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跳井的傻子
第414章 跳井的傻子
一千貫對於權貴之家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千貫便是能改變命運,提升階層的資本。
而對於潑皮混混而言,一千貫足以讓他們在青樓和酒樓大肆狂歡許久,在醉生夢死中獲得活著的意義和存在的價值。
所以,當新安巷散出懸賞的消息後,有混混來請教真假。
伯府那位佝僂著腰,看著離死不遠的管家親口認可了此事,轟動京師混混圈。
混混們都被發動了起來,四處打探消息。
「伯爺,如今到處都是混混在打探那日的消息,有人找到了痕跡。」管事面色越發慘澹了,「李四他們六人當時曾短暫聚在一起商議如何圍殺馬芳,估摸著有人看到了。幾個混混正順著往下查……」
陳素麵色鐵青,「準備些金銀……罷了,快年底了,各種巡檢司都在嚴加盤查,唯恐出了事兒引發朝中震怒,壞了所謂的祥和氣氛。」
管事點頭,「且此時去辦路引,必然會引發猜測,蔣慶之順著摸過來,咱們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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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了,那就……」
陳素起身,「那便公開!」
管事一怔,「伯爺,萬萬不可啊!一旦公開,雖說不是伯爺動的手,可陛下愛屋及烏,弄不好便會削了伯爺的爵……」
「此事乃是下面人自作主張。本伯先把那人處置了,再親赴伯府請罪,蔣慶之難道還能公開動手?」
「是啊!」管事不禁一喜。
「隨後本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管躲在家中享樂。蔣慶之乃儒家死敵,本伯就看著他一路作死。等他倒台了,本伯走出伯府,反而成了儒家的功臣,你說,妙不妙?」
陳素微笑問道。
「極妙。」管事笑道,「伯爺用兵如神……可讓誰來頂鍋?」
「本伯看你便極好。」
「伯爺!」
「來人!」
「伯爺!」
……
混混們正在大索京師,有人看不下去了,便彈劾蔣慶之行事肆無忌憚,引得京師亂作一團。
嚴嵩把奏疏壓下,對嚴世蕃說道:「太早。」
嚴世蕃點頭:「此刻同情蔣慶之者眾多,這份彈章只會讓陛下覺著蔣慶之孤立無援,越發憐憫他。」
……
「一千貫懸賞,朕有些憐憫背後那人了。」
道爺撫摸著霜眉的脊背,「朕在想,那人是誰!」
……
夏言也在想。
「能引發此事的唯有武學。」
徐渭點頭,和老頭兒難得統一了意見,「動手的必然是武人,有這個膽子的不多。老胡你怎麼看?」
胡宗憲淡淡的道:「等消息就是。」
消息來了。
「伯爺,內鄉伯陳素求見。」
正在喝茶的蔣慶之抬眸,徐渭脫口而出,「是他!」
夏言眯著眼,「這是死裡求生之意!」
僕役說道:「陳素在咱們府門外解衣,邊上有什麼……荊條。對了,還有個被綁著的男子。」
「這是負荊請罪!」徐渭此次反應比夏言慢了半拍,他看了夏言一眼,「那個男子必然是替罪羊。伯爺,不可動怒!」
夏言也說到:「當含笑接待。」
徐渭冷笑,「等事平息後再慢慢炮製他!」
胡宗憲也贊同,「咱們不著急,外面都是明眼人,大伙兒都能看出來此事是陳素謀劃,伯府是受害者。此刻伯爺大度不計較,必然能引來讚譽……」
「你等說的都不錯。」蔣慶之起身,「可我若是就這麼忍了,念頭便會不通達。」
「伯爺!」徐渭勸道:「只需半月。」
蔣慶之說道:「我半日都不能忍!」
陳素背負著荊條,身邊是被綁著的管事。管事此刻看著嘴角流涎,竟然傻了。
側門開,蔣慶之當先走了出來。
陳素單膝跪下,「本伯管束不嚴,以至於小人作祟,弄傷了伯爺下屬,本伯特來請罪。此人……」
陳素指著管事,「此人已被本伯拿下,任由伯爺處置。」
圍觀的人有知情者說道:「此事必然是陳素做的,如今城中潑皮們正在瘋狂尋找此事的蛛絲馬跡,他慌了,便來了個負荊請罪,反客為主,讓長威伯無法下手。果然是老牌武勛,手段了得。」
「可惜長威伯只能咽下這口氣。」
在同情的目光中,蔣慶之走出側門。
「我想隱忍。」蔣慶之說道:「有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可本伯這暴脾氣啊!石頭!」
「少爺!」
忠僕遞上了棍子,蔣慶之接過棍子,陳素愕然,「長威伯,你……」
嗚!
棍子呼嘯著劈了過去,正中陳素額頭。
陳素撲倒。
……
「長威伯當場毒打了陳素一頓,那陳素……竟被打成了傻子!」
「真傻假傻?」仇鸞問道。
「是真傻!」來人說道:「陳素嘴角流涎,目光呆滯,腦門上那裡的包腫的如同多了一隻角。看著頗為嚇人。他還抓著狗屎吃,吃的噴香。」仇鸞嘆道:「好狠的蔣慶之!」
晚些,仇鸞回城。
幾個武勛隨即來到了他家。
「你等可是有耳報神?」
仇鸞一邊令人準備酒菜,一邊取笑道。
「侯爺,蔣慶之當著外人的面兒,用兒臂粗細的棍子把陳素一頓毒打,老夫的人親眼目睹,打的那叫一個慘。」
一個老武勛喝了一口酒,嘆道:「陳素的慘嚎聲怕是宮中都聽到了。事後也有人彈劾,可彈章聽聞被嚴嵩狗賊給壓住了,沒到陛下那裡。」
仇鸞吃著菜,慢條斯理的道:「你以為陛下不知?」
「陛下必然知曉。」一個武勛說到:「可在陛下眼中,我等如何比得過蔣慶之!」
「本侯上次便說過了,此事不可妄動。陳素不聽,如今可好?」仇鸞笑道。
這幾人本是來尋仇鸞,想鼓動他出頭為陳素打抱不平,可說了許久,明示暗示多次,仇鸞只是一笑了之。
等這幾人走後,仇鸞打個酒嗝,「一群蠢貨,也想讓本侯為他們火中取栗。」
……
「沒死就好。」道爺得知此事後,很是欣慰,「那瓜娃子也知曉輕重了,可喜可賀。」
「父皇!」
長樂來了,道爺的眉目柔和了許多,「長樂提著的是什麼?」
長樂提著一個盒子進來,「我做了些點心,父皇……」
道爺的微笑凝固住了,「朕……」
黃錦目光閃爍,「公主,陛下剛用飯。」
「是嗎?」長樂有些遺憾。「那便留著給父皇晚上吃。」
「甚好!」道爺撫須笑道:「定然很美味。」
長樂說道:「味道略微有些怪,不過吃著還好。」
「還有何事?」道爺見長樂欲言又止,便笑著問道。
「父皇,我聽他們說……」長樂猶豫了一下,「他們說表叔把人打傻了?」
「沒傻。」嘉靖帝毫不猶豫的道。
黃錦補充道:「那人是裝傻。」
「哦,那就好。」長樂乖巧告退。
等他走後,嘉靖帝看著那個盒子,威嚴的道:「黃伴。」
黃錦愁眉苦臉的打開盒子,看著裡面賣相不錯的點心,拿起一塊,鼓足勇氣放進嘴裡。
味兒竟然……
「如何?」嘉靖帝問道。
黃錦眼前一亮,道爺心中歡喜,剛想試試,黃錦說道:「比上次好了些,不過……好的不多。」
道爺縮回手,「賞給你了。」
「陛下!」黃錦寧可去直面芮景賢,也不願直面長樂做的點心。
「給朕留一塊!」
嘉靖帝拿著那塊點心,嘗了一下,那眉心微微蹙著,然後輕聲道:「娘,長樂和您一般,做的飯菜……好吃。」
……
冬日的深夜,伯府中的燈籠看著朦朦朧朧的。因為陳素被打傻的緣故,這兩日府中氣氛慘澹,僕役們心思各異,以至於連狗都沒人喂,大半夜餓慘了,便躲在狗窩中不出來。
陳素傻了後,幾個兒子把他安置在後院,留了幾個僕役照顧,他們四處張羅關係,想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後院,傳聞中被打傻的陳素坐在書房裡,至於看護的僕役,開始說是輪班看守,可這天冷的厲害,剩下一人見陳素睡的踏實,便偷懶回去睡覺。
陳素一邊大口吃著剛從廚房悄然弄來的飯菜,一邊冷笑道:「都以為本伯瘋了,幾個小子往日把孝順掛在嘴邊,這幾日卻原形畢露。虧的本伯還一心為他們謀劃。」
菜是冷的,餅子也是冷的。可陳素餓慘了,吃的噴香。
陳素喝了一口酒水,哆嗦了一下,「娘的!蔣慶之看樣子還有些運道,不過老子能等。等他倒台了老子再出府。到時候把本伯今日受的罪,加倍還給他。狗東西,千萬要活長久些,等著本伯的報復啊!」
「我不知能活多久,不過,一定比你久。」
門外傳來了蔣慶之的聲音。
門開。
孫重樓沖了進來,一把揪住了陳素,「少爺說你是裝的,果然……狗東西,你裝的好像,竟然吃狗屎吃的那般香甜。」
陳素當時吃了幾坨狗屎,就像是吃美食般的享受。
陳素麵色慘白,「我若是死了,外界必然會猜測是你所為。哪怕你是陛下表弟,也難逃眾口悠悠。」
「我在乎這個嗎?」蔣慶之走了進來。
陳素腿一軟,「本伯……小人願低頭,小人願為伯爺馬前卒,伯爺,小人在軍中有人脈,小人……」
「堵住他的嘴。」蔣慶之吩咐道。
孫不同進來,用布巾堵住了陳素的嘴,陳氏劇烈掙扎著,目光中皆是哀求之意。
「這天冷,一個傻子沒人看護,跳進了水井中,竟給活活的凍死了。」蔣慶之拿起一角餅。
孫重樓把陳素拎了出去,孫不同低聲道:「要赤身果體。」
「也是。」二人把陳素剝光,丟進了後院的水井中。
蔣慶之就坐在水井邊上,聽著裡面的撲騰聲,嘗了一口餅子,說道:「這廚藝,還真是爛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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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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