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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老天有眼,陰差陽錯

  森冷冬夜,冰封河下,濕漉漉的鬼影,在怨乎乎地哭。

  這足以讓八尺壯漢尿一褲襠的詭異之景,看在余琛眼裡卻升不起一絲波瀾。

  沒辦法,習慣了。

  甚至他還能再心底里吐槽兩句。

  慘嗎?

  能有多慘?

  咱見過橋底下活活凍死的,見過被大蟲活吃一半身子的,再慘能慘得過這些?

  嘀咕了兩句,余琛朝那濕漉漉的鬼影一招手,後者便仿佛受到什麼召喚一般,亦步亦趨地跟著余琛上了山。

  大冬天裡,那鬼影似乎是因為是被凍死的,一邊哭喪,一邊發抖,看得余琛心頭都有些不忍。

  回到清風陵的土屋裡,他燃起柴火,又點燃油燈,氤氳暖意蕩漾開間,方才讓這鬼影似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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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這空檔,余琛才打量起眼前的鬼影來。

  生前應當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至於樣貌卻是分辨不清了——只看得臉色煞白,雙眼上翻,口鼻之間不斷溢水,給余琛家裡的地都淌濕了。

  他渾身都仿佛是被那冰冷河水浸透,看起來狼狽又悽慘。

  過了好一會兒,余琛見那鬼影好了些,才拉開度人經,將那鬼魂攝進去,然後就暫時沒管了,反手打開了謝青給的箱子。

  箱蓋兒一開,明晃晃的銀子,照瞎人眼。

  余琛細細數了一數,發現正好二百兩,不多不少!

  除去那王家老爺子的懸賞,剩下的一百兩應當是謝青額外贈的了。

  清點了一番後,他將銀子連同箱子一起塞進床底下,坐在床邊兒久久沒回過神來。

  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他攢了五六年的銀錢,也比不過這箱子裡的一點兒零頭。

  每日省吃儉用,也存不下太多銀錢。

  但現在,這足夠在天橋買間宅子的白花花的二百兩銀子,就藏在自個兒那破舊的床下。

  一時間,余琛只感覺口舌發乾。

  看來短時間內,不必為錢財發愁了。

  ——哪怕是天天吃春風樓,只要不擺宴,不請客,這些銀子也足夠余琛吃個三年五載去了!

  平復下心情後,余琛才拿起那度人經,一展。

  只見先前那河底幽魂已蜷縮買那迷霧之中,黃泉赫然,瑟瑟發抖之間,口中仍不住哭喪。


  余琛嘆了口氣,又看向卷首。

  只見那煙燻黑字浮現。

  【凡願九品】

  【罪人伏法】

  【時限∶十日】

  【事畢有賞】

  依舊簡單,除了那「罪人伏法」四個字兒外看不出一點兒別的信息。

  在走馬燈轉起來前,余琛也大抵也猜到了究竟是什麼個事兒。

  無非就是這死者被人扔進江里害死,怨氣不甘,化作鬼魂這樣了。

  心底尋思著,那鬼影的走馬燈就轉了起來。

  鬼影名字,喚作江洄,從小家裡貧苦,十來歲就被爹娘送進客棧幫廚。

  十幾二十年來,江洄在客棧後廚學了不少本事兒,後來更是跳槽到渭水大名鼎鼎的春風酒樓去了。

  這個時候的江洄,一手廚藝精妙絕倫,特別是魚,三種魚菜在他手裡出來,那叫一個鮮香味美。

  後來,大伙兒就不叫他本名江洄了,直叫江三魚。

  而春風樓有名的桂鱈魚,就是這三種魚菜中的其中一種。

  看到這兒,余琛一拍腦袋!

  感情自己給那乞丐鬼魂買來的春風樓的桂鱈魚,就是出自這江三魚的手裡!

  這可真是,巧了去了。

  繼續往下看。

  江三魚是幾年前跳槽到春風樓的,因為廚藝好,待遇自然也好,掙了不少銀子。

  俗話說,掙錢過後該幹啥?

  安家!

  在某次宴席中,江三魚結識了旱橋一酒家女子,對其一見傾心,熱烈追求。

  江三魚雖然人愣愣的,臉也長得不太好看,但做的一手好菜,也存了些錢財,更重要的是他對那酒家女好得很吶,恨不得把心肝兒掏出來都給她。

  俗話說,真誠才是必殺技。

  江三魚終於抱得美人歸,然後媒人提親,大擺宴席,送入洞房,美滿一對兒,就成了!

  自此,夫賢妻惠,幸福美滿……個鬼!

  要真按那般發展,余琛今兒也遇不到江三魚的鬼魂了。

  婚後生活,江三魚倒是一如既往,未曾改變;但那酒家女卻不是個省油的燈。

  很快,她便厭煩了老實巴交的江三魚,與那混跡風月場的一浪蕩子勾搭上了。

  且說這浪蕩子,長得英俊不說,嘴也厲害。

  很快就給這酒家女迷得五魂三道,整日家裡閉葉,外邊兒開花,過得那叫一個刺激。


  而呆呆愣愣的江三魚,還不曉得自己早被人給綠了,蒙在鼓裡,卻是等到死前不久,才曉得!

  說回正題,那酒家女和浪蕩子玩著玩著,竟玩出了真感情,想要雙宿雙飛。

  可所謂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江三魚有天鬧肚子,提前回了家,一推門就看到自個兒妻子和別的男人攪和在一起,翻雲覆雨。

  但即便如此,江三魚也沒想過休了那酒家女,只是在她保證不犯後,便原諒了她。

  可這偷腥的貓,如何耐得住寂寞?

  加上江三魚撞破了他們的苟且事兒,一對姦夫淫婦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江三魚到外面去說了。

  ——在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離婚再婚的說法,倘若他們的苟且事兒被縣城人知曉了,那定然是要背上罵名的。

  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一對狗男女,惡向膽邊生。

  今天夜裡吃飯時,那酒家女久違地做了菜,等著江三魚從春風樓回來。

  江三魚樂呵呵地吃著,卻壓根兒不知曉他的嬌妻早就偷偷往他杯子裡下了蒙汗藥。

  更絕的是,江三魚被藥翻後,神智迷糊不清時,還看見那浪蕩子推門而入,當著他面兒和那酒家女共赴巫山。

  完事兒後,二人更是趁著夜色,將被蒙汗藥麻翻了的江三魚拉上板車,扔進渭水河裡。

  大抵那姦夫淫婦是想著河水湍急,江三魚被淹死後屍首順流而下,誰也找不到。

  反正江三魚爹娘死得早,又沒什麼親戚,民不告官不理,到時候隨便編個理由,就糊弄過去了。

  卻不想,老天有眼,陰差陽錯,終究是沒讓他們的如意算盤成了!

  今晚夜裡,風大雪急,渭水河,凍了!

  原本湍急的河水,平靜了一晚上!

  按理來說,這也無妨,啥時候河水一解凍,江三魚屍體順著一漂,還是誰都找不著。

  可偏偏,那被迷翻了的江三魚被淹死的時候,又碰見余琛從城南舊街一路行過渭水上山去!

  這事兒,就沒完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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