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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季家惡霸,人命案子

  那瞬間,搬屍人揉了揉眼睛。

  卻又發現眼前的單薄少年仿佛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咋了?」余琛問了一句。

  搬屍人擺了擺手,「嘿,沒事兒,大概眼花了。」

  「剛買了點菜,留下吃一頓?」余琛看著搬屍人,隨口問道。

  後者猶豫片刻,才點頭應下了。

  過後,他把土蓋上,洗了手,將板車拖到樹下,隨余琛進了屋裡。

  

  晌午飯,余琛燒了一個肉,煎了個青菜,煮了個豆腐湯。

  雖然缺鹽少油,但對於同為下九流的倆人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香噴噴地吃了一頓。

  末了,搬屍人灌下兩口自帶的濁酒,打了個酒嗝兒,道:「看墳的,以後打算咋辦?」

  余琛一愣,沒反應過來。

  「半年後,你不是就要被發配了嗎?」搬屍人再問道:「到了那時,你打算咋辦?」

  「順其自然唄。」余琛攤了攤手,沒多說。

  ——實際上,到了現在,他對於流放,已經不太放在心上了。

  此時此刻,他有一萬種辦法,可以避免這般命運。

  無論是紙人紙馬魚目混珠也好,還是直接憑先天之軀硬闖也好。

  整個渭水,能攔住他的人,不多。

  「嗯……」搬屍人卻以為余琛是認命了,斟酌言辭後,開口道:「吃了你一頓飯,不能白吃才對,到時咱給你想個辦法,至少能保證不被發配去那鳥不拉屎的漠北,咱這些年,三教九流還是認識些人的!」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

  余琛驚了。

  倘若這搬屍人就是個普通人,余琛或許還會覺得他是喝多了吹牛逼。

  但他偏偏曉得,眼前這是個絕頂的先天宗師!

  他認真的?

  或者說,為啥?

  自己一個罪戶,無親無故的,他為啥冒著大風險來幫自個兒?

  余琛想不通,只有嘴上打著哈哈,「你還有這種本事兒?」

  「哈哈哈!」搬屍人大笑一聲,開始吹起牛來,說城南認識多少人,城北又認識多少人,云云之類。

  直到午時過了,搬屍人才顛七倒八踉踉蹌蹌地起身離開,拉起板車,一邊走,一邊喊,「吃酒不拉車!拉車不吃酒哦……」

  那模樣,渾然是醉了。


  看著他的樣子,余琛不由腹誹,

  裝!

  接著裝!

  你他娘一個先天宗師,能幾口糟酒就醉了的?

  而直到消失在風雪的盡頭,下了山後,搬屍人的雙眼才一瞬間恢復清明,那通紅的臉色,也瞬間褪去。

  粗獷野蠻的糙臉上,滿是疑惑。

  他終於曉得余琛身上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很久以前,搬屍人就和他談過罪戶發配的事兒,那時候的余琛,是真的無可奈何,生無可戀。

  但今兒,不一樣了。

  當他提起罪戶的時候,余琛的反應與其說是無奈,不如說是……無所謂?

  是知道前路坎坷,所以擺爛了麼?

  撓了撓頭,搬屍人心底嘀咕著,下山去了。

  清風陵上,余琛不急不緩收拾了碗筷,往床上一坐,看向方才一直待在倆人身旁的鬼魂,「走吧。」

  ——這正是搬屍人搬上來的屍首的鬼魂了,方才余琛和搬屍人吃飯喝酒時,這位一直就在旁邊候著。

  也的虧搬屍人看不見它,否則哪怕先天宗師,怕也得嚇出毛病來。

  說罷,余琛展開度人經,金光閃爍之間,鬼魂就被攝了進去。

  先前,余琛和搬屍人閒聊時,也聊到了這鬼魂的屍首。

  據搬屍人說,這是今早清晨從鄰水街的河畔撈上來的,發現屍體的是個挑夫,他看見冰面兒邊上有團東西,還以為是什麼好玩意兒,湊近一看,竟是個臉色青白的死鬼,雙手還死死抱著一隻靴子,當即直接嚇沒了三魂七魄。

  趕緊報了官。

  鄰水街捕快林一來得很快,帶來的驗屍人一驗,立刻便曉得了是被淹死的,身上各處還有被毆打的痕跡。

  只是,這屍體手裡那靴子,卻並非屍體自個兒的,而是別人的。

  當即,捕快林一得出結論。

  這靴子,很有可能就是行兇者的。

  而大夏風俗,講究個儘早入土為安,一般不複雜的案子,只要屍體驗清了,方向鎖定了,基本就會先把人埋了。

  ——這些,都是搬屍人被叫過去搬運屍體的時候,聽那些衙役說的。

  緊接著,度人經卷首之處,煙燻灰字浮現。

  【八品凡願】

  【死不瞑目】

  【時限∶十日】

  【事畢有賞】


  然後,屍體一生的走馬燈在余琛眼前亮起。

  且說這屍體姓張,平日都被人稱張三兒,乃是鄰水街一茶鋪老闆。

  並且,在鄰水街小有名氣,所以在認屍時,捕快林一壓根兒沒廢多大功夫。

  當然,張三兒出名的原因可不是因為茶泡得多麼好喝,而是因為他有一個身材婀娜的貌美妻子。

  難得的是,這張氏雖然生得美艷,但卻不像那謀害親夫的酒家女一般狠毒,反而與丈夫同甘共苦,將茶鋪經營得不說風生水起,但養家餬口絕不是問題。

  按理來說,張三兒生活應當是相當美滿的。

  但意外,發生在半個月前。

  那天夜裡,茶鋪剛準備收攤兒。

  三個醉意熏熏的彪形大漢便走進來,要喝茶醒酒。

  張三兒與其妻認出這三人正是惡名鼎鼎得季家三兄弟,不敢不做生意,只得重新生火煮了茶。

  但哪兒曾想,這仨喝多了,獸性大發,竟突然暴起,強行輪流玷污了張氏!

  直到清晨,一家茶鋪鍋碗瓢盆支離破碎,張氏嬌弱身子也渾身淤青。

  才作罷。

  天亮,夫妻倆報了官。

  可這三個惡霸竟稱是張氏勾引他們,再加上他們背後有人,打點關係之下,只賠了夫婦倆一些銀子了事兒。

  這還沒完。

  在此之後,季家三兄弟一直在外邊兒說張氏勾引他們,說張氏是什麼蕩婦之類,倒打一耙。

  後來,連張氏上街去時,都要被人指指點點。

  本就剛烈的張氏哪兒受得了這種侮辱,終於在半個月後的一個夜裡,給丈夫留下書信,上吊了。

  張三兒大哭,大悲,不知所措。

  更可惡的是,張氏靈堂之上,那季家三兄弟還來了,出言不遜,說可惜了,那一晚應當再弄幾次。

  張三雖無權無勢,但也是個男人,如何受得了這般?

  當即便與這三人拼命!

  可他一個老實本分的平頭百姓,如何與三個地痞流氓作對?

  很快就被打得奄奄一息,昏死了過去。

  見狀,季家三兄弟心頭一慌,以為打死了人,趁夜扛起張三兒,慌忙扔進了結冰的渭水河裡。

  哪兒知寒冬風雪一吹,最後時候張三兒清醒過來,迴光返照,一把抓住季老大的靴子,一併掉進了水裡!

  直到清晨,被人打撈上岸,這才有了後面諸多是非。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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