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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也是受害者!(求月票)

  第32章 他也是受害者!(求月票)

  從前,馮正彬聽過一句話。

  肚子裡不舒服,吐出來了就好了。

  他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考中童生那時,家中生活並不寬裕,但左鄰右舍送了些好菜來巴結。

  母親節儉,吃不完就留待下一頓,卻不想留到了變味。

  大人吃了沒事,馮正彬卻不行,半夜腹痛翻來滾去,母親拿筷子與他催吐,說的就是這話。

  他當時吐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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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一面安慰他,一面又心疼白瞎了吃食。

  「可惜,早知道前幾天就吃了。」

  馮正彬虛弱,沒力氣與她計較,卻也把這話記下了,因為吐完之後,他的確舒服很多。

  後來,馮正彬也吐了幾次,多是酒桌應酬。

  等他成了金太師的乘龍快婿,同僚甚至上峰,誰也不敢再灌他酒,他在席間恰意自得,只微微抿幾口酒,沾點兒酒意。

  微醺,是與人交際的最好狀況。

  褪去衙門裡的端正謹慎,互相哈哈大笑一番,更得默契。

  這種狀態,亦持續到了近幾年,上頭有岑太保為先生,他自己也不是從前的小官了,馮正彬越發如魚得水。

  也就是最近,馮正彬才又多飲了些酒,但也是點到為止,絕沒有喝到腹中不適的狀況。

  因此,他當真有很多年不曾有「難耐到嘔吐」的體驗了。

  這一口黃水噴吐在地上,馮正彬直不起腰,只能背靠著牆支撐身體,肚子裡依舊翻江倒海,渾然沒有「舒服」的感覺,連一絲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該再仔細看看那張紙,可又沒有那種勇氣。

  吐過一口,嘴巴里的味道實在難受。

  馮正彬逼了自己一把,顫著手再一次展開那張紙。

  這一次,他的眼睛沒有盯著那行字,也就注意到了更多的細節。

  紙是浣花箋,與市面上出售的大部分呈淡紅或者深紅的箋紙不同,這張紙的顏色格外淡,只有在光照下才有淺淺的粉色。

  而這,正是金芷從前最喜歡的,以前與他寫幾句詩詞都會用這款。

  這個發現讓他越發心亂,好不容易忍住的不適再一次漫上,如江水衝出決口、洶湧席捲岸上……

  這一吐、可謂是吐了個乾淨。

  不止是才喝的果茶,連午飯也都吐出來,直到吐無可吐、只剩乾嘔。

  馮正彬仿佛連膽汁都絞了出來,食道里像是著了火,他扶著牆大口喘氣,眼睛避開不去看滿地的腌臢之物,身體發著抖。

  恐懼包裹住了他,身子沿著牆滑落下去,馮正彬蹲在牆邊,雙手死死抱住了膝蓋。

  耳邊,是母親的那句「可惜」。

  可惜壞了的吃食,可惜死了的金芷。

  誰不可惜呢?

  馮正彬比誰都可惜,不,是痛心!

  老師有很多學生,他不過是其中相對得臉的一個,但金太師是他的岳父!

  若今時今日還是岳父掌權,他馮正彬有資歷、有能力,難道還能夠不著那尚書官職?

  哪裡會需要像現在這樣,絞盡腦汁去走門路,想方設法求一絲指點!

  能當太師的東床快婿,誰願意只做岑太保的一位學生?

  可岳父倒了、金家倒了……

  這能怪他嗎?

  他也是受害者!

  他本該唾手可得尚書之位!

  馮正彬越想越憋悶,直到他聽見了說話聲。

  兩個小吏,在與漏花窗一牆之隔的前院商量著公務。

  馮正彬一下子回過神來。

  是了。

  他還在衙門裡,不是自己家中,此處雖無人,但也是禮部內院,出個拐角前頭那一排書房裡、全是大大小小的官員。

  他在此處失態……

  馮正彬趕忙爬起身來,目光觸及地上污穢,眼中又是厭惡又是嫌棄。


  若沒有那碗果茶,他自可以招呼小吏來收拾,但現在不行了,萬一傳到定西侯耳朵里……

  定西侯難道會認為自家外孫女的果茶不對?

  只會怪到他頭上。

  沒有辦法,馮正彬陰沉著臉,去尋物什來收拾。

  另一廂。

  沈臨毓從元敬手中接過茶碗,湊近輕嗅。

  有一股很淡的藥香,不會讓畏懼喝藥的人反感,再此之上又有清新的果香,很是宜人,若非嗅覺過人、恐是連那淡淡的藥味都察覺不到。

  喝上一口,溫涼的茶湯將果味帶入口腔,漫上唇齒間,被一本接一本的文書擠得發脹的精神緩緩鬆弛下來,只余「再喝一口」的念頭了。

  一碗茶見底,沈臨毓問:「以前沒有喝過,大膳房那兒新鮮琢磨出來的?」

  元敬問:「您覺得口味如何?」

  「喝著還不錯,」沈臨毓道,「還有沒有?再添碗來。」

  元敬便道:「這是定西侯府那位表姑娘做的。」

  話音落了,沈臨毓掀起眼皮睨他。

  在母親的「諄諄」教導下,元敬偶爾神神叨叨,但不至於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再想到剛剛隱約聽見定西侯中氣十足的笑聲,沈臨毓明白過來:「侯爺把他外孫女兒送來的茶分給眾位大人解乏提神?」

  「是,」元敬一五一十說了,「侯爺遣了小吏給您送來嘗嘗,好像是送來了一大桶,您要再添,那頭應當還有。」

  沈臨毓抬手將碗遞出去。

  「算了,我過去拿,」沒等元敬接過,他突然改了主意,又交代道,「一碗果茶,不值當你跟母親提。」

  元敬站直了,自白道:「上回那隻白羽雞真不是小的與長公主說的經過,是那將軍坊的管事不頂事,拿錢時被胡叔幾句話問清楚了來龍去脈。」

  沈臨毓道:「那你嘴嚴。」

  元敬伺候沈臨毓多年,曉得他們王爺清楚自個兒並未在長公主那兒多嘴多舌,也曉得他沒把那管事漏底放在心上,想了想,道:「炒雞糊嘴。」

  沈臨毓眉尖一挑,拍了拍元敬的肩膀,滿意道:「答得很好,等下我問侯爺多要一碗。」

  元敬謝了賞,心中又默默想著,比起果茶,他更想嘗嘗雞湯。

  王爺好一陣子惦記雞湯,府里燉了幾次都沒讓他滿意,元敬之前不好口腹之慾都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沈臨毓走出書房。

  為了他翻看文書時無人打攪,這裡與官員們做事的一連排書房沒有緊挨著。

  從長廊下繞出,遠處小跑著過去一人。

  沈臨毓頓住腳步,與跟上來的元敬道:「馮侍郎拿著簸箕掃帚,這禮部衙門裡還有需要他自己動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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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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