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鐵匠
三人一路前往谷邊村,彼此互相知了姓名。緣心比木辛似乎更加熟路,話不多時便到了。
看到眼前村莊的平靜,葉十里想起之前的慘狀,不禁感到一陣惡寒,接了半輩子活,唱了半輩子戲,走了那麼多地方,還從未遇過如此惡意的景況。
「小道欲直接前往葉蔭觀,二位可有什麼需要在這村子裡置辦的事?」
緣心走在前面,一面觀察村子裡的情況,一面回頭問二人。
「若事實盡如小道爺所說,還是快去那葉蔭觀為好,卻是不要在此地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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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六淨想了想後說道。
「且慢……」
葉十里突然開了口,引得二人回頭看他。
「若皆如緣心道士所說,那葉蔭觀恐怕並非善地,我還是要備一把武器為妙……」
葉十里沉聲說道,在觀門外經歷的一切就使他明白了接下里到底會遇到什麼風險。
「你不會那『鑄鐵法』?」
張六淨突然詫異的問道。
葉十里一愣,什麼「鑄鐵法」?然後猛地回過神來,怕不是是個說書人都會的東西,而且能化為武器……
原主肯定會,但是他現在可是真的不會……
「這……」
葉十里只得尷尬的低下了頭。
「金理說書人最基本的道法不就是那『小雷法』和『鑄鐵法』?你這小輩,一手雷法倒是精純,鑄鐵法倒是疏於訓練了!」
好在張六淨又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十分合理的解釋,擺出一幅恨鐵不成鋼、晚輩不爭氣的樣子。
「晚輩知錯……」
葉十里自覺低頭下台階,但是心裡突然對「鑄鐵法」起了興趣。最基本的道法,小雷法打遠,鑄鐵法打近……或許可以讓張六淨教自己,他想到。
但現在很明顯是沒有時間的,他只能去村子的鐵匠那裡買一把劍。
上一次去過鐵匠鋪,他倒是還記得路。
「葉兄弟有此念頭也正常,那葉蔭觀確實不好說風險何如,有所準備也是應該。」
緣心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好,二位可稍等我一下,我去村中尋個鐵匠鋪子。」
葉十里說完,轉頭就進了村,緣張二人並沒有跟上來,而是找到一處茶館歇息。
根據印象中的路,葉十里很快到了村尾,往外走了兩步,去找尋那鐵匠鋪。
在記憶中的地方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別說人了,連鋪子都不見了。
「找錯地方了?」
葉十里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立馬在周圍又尋了一圈,仍然徒勞無獲。
沒有?不在?為什麼沒有?
他開始感到慌張,事實與印象嚴重不符再次使他大腦中的記憶混亂起來,一陣陣噁心反胃的感覺傳來。
他強忍著頭暈目眩,又在這個地方找了一遍,這次擴大了範圍,但還是沒有。
別說沒有了,這片林子完全不像有人生活的痕跡,各處的雜草高及膝蓋,沒有一片空地。
葉十里扶著一顆樹慢慢坐下,揉著自己抽痛的太陽穴,腦中和那位沒有鼻子的鐵匠對話的記憶十分的清晰,分明就是上一次發生的事……
等等……
他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慌,那種對認知的模糊和混亂隱隱有再起的趨勢。
跟那鐵匠說話的……是葉十里,還是李懷寶?
這個念頭一起,他嚇了一跳,趕緊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反覆念叨著:「是葉十里,是葉十里,就是葉十里……」
可那鐵匠呢?
拿到那柄長劍的,是葉十里,還是李懷寶?
再怎麼心裡暗示自己也沒用,他急出一頭的汗,卻對自己腦中發生的一切猜想無能為力。
拿不到劍,就不能在村民陷入癲狂是應戰……那麼應戰的,是葉十里,還是李懷寶?
「是葉十里……是葉十里!是葉十里!……」
他大喊以強化自己的認知,一口咬定了是葉十里,希冀這樣能起到一些作用,使自己冷靜下來。
是葉十里遇了鐵匠,是葉十里買了長劍,是葉十里殺了村民,也是葉十里,死在了觀外……
幸運的是,這麼不停的在心裡默念,似乎真的起了一定的作用,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但鐵匠確實不見了,連著那個鋪子也不見了……究竟是為什麼?
他現在想不明白,這後面也許牽涉到更大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因為他的復活產生了一些變故……
這麼一想,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朦朦朧朧的村莊,以及那個小女孩,隱約覺得一切都和她有關。
因為不停的找了好一會兒,又經歷此一番波折,等葉十里回過神來注意天色的時候,卻發現太陽已經西沉,時間快要傍晚了……
糟了,要來不及了!
他心裡咯噔一聲,壓下所有的念頭往回趕。
萬幸緣心和張六淨仍然坐在那茶館裡,看樣子等了很久,一看葉十里,緣心立刻就站了起來,一幅馬上出發的樣子。
「你怎麼去這麼久?還有你買的劍呢?」
張六淨看見葉十里兩手空空,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方才尋了好一會兒,這村子裡,好似沒有鐵匠鋪……」
葉十里只得悶悶的說道。
「你且把你那摺扇拿出來。」
張六淨突然掏出了拍堂木,對著葉十里說道。
摺扇?
突然聽到這個詞,葉十里很快想到張六淨每次說書時手中拿著的那個扇子,於是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果不其然,原來放拍堂木的地方的邊上,還別著一把小扇。
他把他拿出來,一把展開,扇面一片空白,什麼都沒畫,但讓人看了無端的就覺得很舒適。
「行經行經,調五行世理,以肺氣如金理,行金世之成法——」
張六淨掐了個訣,手上的拍堂木輕輕蓋在葉十里展開的扇面上。
「鑄!」
話音落下,張六淨的拍堂木猛地一掃,一道白光閃過,葉十里手中的摺扇扇面突變,從原來的紙感變成了好似鋒利的鐵器一般,流溢著金屬的光澤。
「我施展的鑄鐵法,可維持五六個時辰。」張六淨說著,又想了想,然後兩根手指一捻,口中摸摸念叨著什麼,從拍堂木中拉出一道浮空的經文,然後對準了葉十里挎在腰間的拍堂木甩了過去。
「我且將法令和手訣教與你,你自己下去再好好練吧,隨時基本法,但用處可大著哩!」
葉十里點點頭,在心中過了一遍手訣,將扇子折好——縱使變成了鐵器,這扇子似乎仍然像原來的一樣可以開開合合。
張六淨剛才的行為,似乎是將某種道法「扔」進了自己的拍堂木中,葉十里推斷出說書人要用道法,可能得自己手中的拍堂木有所記載才行。
但他不確定吸收銀皮無臉人的雷電和張六淨的此舉是否屬於同一類,他也並未感受到自己的記憶有所恢復。
「二位,天色已晚,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緣心看著兩人搗鼓些什麼,又看了眼天色,這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