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不會再有隱忍了
第282章 不會再有隱忍了
陸炳最近幾日很忙。
蔣慶之能回家歇著,他卻三日未曾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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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就尋個地方打盹,有事兒趕緊起來。
陸炳在錦衣衛的值房和他的性子差不多,看著很是低調,桌子上擺著文房四寶,一卷書,幾份文書,以及一個茶杯。
茶杯里的殘茶還剩下一半,邊上有個打開的油紙包,裡面的油餅也只吃了一半,肉餡從口子拿來漏了一些出來,還能看到蔥花。
可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文房四寶來歷不俗,那捲書乃是有數的孤本。甚至牆壁上掛著的那副字畫,落款竟然是數百年前的某位名家,丟出去至少能值京師一套宅子。
「指揮使。」
「嗯?」
陸炳猛地抬頭,茫然的看了一眼左右,然後神智緩緩回歸。
「何事?」陸炳用手搓了一下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微微蹙眉,但還是把冷茶喝了下去。
朱浩來了,「指揮使,蔣慶之那邊來了幾個護衛,說是要那批人的口供。」
陸炳覺得嘴裡有些發苦,就又喝了一口茶水,「那幾個活口可招供了?」
「招供了,說是在城外十餘里的一個道觀中有同夥,不過截殺蔣慶之事敗後,那些人定然逃了。而且……」
朱浩看了一眼來稟告的人。
「小人告退!」
等那人走後,朱浩說道:「那些人手中有弩弓,很是難纏,弄不好死傷不小。」
陸炳拿起肉餅,「那就如實告知他們。嗯!」
朱浩心領神會,「下官明白。」
陸炳咬了一口肉餅,「肉好吃,可惜冷了。」
沈煉急匆匆進來,「宮中拿住了一個賊子,說是偷了太子的東西。」
陸炳霍然起身,「趕緊走!」
朱浩那邊去見了莫展,說道:「那些人的同夥原先在京城東面十餘里的一家道觀,如今怕是早已逃了。不過十餘人動靜不小,若是問問,想來能有消息。」
「多謝。」莫展拱手,正好陸炳被簇擁著出來,看了他一眼。
「莫展!」
這位曾經的宣府第一刀斬殺了錦衣衛兩個好手,令陸炳印象深刻。
莫展冷冷的看著陸炳,一言不發。
陸炳身後的幾個錦衣衛殺機畢露的盯著莫展,手不由自主的按著刀柄。
「走。」陸炳急匆匆走了。
莫展吩咐道:「謝真回去稟告伯爺此事,若伯爺不在,可請示胡先生或是徐先生。」
謝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
……
蔣慶之沒在家,先前顯章侯杜賀令人來請他,說是有要事商議。
不過胡宗憲和徐渭都在。
「見過二位先生。」謝真把事兒說了,胡宗憲和徐渭相對一視,胡宗憲開口道:「雖說事情平息了,不過依舊有宵小不安分,孫不同帶幾個護衛留守家中,其餘護衛盡數跟著莫展去……」
「告訴莫展,要殺伐果斷!」徐渭說道。
「是。」
等謝真走後,胡宗憲笑道:「不問我為何如此安排?」
徐渭淡淡的道:「孫不同是不錯,可伯爺權勢越來越重,身邊人必須要拿得出手。
孫不同靈巧有餘,卻失於大氣和穩沉。莫展看似寡言少語,可往往一語中的。我若是看不出伯爺有意栽培他,這雙眼就該挖了去。」
胡宗憲說道:「莫展少了些機變。」
「一個統領護衛的人,要什麼機變?」徐渭傲然道:「那置你我於何地?」
胡宗憲啞然。
二人中間隔著一張高几,上面有幾碟瓜子和點心,徐渭拿了一把瓜子嗑,吐了瓜子皮,說:「不過那些護衛有些排斥莫展,這是個問題。」
「若是一直如此,莫展再有才,我也得建言伯爺依舊讓孫不同統領家中護衛。」胡宗憲不喜歡嗑瓜子,吃了一塊點心,覺得有些膩,便喝了一口茶水,「咦!是宮中的。」
「是夫人令人送來的茶水點心。」徐渭得意的道。
「那你怎地不說這是在收買人心?」胡宗憲反諷道。
「伯爺都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徐渭一臉正色。
不要臉……胡宗憲笑了笑,「此次讓莫展帶人去辦此事,便是伯爺給他的機會。抓住了,能震懾護衛們,且能積攢威望。
抓不住……那就是他的命。命中注定的平庸,神靈來了也無法更改。」
……
長榮觀建在半山腰上,據聞兩百多年前有位雲遊道人途經此處,在山腳下的村子裡尋水喝,不經意看了一眼半山腰,驚呼此乃修煉寶地。於是道人便停留此地,四處募資修建了長榮觀。
村子依舊,道觀的香火卻有些慘澹。
「那些人昨日就走了。」
觀主依舊有些驚魂未定,「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把我等鎖在殿內,自家在外面吃肉喝酒,福生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莫展問道:「可知曉他們往哪去了?」
觀主說道:「往北面去了。」
莫展點頭,回身道:「走。」
眾人跟著他往外走,黃炳說:「咱們這點人怎麼找?」
「問巡檢司!」拳腳了得的馬從山說道。
「這邊地界寬闊,巡檢司也顧不過來。除非是大案要案,上面有人發話,他們才會去各處詢問消息。咱們可使喚不了他們。」黃炳背著長弓,這還是蔣慶之特別為他申請的權力。
莫展走到了山腳下,止步問道,「誰的眼神好?」
「我!」黃炳傲然道:「當初我練箭術時,曾……」
莫展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頭,「故作不經意回頭看看半山腰,可有人在窺探咱們!」
黃炳悻悻然的故作撓痒痒,回頭看了了一眼。
「有人。」
「繼續走。」
莫展等人一路過了村子。
他突然轉左,「走快些!」
「咱們去何處?」謝真問道。
「長榮觀!」
「咦!」眾人愕然。
「謝真帶著一個兄弟先出發為斥候,一路避開行人,馬上去!」莫展吩咐道。
「去長榮觀作甚?」謝真問道。
「那觀主的鞋面有油脂。」莫展說道。
「油脂又怎麼了?」黃炳說話有些沖。
莫展冷冷的道:「他說那些人吃肉喝酒,顯然是不吃這些。撒謊的人,不可信。」
「若是空跑一趟,那些賊人怕是就遠遁了。」有人質疑,莫展看了他一眼,「我來擔責。」
好吧!
眾人默然。
隨即悄然向道觀摸去。
……
杜賀在家準備了酒宴,蔣慶之看了蹙眉。「這幾日我不沾葷腥。」
杜賀訕訕的令家人換了茶水來。
「你喝你的酒,我不介意。」蔣慶之不沾葷腥只是為了那個可憐的侄兒,但他不覺得所有人都需要如此。
最終二人還是選擇了喝茶。
「有人令人給本侯傳話。」杜賀和蔣慶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幾番往來後,關係越發密切了。蔣慶之成親時杜賀送了一尊寓意不錯的玉雕,價值不菲。
「誰?」蔣慶之喝了一口茶水。
「那人自稱是讀書人,說許多事都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長威伯願意和解,此後大家各行其道……」
蔣慶之一挑眉,杜賀馬上解釋,「本侯得知長威伯在城外被人截殺,馬上就集結了家中護衛,準備出城相助……此事你可問街坊。」
「老杜,我沒說你。」杜賀太緊張了,蔣慶之不禁莞爾。
「你特娘的……」杜賀摸摸臉,「當初你下手太狠,本侯至今依舊心有餘悸。」
蔣慶之不禁樂了,「你覺著那些人什麼意思?」
「此次那些人在京師四處傳謠,金吾右衛陳儉趁機作亂,背後弄不好便是那些人在作祟。事敗後,他們也擔心被報復。」
杜賀摩挲著茶杯,「此事之後,大概又會回復到前些年的模樣,各自隱忍。」
「老杜,你錯了。」
杜賀猛地抬頭,「什麼意思?」
「太子薨逝,外面各種傳聞……」
「難道太子之死不簡單?」杜賀心中一凜。
「不管簡不簡單,老杜,此後這個大明就該變了。隱忍……」蔣慶之淡淡的道:「不會有了。」
「這……這就要亂了嗎?」杜賀喃喃的道:「對了,那人還說,他們手中好手多不勝數,伯爺若是想窮追不捨,且小心自家。」
「是嗎?」蔣慶之笑了笑,眼神冷漠,「那就拭目以待。」
「他們定然就在左近。」杜賀指指外面。
蔣慶之叫來護衛,「去告知莫展,若是追索到那些人,把人頭帶來。」
「是!」
杜賀說:「那些人怕是早已遁逃了。」
……
「誰也想不到咱們竟然不走,反而留在了觀中。」
十餘男子此刻就在道觀後面喝酒吃肉。
為首的大漢敞開衣襟,罵道:「那日蔣慶之身邊兩個護衛頗為悍勇,一個孫重樓,此人力大,咱們兄弟不敵。另一個刀法了得,一句話也不說,就知曉悶頭殺人……若是改日尋到機會,定然要殺了這兩人為兄弟們報仇!」
「啊!」
這時外面一聲慘叫傳來。
大漢霍然起身,「定然是官兵來了,撤!」
眾人轟然起身,隨即往後面衝去。
「沈青,你帶著幾個兄弟攔截!」大漢喊道:「誰不盡心,小心爹娘妻兒……」
嘭!
房門被人踹開,謝真第一個衝進來,見到這些大漢狂喜,「他們在此!」
黃炳隨即出現,他張弓搭箭,一箭就射殺了一人。
後門被打開了,謝真喊道:「攔截他們!」
大漢衝出了後門,道觀是依山而建,右側是山岩,不可通行,左側有一條道,算不得寬。
一個男子站在小道那裡,緩緩拔刀。
「降,或是死!」
大漢見他就一人,不禁狂喜,「殺了他!」
一個同伴沖了過去,只見刀光一閃。
同伴跌跌撞撞的後退回來,呯的一聲,重重倒下。
大漢眸子一縮,「好刀法,圍殺他!」
這時後續衝出來的賊人中,有人喊道:「此人便是和孫重樓一起出手那個用刀好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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