歷對蔣慶之影響很大,讓他養成了不浪費食物的習慣。在外面和人吃飯沒辦法,在家裡必須三光。
「浪費食物會被神靈看到。」李恬用神秘主義來解釋蔣慶之的行為。
蔣慶之笑了笑,也不去解釋。
吃完早飯,蔣慶之和徐渭二人在書房商議事兒。
「盯著那些商人。」蔣慶之吩咐道:「特別是那些典籍,務必不能出了京畿。」
「伯爺放心。」胡宗憲說道。
徐渭說道:「其實放那些典籍去塞外也有不少好處。」
「儒學那套等級森嚴的學說干別的不成,穩定統治基礎卻不錯。」蔣慶之說道,一旦讓俺答穩住了局勢,對大明後續的內部革新會造成巨大的外部威脅。
「讓他們去塞外,大明用墨學,塞外用儒學。只是想想俺答汗面對一群文臣想殺人的模樣,我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徐渭太壞了……胡宗憲笑道,「隨後大明內部用墨學,一言不合便要起兵攻伐。」
徐渭眯著眼,憧憬的道:「朝堂之上盡皆墨學子弟,但聞不臣,君臣就一個字:打!這讓我想到了漢唐……」
漢唐從不是純用儒學。
儒學真正統御中原是在前宋。
中原的徹底衰微也始於前宋。
「伯爺。」
有僕役來稟告,「宮中來人了。」
來的是裕王身邊的內侍。
「長樂公主昏迷不醒!」
蔣慶之身體一震。
昨夜的噩夢記憶一下就涌了出來。
接著,深藏著的記憶也隨之出現。
朱壽媖,逝於嘉靖二十八年夏。
「備馬!」
蔣慶之趕到宮中時,裕王兩兄弟在等他。
「表叔,父皇在那,我二人過不去。」裕王急切的在來迴轉圈。
狗屁的二龍不相見!
蔣慶之問道:「長樂如何?」
景王說道:「我令人去問過,說長樂是莫名發熱,隨後昏迷不醒。御醫灌了藥也無濟於事。」
發熱!
在這個時代,發熱的死亡率之高令人膽寒。
裕王惶急,景王看似冷靜,卻雙拳緊握。
「長威伯,陛下召見。」
去請示的內侍來了。
一路上見到的宮人內侍都神色肅然。
見到道爺時,他站在長樂的寢宮外,負手看著蒼穹,和蔣慶之噩夢中的畫面一致。
「陛下。」
嘉靖帝說道:「那年朕有了長子,取名載基。」
這是個極為大氣的名字,可見道爺對這個長子的喜歡。
「可孩子夭折了。」
道爺負手搖頭,「隨後有了載壡。」
蔣慶之心中嘆息。
「再接著是老三和老四,三個兒子都活了下來,讓朕歡喜不已。」
御醫們在後面低聲商議著,聲音中帶著一種宿命的傷感。
蔣慶之從道爺這裡也聽出了這種味兒。
「隨後的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盡數夭折。」
加上前面夭折的長子和前陣子去的太子,道爺一生有八個兒子,死了六個。
「朕本以為女兒會好些,昨日看著長樂那般快活,朕也很是歡喜。可這老天啊!但凡讓朕感到歡喜的,它總是會出手打斷。朕……這是獲罪於天嗎?」
「陛下!」蔣慶之打斷了道爺的話,「當下要緊的是長樂的病情。」
道爺搖搖頭,「御醫們爭執了許久,尋不到病因。這是天意,天意啊!這賊……」
「臣想試試看。」蔣慶之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道爺。
但若是換了他自己,想來也會心灰意冷。
道爺擺擺手。
那些御醫還在七嘴八舌的爭執,術語用的麻溜,但半晌也沒個結果。
「說症狀!」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討論,有人勃然大怒,可回頭卻怒氣全消,「長威伯。」
「說說症狀!」蔣慶之說道。
「公主渾身發熱,脈象……」
隨後又是一番脈象術語,蔣慶之覺得自己就不該問他們。
「……心脈還算是強健,不過再這般發熱下去,怕是有不忍言之事。」
蔣慶之問道:「也就是說,若是能把高熱給降下來,那麼長樂的病情就會緩解?」
「是。」
一個醫官羞愧的道:「我等用了許多法子,可公主的高熱卻一直不退。」
「那麼我來。」
蔣慶之走進了寢宮。
「長威伯,長威伯!」
白髮蒼蒼的老醫官說道:「你這去了無濟於事啊!」
蔣慶之充耳不聞,老醫官便去對嘉靖帝說道:「陛下,長威伯不通醫術,臣擔心……」
道爺木然道:「你等可有法子?」
老醫官羞愧低頭,「並無,但臣會盡力而為。」
「既然如此,那便讓他試試。」
死馬當作活馬醫!
老醫官一跺腳,「臣……哎!」
寢宮內,蔣慶之看著面色潮紅的長樂,有宮女說道:「外男怎地進來了。」
蔣慶之沒搭理她,李姝指指外面,示意那個宮女出去。
蔣慶之摸摸長樂的額頭,燙的嚇人。
前世醫學認為,高熱是人體自發的一種防禦機制,也就是說,長樂的身體有問題。防禦機制啟動後,身體用高熱來殺死那些病菌或是病毒的同時,也會殺死正常的細胞,損害神經系統。
所以當下最該做的是給長樂降溫。
蔣慶之想到了自己在家中弄的那些高度酒。
「李姝?」蔣慶之對女官有印象。
「伯爺。」李姝看著很是疲憊。
「令人去告知我的隨從,讓他回家取一壇好酒,就是最好的那種。要快!」
李姝一怔,「伯爺,這時候喝酒……」
「速去!」
蔣慶之喝道。
「是。」
李姝出去,先把蔣慶之的吩咐告知了黃錦。
「長威伯不是那等不知輕重之人,只是拿酒來作甚?難道是藥酒?」黃錦略一思忖,便令人去通知蔣慶之的隨從。
蔣慶之坐在床榻邊,想著第一次見到那個瘦瘦小小的侄女兒的場景。
「見過表叔。」小姑娘連行禮時都有些膽怯,甚至需要偷瞥自己一眼,才敢坐下去。
好不容易享了幾天福,可隨即病魔就來了。
「賊老天!」
蔣慶之把道爺想罵的話罵了出來。
孫重樓打馬回家,李恬聞訊便令人來問長樂的情況。
「說是不大妥當。」孫重樓也難得的黯然,隨即去庫房裡找酒。
「最好的那種,記得少爺上次說過什麼……高度酒,這裡,這裡……在這!」
孫重樓抱著酒罈子就跑。
這一路疾馳攪亂了京師交通,引來五城兵馬司的『追殺』
……
酒罈子被送到了寢宮外,御醫們得知是酒水時,不禁勃然大怒。
「此刻讓公主飲酒只會加重病情,陛下,當阻止長威伯!」
「臣從醫多年,從未聽聞過用藥酒來降熱,長威伯此舉……簡直就是荒謬!」
道爺木然站在那裡,腦海中都是那些孩子夭折的畫面。
「這是天意!」嘉靖帝蒼涼的道,一種從內心深處發出的疲憊,令人覺得眼前的這位帝王下一刻便會倒下。
蔣慶之出來了,「酒水呢?」
送酒水的內侍被兩個御醫擋著,一臉為難。
「長威伯……」
一個御醫引經據典的說了一番,蔣慶之把酒罈子搶在手中,二話不說進了寢宮。
「李姝!」
「在。」
蔣慶之打開酒罈子,先來了一口,被烈酒辣的直抽抽。確定酒水沒跑味,「晚些把公主衣裳解開,用這個酒水……看好。」
蔣慶之蹙眉看著愕然的李姝,「用布巾在酒水中浸泡,隨後擰半干,在公主的腋下、手臂,大腿……等處。不停的擦拭,明白?」
「可是……」李姝從未聽聞過這等法子。
「按照我說的做,有事兒算我的。」蔣慶之起身。
他走出寢宮,令人關閉大門,「窗戶開一點。」
「老夫嗅到了酒味兒!」
「長威伯還真是用上了藥酒!」
「荒謬啊!」
「若是出了事……」
一群御醫跺腳著急,有人忍不住問道:「長威伯,你這是哪家的醫術?」
道爺看似木然,可耳朵卻突然動了一下。
蔣慶之想了想,「祖傳老中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