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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切割,你不夠格

  第15章 切割,你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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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城外的一條小河邊,百餘騎正在歇息。

  暮春時節天高氣爽,出城踏春的人不少。

  看到數十錦衣衛在河邊飲馬,遊人紛紛避開。

  「走狗!」

  「這些蠢貨在此,水亦濁矣!」

  「我輩讀書人,豈可與此等鷹犬為伍?走了走了,去青樓作詩去!」

  一群讀書人不屑的吐槽,竇珈藍默然看了蔣慶之一眼。

  蔣慶之坐在小河邊,嘴裡叼著藥煙,鼻孔里噴出兩股煙氣,說道:「我不介意你去打斷他們的腿。」

  「公子說笑了。」錦衣衛是很牛逼,但竇珈藍謹慎的本性不是一時間能改掉的。

  這人,怕是在錦衣衛中沒什麼前途。

  蔣慶之按下這個念頭,聽到富城在給孫重樓上課,「竇珈藍太謹慎,宮中人謹慎是美德,錦衣衛身為帝王鷹犬,謹慎便是所謀甚大。此人在錦衣衛中必然走不遠。」

  孫重樓看了少爺一眼。

  蔣慶之頷首,「老富的見識不錯。」

  老富……富城臉頰抽搐了一下。

  「你對陸炳怎麼看?」

  蔣慶之看似隨意的丟出了這個問題。

  陸炳……富城心中一緊,仔細看著自家東主,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就嘆道:「陸炳善於謀身。」

  蔣慶之叼著藥煙,眯眼看著富城。

  良久,他起身走到河邊,伸個懶腰。

  孫重樓追過來,「少爺,師父說的可對?」

  「老富做內侍,可惜了。」

  歷史上陸炳乾的那些事兒,說實話,若非嘉靖帝重舊情,能弄死他一百遍。

  孫重樓歡喜跑回去,「師父,少爺說你做內侍可惜了。」

  乖仔,和伱相比,那些一文不值……富城含笑看著他,眉眼間都是慈祥,「什麼內侍,什麼首輔,那都是些過眼煙雲。」

  「有錦衣衛來了。」

  有人稟告。

  十餘錦衣衛簇擁著一個老人策馬而來。

  說是簇擁,可蔣慶之卻發現好似押解。

  「那人是誰?」蔣慶之手中夾著藥煙,指著那邊問道。

  竇珈藍眯著好看的眼睛,「公子,是夏言。」

  「前首輔夏言?」

  「是。」

  竇珈藍輕聲道:「公子,此人如今成了過街老鼠……」

  夏言啊!

  蔣慶之久聞大名。

  此人有才,但卻孤傲耿直,連帝王都敢頂撞。

  歷史上夏言被嘉靖帝三次免職,兩次起復。第三次,就是夏言的死期。

  「歇息!」

  錦衣衛帶隊的是個副百戶,見到竇珈藍後,嘲笑道:「聽聞竇百戶去迎貴人,那位貴人是誰?讓老子看看。」

  「對頭?」蔣慶之問。

  竇珈藍說道:「看不起下官罷了。」

  「做女人難,做錦衣衛百戶的女人,難上加難。」

  蔣慶之的話令竇珈藍動容。

  說完,這位公子叼著煙,衝著那副百戶問道,「你是誰的老子?」

  副百戶一怔,「此人是誰?」

  蔣慶之的身份只有陸炳等有限幾個人知曉,竇珈藍此次南下,真正的目的秘而不宣。

  「公子……」竇珈藍請示,但眼中多是謹慎之意。

  您人還未曾進京,就在錦衣衛樹敵……這不是做米蟲的姿態吧!

  可他不知曉,蔣慶之進京就沒準備做個米蟲。

  而錦衣衛,他是不準備親近的。

  不為別的。

  陸炳那個人,靠不住!

  嘉靖帝缺乏親情慰藉,但帝王本性多疑,若蔣慶之長袖善舞,和錦衣衛廝混在一起……


  蔣慶之看著竇珈藍,「其實,當初我是準備和你翻臉。」

  「我?」竇珈藍愕然。

  這時那個副百戶下馬,氣勢洶洶的大步而來。身後跟著的錦衣衛仗刀隨行,囂張跋扈的氣勢,令艱難下馬的夏言罵道:「狗東西!」

  到了這個地步,夏言依舊不改耿直本性,衝著蔣慶之喊道:「少年人,莫要衝動。」

  可你老夏歷史上衝動的次數多不勝數……蔣慶之沒想到夏言會出言提醒自己,不禁樂了。

  「特娘的,狗東西,報上你的姓名。」副百戶走到蔣慶之身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這少年要倒霉了。」一河之隔,幾個遊人搖頭嘆息。

  「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錦衣衛是紙糊的。」

  「陸炳可是陛下的奶兄弟,誰敢得罪他?」

  話音未落,遊人們就見那少年舉起手,猛地一扇。

  啪!

  副百戶愕然捂著臉,眼中凶光一閃。

  「這少年在作死啊!」夏言嘆息,他剛得知老戰友曾銑被定罪了,自己的下場怕也好不到哪去。

  遊人們瞠目結舌。

  「老子弄死你!」副百戶勃然大怒,手按繡春刀刀柄,剛想拔刀。

  眾人就見那個女百戶走過來,輕聲說了一句話。

  副百戶身體一震,繼而渾身顫慄。

  轟然跪下。

  「這人,是在請罪?」

  遊人們和夏言都有些吃驚。

  那少年,是誰?

  夏言在猜測著。

  竇珈藍到了此時也看出來了,蔣慶之是故意拿這個副百戶立威,順帶和錦衣衛完成切割。

  為何?

  竇珈藍不解。

  蔣慶之身後站著孫重樓,後面些是富城。

  孫重樓不解,「師父,少爺為何要坑那個副百戶?」

  連這個憨憨都看出來了,蔣慶之是故意在激怒副百戶。

  富城低聲道:「公子的身份貴不可言,越是如此,越要有分寸。錦衣衛是帝王鷹犬,若是和他們走的太近,此刻無礙,某日帝王看你不順眼,便會因此生出芥蒂來。」

  孫重樓撓撓頭,「好麻煩……就如同少爺說的太燒腦。」

  我竟敢自稱陛下表弟的老子……那豈不是國舅?

  副百戶此刻怕的要死,見蔣慶之走向夏言,趕緊跟著討好。

  「此乃罪人夏言,下官奉命抓捕歸來。」

  蔣慶之走過去,拱手,「見過夏公。」

  夏言箕坐在草地上,斜睨著蔣慶之,「少年可知曉老夫此刻渾身麻煩,多少人在等著老夫的死訊。」

  「知道。」蔣慶之坐下,抖抖菸灰,「嚴嵩,陸炳等人。」

  夏言笑道:「老夫倒台,嚴嵩成了一人之下。陸炳執掌錦衣衛,凶名赫赫。如此,你還敢與老夫並肩而坐,就不怕被那二人報復?」

  蔣慶之說道:「我的身份有些麻煩,若是長袖善舞,反而不好。」

  「哦!」夏言看著他,「讓老夫猜猜。能引發帝王猜忌的身份,且能令錦衣衛百戶跪下請罪的貴公子……皇親國戚?」

  莫要小看這個時代的智者啊!

  蔣慶之心中暗贊,「夏公此次進京,前途未卜啊!」

  歷史上老夏晚些時候就被推到西市斬首示眾,下場悽慘。

  夏言苦笑,「老夫一生樹敵無數,以至於被嚴嵩與陸炳構陷時,只有寥寥數人為老夫仗義直言。這是報應啊!」

  蔣慶之起身,拍拍夏言的肩膀。

  「夏公,收復河套的謀劃無論好壞,我信夏公的公心!」

  曾銑一心想收復河套,而背後的支持者便是夏言。

  敵人支持的,我們必須反對。於是,嚴嵩和陸炳等人出手了。

  「他們構陷曾銑貪墨軍餉,謊報軍情。又污衊老夫收受賄賂,為曾銑遮掩……」

  夏言喃喃的道:「連一個少年人都能看出來,陛下為何就一意孤行呢?」


  身邊傳來了副百戶的聲音,「你以為隨便遇到一個少年便能剖析國家大事?」

  夏言抬眸,副百戶冷笑,「你自身難保,還操心國事,可笑。」

  此刻蔣慶之等人正好上馬過河。

  「少年人……」夏言舉起手,突然揮揮。

  馬背上的蔣慶之回頭,見狀就沖他笑了笑。

  「咱們,京城再見!」

  ……

  錦衣衛的衙門外,依舊冷冷清清。

  數騎疾馳而來,下馬後急匆匆進去。

  「指揮使可在?」

  「在!」

  陸炳正在看書。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凶名赫赫的背後,陸炳卻喜歡讀書。外界盛傳他手不釋卷。

  「指揮使!」

  「嗯!」

  陸炳抬眸,「進來。」

  為首小旗進來行禮,恭謹的道:「竇百戶扈從貴人距離京城不足十里。」

  陸炳白皙的臉上多了些歡喜,「此乃喜事,我當進宮稟告陛下。」

  西苑是當下皇帝的居所,宰輔們在西苑也有值房,名曰『直廬』。直廬是一排簡易屋宇,看著倒也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元輔。」

  一個官員進了直廬。

  正在看文書的嚴嵩抬頭,用指腹按壓了一下眼袋,「何事?」

  官員說道:「陸炳進宮了,看著……喜氣洋洋。」

  嚴嵩蹙眉,「整日無所事事,捕風捉影,無事生非。」

  官員低頭,「是,下官孟浪了。」

  等官員走後,嚴嵩乾咳一聲,「去問問。」

  「是。」身後隨從告退。

  陸炳一路到了殿外求見。

  殿內煙氣繚繞。

  黃錦出來,「跟著咱來。」

  二人都是嘉靖帝潛邸時的老人,到了當下,反而有些老死不相往來的冷漠。

  進殿後,陸炳抬眸看了一眼。

  煙霧繚繞中,嘉靖帝正平靜的看著他。

  陸炳心中一跳,趕緊低頭,「陛下,蔣慶之到了城外。」

  「哦!」嘉靖帝有些意外,「倒也快。」

  陸炳說道:「當初臣令主事之人務必要快。」

  在某些事上坦誠些……這是陸炳和嘉靖帝打交道的法子。

  陸炳問道:「可要臣去相迎?」

  這是一個為君分憂的建議,值得加分。

  這個佞臣……黃錦在邊上冷眼看著陸炳。

  「你?不夠格。」

  嘉靖帝淡淡的道,陸炳脊背發熱,「是,臣孟浪了。」

  難道陛下對我最近的表現不滿意……陸炳心中各種猜測,但表面上依舊恭謹,似乎在等著嘉靖帝吩咐。

  「多少年了,朕就沒見過親戚。」嘉靖帝的語氣中帶著嘲諷,突然用安陸土話說了幾句。

  陸炳和黃錦都聽得懂。

  「都是吸血的米蟲!沒卵蛋的娘們!」

  陛下對那些親戚很不滿啊!

  陸炳知曉,那個少年來的時機不錯。

  「既然是朕的表弟來了,讓老三去迎迎。」

  皇三子朱載坖,封號:裕王。

  駕崩後廟號:穆宗。

  也就是隆慶盛世的締造者。

  嘉靖之後的大明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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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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