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怎麼可能？

  第117章 怎麼可能？

  十餘天后，夏河縣城，

  衙門旁邊不遠一處普通的兩進宅院中。

  「縣尊大人您看，這方越用卑鄙手段奪了我家的茶園，十幾萬兩的茶園，只給了一千多兩銀子。這簡直就是搶劫啊，縣尊大人您可要為小民做主啊！」

  黃家的黃遠貴說完之後，恭恭敬敬的立著，低眉順眼，不敢直視面前端坐著的夏河縣縣尊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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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正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到底聽沒有聽到黃遠貴所說的話，只是在認認真真的煮茶。

  縣尊劉正不動聲色的將杯蓋扣住，將茶葉放入壺中，又將水燒開了一會兒，待到沸騰之後，再加入少許的鹽花和少許的香料。

  這才緩緩的將茶具擺置整齊，然後端起來，輕輕的吹了吹杯中的水。

  然後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小口的抿了一口。

  茶葉是剛剛泡製出來的，對尋常人來說有些燙，但是他喝起來很是舒服。

  「恩，不錯！是好茶。但是我聽說，現在夏河縣，甚至乃至於山陽府，最好的茶叫做碧遊春。「

  劉正點了點頭，倒是提起了一點興趣說道。

  黃遠貴聞言，當即面色一喜，就怕劉正不接話，既然說到了這碧遊春這個新出來的炒茶。

  看來這位劉大人對於那茶園的事情還有關注的。

  「大人明鑑，那碧遊春茶葉正是我家被搶走的茶園所出產，不然怎麼說也要孝敬縣尊大人幾箱。」

  黃遠貴說到這裡，臉色悲戚，好似一個被人騙了身子的怨婦一樣。

  他小心的瞅了劉正一眼，看到對方神色沒有變化之後，又繼續說道：

  「可惜，小的一時不慎，被那方武舉算計了，弄丟了祖宗的基業。」

  劉正輕輕撥弄了一下爐火，讓上面的茶水沸騰的更加劇烈了，然後才接著說道：

  「我怎麼聽說是你擅自挪用了那方越的例銀和鍛骨秘藥，這才給的補償啊。」

  劉縣尊輕飄飄的一句話，似乎只是隨意的一問。但他對面，站在彎腰站著的黃遠貴，當即額頭便直接汗漬森森。

  下一刻，整個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大人明鑑，那方武舉殘廢，按照災情緩急，朝廷發放那些例銀秘藥都已經折算成糧食，發往本縣各處受災之地了。」

  黃遠貴趕緊將他和自己父親商量好的說辭說出來。

  「當時本縣各地災情嚴重，各鄉各鎮各處村落，哪個不是生活艱難。幸賴大人體恤災情，將自己的例銀捐糧。當時縣裡響應者景從，那方越想來若是知道也是願意的，情勢危急，屬下就替他做了主。」

  黃遠貴越說越是激動，眼淚橫流，倒是真有了幾分本色出演。

  他所說的這件事情，當時也確實發生過，但是那時候的真實情況是響應者寥寥。

  或者說，眾人願意做貢獻的不多。

  前前後後忙了一旬，也才募集了三千多兩銀子，也就買了六千多斤糧食，對於當時的夏河縣來說，杯水車薪。

  不過，這個時候從黃遠貴嘴裡頭說出來，倒是成了劉正的功績了。

  「可是誰想到那方武舉竟是不明大人用心，見到災情結束，竟是來到了衙門討要這筆銀子。

  所以，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黃遠貴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他眼眶通紅，實在是感覺到當時賣茶園，太虧了。

  價值十幾萬兩銀子的巨大財富，被他不到兩千兩給賣掉了。

  不對，是被那方越給訛走了。

  這可真真是欺人太甚！

  說到最後，就是黃遠貴自己都不由得相信，他這次是被方越給欺壓了，他自己是個受害者。

  「若是大人能夠將這惡賊懲治，幫小的拿回茶園，小的願意拿出三成，不六成的產出孝敬大人！」

  說完，便當場跪了下來，深深的低下頭。

  這才是他的目的，拿回茶園。

  別看自己只拿四成收益，其中一多半都要孝敬給劉正。

  畢竟，只是這麼四成，按照現在的估算都要有幾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一年，等明年就算是其他茶園恢復過來。

  仍舊會有可觀的收益。

  這麼算，別說四成收益，就算只是一成，他都大賺特賺。

  並且這次來尋劉正，他二叔給他的底線是保留兩成收益。

  此時，劉正聽完。

  手中的茶碗微微一頓，眼神微微一縮，然後恢復如常，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語氣平淡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半個時辰後，黃遠貴家中。

  回到家中，黃遠貴將剛才在劉正家中發生的一切告訴了自己的父親，最後嘆氣道：

  「二叔，那劉正難道不準備幫忙？怎麼也不給個准信？他這是什麼意思？」

  黃烈聞言卻是浮現出喜色：「這件事成了。」

  黃遠貴眉頭一皺，神色當中充滿不信，劉正什麼也沒有說，這事情怎麼就成了？

  「呵呵，那劉正當年和二叔我是同一屆考上的武舉人的，看起來古板的緊，但是該拿的好處絕不手軟。之前他為什麼支持白虎茶行，就是因為白虎茶行給的好處更多。」

  「現在也是同樣道理，他會做出正確選擇的。」黃烈微微笑道。

  黃遠貴聞言，非但沒有放心，反倒是繼續問道：「你說，那方越要是也願意拿出這麼多，劉正到時候還會不會支持我們？」

  「放心，方越此子年少氣盛，如今易髓，正是鋒芒正勁的時候，不會向劉正低頭的。」

  似乎是看到自家侄子還是不信，黃烈當即又繼續說道：

  「武道之勢，一往無前，勇猛精進。若是屈從太多，勢必影響武道之心，到時候武道的進境便會受到影響。能在這個年紀，修煉到武道第四關易髓的武人，必然有一顆勇猛之心。」

  聞言，黃遠貴才鬆一口氣，放下心來。

  ~~~~~~

  喧喧車馬欲朝天，

  人探東堂榜已懸。

  雖說這次不是舉試放榜，但是在山陽府衛軍當中也是一場不比科舉放榜遜色多少的重大日子。

  今天，府衛軍高層會宣布關於各地缺任都尉的任職人選。

  所以校場當中早早的聚集了許多人。

  「之前我說得話，還作數。只要方隊正現在點頭，我仍舊會讓伱做我的副手。」

  高世德看到人群當中的方虎，來到對方身邊，面露勝利者的微笑，施捨一般的說道。

  只不過，後者卻是看都沒有看高世德一眼。

  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

  「我們頭和你說話，怎麼沒反應，真是不識抬舉，不懂規矩。」這時候，高世德身邊的狗腿子囂張開口，為高世德出氣。

  這時候方虎卻是轉過身來，冷冷瞪了說話之人一眼。

  「辱罵上官，該當何罪！」

  高世德現在都只是隊副，按照級別還要比方虎低一級，更別說他身邊的狗腿子了，大頭兵一個。

  不過磨皮關的武人，被方虎這等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武人氣勢一激，登時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面露懼色，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卻。

  也不知道沒踩穩，還是被誰絆了一下，一屁股就跌在地上。

  「這種貨色，不知道殺人的時候手會不會抖。」

  「殺人？這狗貨只怕殺雞都不會！」

  周圍的人這個時候也是跟著鬨笑起來，膽子這么小的武人，還真是不多見。

  再說了實際上很多人對於高世德這種鍍金的二代，很是不滿，不過礙於軍紀，礙於對方權勢，不敢明面上怎麼樣。

  現在遇著這等事情，當然是起鬨了。

  「哼，廢物。」

  高世德這個時候看到如此情況，也知道再繼續下去，只會掉面子，當即甩袖離去。

  甚至，都沒有去看自己的狗腿子。

  當事人之一離去，這裡的動靜很快就消散過去了。

  與此同時，高台上。

  王司隸拿著一封紅榜，走到了高台之上。

  這份名單正是這次授官的武人名單，他提交上去，經由府尊批覆，用印，已經正式生效。

  實際上對於從七品都尉官職的任命，府君這等封疆大吏基本上不會過問，因為從七品乃是最低等的武官。

  很多武舉人若是運氣好，排官都能排上。

  況且，擔任這個層次武官的武人，大多都在鍛骨或者易髓，這等武人雖然不說多，但是一府之地經年累月下來也絕不少。

  「肅靜，爾等聽著，今次大破墨山匪部，眾將士居功甚偉，府君封賞以下，爾等謹聽。」

  隨著王司隸的聲音，校場當中旋即就安靜了下來。

  「景山縣都尉，王為民。」

  隨著一個一個名字念下來，被叫到名字的武人歡天喜地，而那些沒有被叫到名字的只能夠寄希望於下一次。

  只不過，接連叫了二十幾個名字，都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人群當中難免有人沮喪。

  「哎，早知道如此，當年就該努努力，若是當年就考上武舉人，也不至於今日如此。」

  一個鬢角都有些斑白的武人，鬚髮凌亂，唉聲嘆氣。

  他的話引起了周圍很多武人的共鳴，這些人當中大部分都是取得了不少功勞，但是自身沒有武舉人功名。

  聽著那些個功勞或者不如他們，但是卻都被授官職。

  哪裡還不知道，武舉人功名的重要。

  只不過，如今一切都晚了。

  就是方虎，平日裡堅強如鐵，這時候也是忍不住動容。

  嘴角微闔，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這時候他的目光轉動，卻是正好看到了高世德，此時對方眼神挑釁，充滿嘲諷。

  「算了吧，就剩下那麼幾個名額了，沒用了。早知道如此，方兄還不如答應那高世德。」張有德長嘆一口氣，似乎是在為方虎著想。

  「張兄不要說了，道不同。」方虎搖搖頭，隨即看向高台。

  只不過這個時候，張有德卻是嘴角上揚，嘲諷的看了方虎一眼。

  「既如此，方兄珍重。」張有德抱拳說道。

  旋即，向著高世德方向走去。

  這便是表示他接受了高世德的邀請，等高世德被授予官職之後，跟著對方去地方任命。

  這就是出路，畢竟，他得跟著有前途的一方。

  方虎看著這一幕，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這個跟他結交，並且關係極好的人，也是會做出這種選擇的。

  只不過他也說不出什麼，他不能擋人前途。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

  「夏河縣都尉，方虎。」

  正在這個時候，王司隸的聲音響了起來。

  已經失望，準備悄然離開的方虎，腳步頓時就止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轉過頭看向高台上的王司隸。

  後者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恭喜方兄，賀喜方兄！」

  「哎不對，應該叫方都尉了。」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卻是紛紛道賀，其中尤其以沒有勢力，沒有錢財，還沒有武舉人功名在身的武人居多。

  方虎這個時候，已經只會傻笑了，連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與此同時，剛剛來到高世德身邊，還沒說上兩句恭維話的張有德這個時候臉上笑容僵硬。

  整個人嘴巴張大，簡直恨不得塞進去幾個雞蛋。

  「怎麼會，怎麼會讓這種人踩了狗屎，走了運！」開始是驚訝後悔，但是張有德當即注意到身邊的高世德臉色難看。

  便趕緊改了口風，已經做出選擇，已經得罪了方虎，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得罪高世德。

  否則兩邊都不討好，他可就吃大虧了。

  只能夠心裡安慰自己，方虎是走了狗屎運，但是高世德也不會差。

  自己跟了高世德這種人，才有機會上下其手，貪污錢財。

  跟著方虎那種木頭，遲早是要餓死的。

  這麼一想心裡頭也就不太難受了。

  轉而看向王司隸，顯然他可是比高世德本人，都更加關心高世德會被派向哪一個縣。

  只不過，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隨著時間推移，王司隸很快就念過了二十來個名字。

  「好了，以上就是此次授官人選，諸位還請早日赴任，為朝廷效力。」

  王司隸合上了紅榜，交由身邊的士兵拿去張貼，他別人也沒記著走，而是接著說道：

  「剛才點到名字的，今晚本官做東，德運樓一聚。」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