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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頭肥羊

  第17章 一頭肥羊

  陸炳是來稟告夏言的情況。

  「……夏言進了大牢後,依舊喊冤……」

  有內侍在外目視黃錦,黃錦出去,稍後回來,在嘉靖帝身邊俯身,低聲說了些什麼。

  陸炳低頭。

  良久,就聽嘉靖帝幽幽的道:「那小子說要來朕的寢宮外打地鋪,陸炳,你說朕是答應的好,還是不答應的好?」

  陸炳心中一緊,笑道:「陛下的寢宮之外,誰敢打地鋪?」

  嘉靖帝淡淡的道:「朕看,甚好!」

  陸炳晚些告退,看著依舊如故。

  殿內,傳來了道爺那冷清的恍若神靈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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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說什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黃錦笑道:「大概是玩笑罷了。」

  殿內漸漸安靜了下來,唯有香火依舊。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嘉靖帝說道:

  「朕,不喜玩笑。」

  ……

  西苑外有官員等候,見到蔣慶之笑的格外喜慶。

  一番恭賀後,官員帶著蔣慶之去了西城的鳴玉坊。

  「那邊是太平倉。」

  官員介紹了一番情況,帶著蔣慶之到了一處宅子外。

  「此處原先乃是宗室的宅子,不過那位宗室……」官員挑眉,蔣慶之心知肚明,多半是站錯隊了。

  「這宅子一直有人收拾,倒也整潔。」

  大門打開。

  二十餘男女僕役魚貫而出。

  行禮。

  「見過公子!」

  「從此刻起,他們便與宮中無關了。」官員笑道。

  關起門來弄死幾個僕役,在京城權貴圈還這不是事。

  「誰管事?」蔣慶之問。

  一個四十餘歲的男子抬頭,「小人陳崇,見過公子。」

  官員低聲道:「這是宮中人為公子準備的……管家。」

  蔣慶之從蘇州進京,身邊的舊人僅有一個孫重樓。

  這幾乎是孤家寡人。

  那麼大的宅子,自然需要不少僕役,而管事的必須靠得住。

  這些人都是宮中挑選出來的奴僕,難道你蔣慶之還信不過?

  蔣慶之目光掃過這些奴僕,陳崇準備介紹……

  「公子,這是……」

  「富城!」

  蔣慶之蹙眉。

  富城上前,「老奴在,公子吩咐。」

  「從此刻起,這裡便是蔣家。你,便是管家。」

  宮中情況複雜,黃錦等人也不是善茬,這些嘉靖帝的潛邸舊人春風得意,和宮中一系明爭暗鬥。

  蔣慶之初到京城,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眼前的這些奴僕中,天知道是否有誰的眼線。

  再有,讓一個內侍做管家,蔣慶之覺得有種莫名的黑色幽默,很喜慶。

  富城本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護衛般的存在,畢竟他來歷有些令人疑惑。

  作為京城新貴,蔣慶之的前程可以說是大好。

  所謂水漲船高,蔣家的管家,在京城不說橫著走,也是個名利雙收的優渥差事。

  陳崇愕然,「公子……」

  「住口!」官員喝住了他,心中對蔣慶之的評價卻高了許多。

  「怎麼,不願?」蔣慶之回身,若是老富不願意,蔣慶之準備讓孫重樓私下撒嬌賣萌。

  想想殺倭寇時恍若殺神般的孫重樓撒嬌賣萌,蔣慶之就不禁打個寒顫,覺得自己不厚道。

  富城低頭,「老奴畢竟……」

  「伱是石頭的師父,咱們,榮辱一體。」蔣慶之拍拍富城的肩膀。

  劉備摔孩子收穫大將忠心,蔣某人此刻沒兒子,那就來個用人不疑。


  關鍵是,他也沒有可用之人……孫重樓那個憨憨若是做管家,蔣家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宅子真不算小。

  蔣慶之此行就只帶了富城和孫重樓,孫重樓土包子般的到處轉悠探索,蔣慶之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就令人安置。

  富城早年在宮中見慣了各種宏偉建築,所以能尋常心看待,但蔣慶之比他還心大,這讓陪同的官員甚是驚訝,回去後給同僚一說,同僚們笑道:「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北人和南人自從科舉南北榜以後就有隔閡,如今南方來了個土包子,正好撞到了幾個北方官員身上。

  「對了,那位駙馬可是怒不可遏了。」

  眾人壓低嗓門。

  是日,蔣慶之給自己弄了個火鍋,吃的酣暢淋漓。

  「鍋底燒了,睡覺。」

  蔣慶之從穿越至今一直神經緊繃著,此刻終於鬆弛了下來。

  一夜無夢。

  「餓了。」

  大清早孫重樓就嚷嚷。

  「閉嘴!」

  也不知富城從哪弄來的雞腿,隨意就堵住了孫重樓的嘴。

  「嗚嗚嗚!」孫重樓瞪眼,然後眉開眼笑的大嚼。

  「祖宗,別吵醒了公子。」富城沒好氣的道。

  臥室里,蔣慶之悠悠醒來,聽著外面的動靜,心中出奇的放鬆和平靜。

  腦海中,大鼎依舊在緩緩旋轉著。

  「我說,昨天見了皇帝,好歹也是歷史性的大事件吧!國祚為何不動?」

  大鼎古樸依舊。

  艹!

  蔣慶之坐起來,伸個懶腰。

  吱呀!

  門開,兩個侍女魚貫而入。

  「這是幹啥?」蔣慶之蹙眉。

  門外,富城說道:「這二人是老奴挑出來侍候公子的。」

  蔣慶之不習慣,但知曉若是拒絕,會有損富城在下人心中的威信。

  娘的!

  這個主人做的何其難。

  蔣慶之一邊享受,一邊滿腹牢騷。

  他本是俊美少年,兩個侍女服侍著穿衣,蔣慶之不經意發現其中一人面色微紅,就問道:「可是傷風了?」

  這年頭僕役生病了,必須隔離。一旦傳染主人,被打死了活該。

  侍女面色煞白跪下,「奴並未傷風。」

  蔣慶之不置可否。

  等他走後,兩個侍女整理好鋪蓋才出來。富城等在外面,冷冷的道:「咱的身份宮中知曉,當年在先帝身邊,咱見過多少想爬床的女人……不過,公子的床莫要亂爬,否則就算是成了事,咱也能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話是宮中的口氣,兩個侍女嚇的趕緊請罪。

  蔣慶之不知這一幕,此刻有人稟告。

  「京山侯來訪。」

  「京山侯?」

  蔣慶之蹙眉,記憶中有點印象。

  直至見到京山侯崔元時,蔣慶之才想起了這個老頭在歷史上的某些作為。

  當初先帝駕崩,朝中和宮中決定讓興王繼位,便派人去迎接。

  去的人,便是這個老頭。

  崔元娶的是明憲宗朱見深的女兒永康公主,按照輩分是嘉靖帝的姑父。

  嘉靖帝重情,崔元憑著迎立之功,一直屹立不倒,備受寵信。

  記得,這位駙馬和嚴嵩、陸炳等人走的很近。

  那麼,他今日來作甚?

  蔣慶之眯著眼,看著坐在自己側面的崔元。

  「按照輩分……」崔元也在打量蔣慶之。

  按照輩分,蔣慶之也矮崔元一輩。

  這是試探還是示好?

  富城在門外束手而立。

  蔣慶之打個呵呵,「我是陛下母族出身。」

  你崔元是皇室女婿,和我沒半文錢關係。


  富城抬眸,剛覺得公子有些強硬,可轉瞬就忍笑低頭。

  崔元本無什麼本事,靠的便是身份和站隊的運氣。蔣慶之若是低頭,崔元就能用長輩的身份壓制他。

  公子,果然是睿智。

  崔元鬍鬚顫抖,「不尊老,這是誰教你的?」

  蔣慶之才十五歲,崔元用這種口氣訓斥他沒毛病。

  但蔣慶之不慣他這毛病,拿出一支藥煙,「石頭。」

  孫重樓過來,弄燃了火煤,蔣慶之偏頭點燃藥煙,噴了一口煙氣,斜睨著崔元說道:「那麼,駙馬來此作甚?」

  這個反問令崔元一怔,隨即冷笑道:「夏言居心叵測,老夫聽聞你與他頗為投契。想來你長輩皆無,無人教導你……老夫今日來此,便是要提醒你,京城居,大不易。年輕人要謹慎才是。」

  這番話進退相宜,而且隱隱有長輩的關懷之意。

  看,老夫多關心後輩?

  就算是陛下知曉了,也只會誇讚老夫。

  被寵信多年的崔元,這一瞬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昨日嚴嵩令人告之他:陛下對這位表弟頗為親善。

  崔元就是靠嘉靖帝的寵信才能長久不衰,如今來了個對手,而且這個對手和夏言竟然頗為投契。

  你讓一生都順風順水的崔元如何忍得住?

  這不,大清早就來找麻煩。

  崔元目視蔣慶之,嘴角含著譏誚之意,等著這個少年被迫低頭。

  不低頭!

  便是老夫之敵!

  便是不尊重宗室長者!

  這個黑鍋丟過來,你蔣慶之可背得住?

  蔣慶之此刻想起來了。

  夏言倒台,眼前這位崔駙馬也是重要推手之一。

  夏言不死,崔元等人心不安。

  蔣慶之抖抖菸灰,開口:

  「就算是要教導我,也輪不到你!」

  年輕人這是要翻天……崔元眼中厲色閃過,「你說的誰?」

  他已經打探清楚了,蔣慶之是贅婿出身,家中長輩皆無。

  蔣慶之嘲諷的看著崔元,「我放著陛下這個兄長不去請教,去請教你。你也配?」

  眾人就看到崔元的面色宛若豬肝,指著蔣慶之,半晌跺腳,「走!」

  早上有街坊出來,正好撞到崔元走出蔣家。

  「那不是崔駙馬嗎?怎地這般狼狽?」

  崔元面色潮紅,出來後猛地捶打了自己胸口一下。

  噗!

  一口老血竟然噴了出來。

  「公子,崔元吐血了。」

  孫重樓歡喜的來稟告。

  蔣慶之正準備吃早飯,聞言說道:「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富城在邊上侍候,輕聲道:「崔元受寵,公子要小心他的報復。」

  「知曉他們怕什麼嗎?」蔣慶之問。

  富城搖頭,他離開宮中多年,對當下的局勢不甚了解。

  「他們懼怕陛下再度重用夏言。」

  夏言就像是一柄利劍,太過鋒銳,嚴嵩都得跪了。

  歷史上他三度被嘉靖帝打倒,兩度起復。每次起復都能令對手膽寒。

  若此次他再次起復,他會如何瘋狂的報復嚴嵩和崔元等人!

  這也是崔元來此的原因。

  ——小子,別特麼在陛下那裡給夏言說好話,否則老夫弄死你!

  崔元本以為蔣慶之初到京城不敢得罪自己這位宗室大佬。

  富城走出去,憐憫的看著外面。

  「若是崔元知曉昨日公子讓陸炳沒臉,今日也不敢來自取其辱!」

  而蔣慶之已經呆住了。

  腦海中的大鼎上的數字,竟然變了。

  276.34。

  竟然增加了0.1年。

  這是為何?


  蔣慶之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怔。

  難道,是我把崔元氣吐血帶來的好處?

  這崔元,竟然是特娘的一頭肥羊?!

  孫重樓見少爺發呆,就說道:「少爺,可是廚子做的飯菜不好吃?」

  蔣慶之搖頭。

  「我在想,該如何細水長流的薅羊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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