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危機來臨
第425章 危機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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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源樓內,陳湛面色蒼白。
「……楊氏別業內屍骸遍地,血流成河。兵馬司的人說,一進去就被那股子血腥味沖的頭皮發麻。
他們仔細勘察了一番,那伙人從偏僻處越牆而入,一路潛行至廳堂外突然暴起。護衛們沿途攔截……屍骸分兩邊倒。他們說這是……」
「是什麼?」韓瑜面色鐵青。
「是鋒矢陣。」陳湛說道:「唯有軍中方有的戰法。」
「說說。」楊青還在打譜,不過右手拿著棋子已經許久沒動了。
「臨戰時以銳士為箭頭突擊敵軍,銳士死,身後人接替,直至突擊至敵軍主將身前,斬將奪旗。或是直接殺透敵陣。
昨夜那些人便是直接殺透了護衛們組成的陣列。他們衝進大堂,兩個官員被嚇暈,其餘五人被斬殺。」
「軍中戰法!」韓瑜苦笑,「蔣慶之!」
「沒錯,必然是他。」楊清說道:「那些人覺著有官員同在,蔣慶之一旦闖入便會坐蠟,進退兩難。可沒想到這廝竟悍然動手。」
「他們怎麼說?」韓瑜問道。
陳湛遊走於京師士大夫中,串聯起了一股股勢力。
「他們說,陛下必須給個交代。」
「若是不呢?」韓瑜冷笑。
「他們說,那麼,第二次左順門之變便會上演。」陳湛面色嚴峻,「且他們說今時不同往日,當年左順門事件陛下強硬,用廷杖來回擊,引發君臣對峙對面。後來宮變……陛下知曉了厲害,於是遁入西苑。」
「他們覺著,陛下此次會選擇退讓?」楊清問道。
「是。」陳湛說道:「否則他們會發動第二次……」
楊清看著韓瑜,「韓公覺著如何?」
韓瑜閉上眼,「老夫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左順門。楊慎從中串聯,出謀劃策,百官被鼓動,隨後源源不斷涌到左順門前。他們嚎哭著,捶打著左順門,聲震京師……他們在等待著陛下低頭……」
「可等來的卻是錦衣衛。」楊清說道:「韓公,何必為那些人遮掩呢?他們與蔣慶之之間的廝殺,乃是一石二鳥之計。」
「老夫當然知曉。墨家興起,蔣慶之這位巨子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雖說想撼動我儒家乃是痴人說夢,可這這是我輩的天下,豈容他人鼾睡?」韓瑜傲然道:「當年儒家能讓墨家消散,今日也不會例外。」
「墨家興起,讓陛下覺著找到了一個盟友。他用支持墨家來告訴這個天下,告訴咱們,帝王除去儒家之外,依舊有第二個選擇。更讓人擔憂的是,陛下悄無聲息的,從西苑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楊公所言甚是,老夫也是前陣子才恍然大悟,陛下借著墨家的聲勢,不動聲色的便走出了西苑。他想做甚?」
「從這陣子陛下的言行來看,他是想重啟當年的革新。」韓瑜冷笑,「那些人按捺不住了,便想藉此發動第二次左順門事件,逼迫陛下再度回到西苑,畫地為牢!」
「韓公,你說……此次可能成嗎?」
「老夫不知。」韓瑜搖頭,「老夫發現一個古怪之處。」
「什麼?」
「自從蔣慶之進京之後,許多事兒,都失控了。」
「江山是一局棋,他蔣慶之和墨家想做棋眼不成?」
「那些人便是想搗毀了這個棋眼,為此……」韓瑜壓低聲音,「老夫懷疑那五人便是他們丟出來的棄子。」
「要想發動第二次左順門事件,就必須有個由頭。所以……」
「對,蔣慶之和墨家是棋眼,那五人之死便是引子。」
「這個大明啊!要熱鬧了。」
「楊公不覺著一潭死水很是無趣嗎?」
「老夫覺著如今雙方都在釣魚,在比拼耐心。」
「誰是魚兒?」韓瑜問道
楊清終於落下了手中的黑子,放在天元上,「江山!」
……
蔣慶之回到家中,富城稟告道:「伯爺,那位沐姑娘來了。」
「沐舒?」
「是,如今夫人在接待。」
蔣慶之去了後院,在會客廳外見到了向謹。
「見過伯爺。」向謹蹲身,等蔣慶之進去後,身邊侍女說道:「就是他血洗了楊氏別業?」
「住口。」向謹喝住了侍女,低聲道:「此刻咱們有求於長威伯,莫要胡言亂語惹禍。」
侍女低聲道:「是。不過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說這是京師百年來第一血案。」
「長威伯若是不如此,早已被那些人撕咬啃噬殆盡。如今京師誰不知他的那番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咱們缺的便是這股子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狠意。否則沐朝弼那個賊子豈敢如此放肆?」
「國公既然說想來京師定居,想來會令沐朝弼有所收斂吧!」
「難說。不過二娘子這邊……哎!」
會客廳內,李恬起身,「夫君。」
「你坐的你的。」蔣慶之壓根不在乎什麼主位不主位,就隨意坐下,可這落在沐舒的眼中,便是灑脫不羈。
「沐姑娘是稀客。」蔣慶之淡淡的道:「可是雲南之事?」
「是。」沐舒蹲身,「沐朝弼逼迫國公母子過甚,國公母子請移居京師。我今日來,是想請伯爺伸出援手……」
「他們來不了京師。」蔣慶之說道。
「是。」沐舒本想否認,可看了蔣慶之一眼,突然改口了。
那個曾琳琅如玉的少年,如今眉間卻多了威嚴。讓她沒法再度回到能和他輕鬆相處的氛圍中。
「沐朝弼狼子野心,朝中一味妥協必然會讓他得意忘形,奴擔心國公母子會被他一直壓制住。沐朝弼野心勃勃,若是生出了別樣心思……那畢竟是雲南,雲南一亂,西南必亂。」
姑娘啊!
你小瞧了沐朝弼的狠辣。那位黔國公此刻多半已經入土了。
「此事本伯以為……京師無需動。」
「伯爺……」沐舒以為這是蔣慶之婉拒之意,起身道:「國公孤兒寡母,獨木難支。若是朝中不伸出援手,雲南危矣。」
是沐氏危矣吧!
歷史上在沐鞏死後,朝中為了大局,憋屈的讓沐朝弼襲爵。可多年後他們尋到機會,一巴掌把沐朝弼拍死。
「你且回去,消息應當在路上了。」蔣慶之起身,這是送客之意。
「伯爺說的什麼消息?」沐舒起身問道。
蔣慶之走到門口,「黔國公的消息!」
沐舒:「……」
蔣慶之止步,「雲南巡撫張守,沐姑娘可見過?」
蔣慶之一直很好奇,沐朝弼在雲南弄的沸反盈天,那位巡撫竟然一聲不吭。
「見過,是一位寬厚長者。」沐舒說道。
蔣慶之隨即去尋嚴嵩。
「雲南偏僻,沒人願去任職。張守寬厚……」
「也就是沒有主見?」
嚴嵩無奈,「是。」
艹!
蔣慶之覺得這事兒真是操蛋,「若張守強硬些,我敢打賭沐朝弼不敢如此放肆。當初朝中怎地想著讓這位去雲南?」
「就他沒拒絕。」嚴嵩放下筆,「長威伯,雲南之事不打緊,此刻要緊的是這個……」
「什麼?」
嚴嵩指指桌子上的奏疏,「彈章。那些人彈劾你血洗楊氏別業。呼籲陛下嚴懲。且明晃晃的在威脅,若是陛下放縱你,便要……」
「逼宮?還是謀反?」蔣慶之坐下,拿出了藥煙。
嚴嵩看著他,「別忘了左順門。」
「我沒忘。」
「大明禁不起第二次左順門之變。一旦激發,士大夫們便會藉此逼迫陛下。」
「他們想做什麼我清楚。」蔣慶之淡淡的道:「他們看到陛下走出西苑,有些慌了。」
「此事墨家和你是由頭。」嚴嵩盯著蔣慶之,「可以說此事幾乎便是由你長威伯引發。」
「你是希望陛下依舊在西苑中畫地為牢?」蔣慶之問道。
嚴嵩後仰身體,靠著椅背搖頭,「對老夫而言,若是陛下能走出西苑是好事。」
「可你的日子也會艱難許多。」
「長威伯,放手吧!」嚴嵩嘆道:「去別處轉一圈,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元輔。」有人進來,「有官員在左順門外集結!」
嚴嵩面色劇變,「速速稟告陛下!」
他起身,搖頭道:「來不及了。」
蔣慶之微笑道:「未曾見識百官的破靴陣,本伯一直引以為憾。今日有幸,當見識一番。」
左順門外,十餘官員站在那裡,守門的軍士不敢驅逐,只是在勸說。
「滾!」一個官員冷笑道:「今日我等當看看,朗朗乾坤,可有公道!可還有公道!」
內侍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進了永壽宮。
「陛下,左順門外有官員集結!」
剛睡下沒多久的嘉靖帝睜開眼睛,「終於來了嗎?」
隨即陸炳來了,「陛下,為首的是兵部右侍郎,掌翰林院事林欽。」
芮景賢來了,「陛下,百官在集結密議,有人在串聯。」
「慌什麼?」
嘉靖帝起床,洗漱後,走出寢宮。
他看到了蔣慶之。
「吃了嗎?」
「沒呢!」
「那就擺飯吧!」
陸炳等人面面相覷,心想都火燒眉毛了,您竟然還要慢條斯理的吃飯?
飯菜送上來,蔣慶之吃的氣勢如虎,道爺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飯,道爺問道:「知曉為何要吃飯嗎?」
蔣慶之說道:「大戰之前,先填飽肚子才是王道。」
道爺看了陸炳等人一眼。「正是如此。」
他緩緩起身。
「朕等他們許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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