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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葉十里

  「前輩……!張前輩……!」

  葉十里發出壓抑的呼聲,他努力的糾正著自己的認知,努力的想使現在的自己做到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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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輩,你……」

  張六淨在一旁屬實嚇得不輕,聽到葉十里喊他,踮著腳跳近了幾步。

  「前輩……我有辦法,我沒事,我有辦法……能請您先離開一會嗎?一會就好……」

  葉十里低聲吼道。

  「這……好好好,你有辦法就……你有辦法就好,就好……」

  聽到這話,張六淨雖然還是有點不放心,但想到自己在這裡什麼用都沒有,便鬆口應了下來,慢慢走進了樹林中,守在空地的邊上。

  「好了……好了,我們來理一理……」

  葉十里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仿佛他面前還站著個別人……

  「葉十里,你是誰?你為何在我的旁邊!」他咬牙質問道,隨即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狠狠甩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不對!李懷寶!是李懷寶!我是葉十里,你李懷寶在我這裡做什麼!」

  越想越混亂,越想越沒頭緒,腦中仿佛有兩個人吵了起來。

  我從出生時起,就跟著父母到處走……不管對與不對,反正我出生時起,就跟著唱戲的父母到處走……

  葉十里死死扣著自己的頭髮。

  出生時起,父母給我起名叫做……叫做葉十里!是葉十里!!

  現在,認定自己是葉十里。

  後來我十幾歲那年,我的父母著了癲,死了……我孤苦伶仃,學了一手唱戲的本領,陰差陽錯加入了說書人,每天接說書人的活到處跑,在小林村遇到了柳氏……

  後來柳氏病死,我悲痛欲絕,在處理一個任務時,被人銀皮無臉人和一個女人截殺,後來復活了,繼續丹谷的任務……

  柳氏……柳氏……

  葉十里突然頓住了,然後李懷寶心中的悲傷在那一瞬間炸開,他哽咽的跪倒在地上,嗚嗚的啞著嗓子哭著:「嗚嗚……柳兒死了!她死了……我好想她……」

  她柔和的笑顏,總是帶著一絲嫵媚的眼角,溫軟的雙手,輕聲細氣的話語……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活!她怎麼不是自己的老婆!她就是自己的老婆!現在她死了!病死了!

  葉十里又狠狠抽自己巴掌,抽得嘴角開裂才停下來……

  在處理丹谷的任務中,我死了,然後我到了一個小村子,我被一個小女孩復活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就是葉十里至今為止的人生……

  想到這裡,葉十里拍拍臉,站起來,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這個故事,直到自己也相信,這就是葉十里。

  他冷靜下來了,在得到這麼一個認知之後,他冷靜了下來。

  「張前輩?」

  他向著樹林外面喊了一聲。

  「誒?我在我在!」

  張六淨聽到聲音,又急忙跑了回來,看到葉十里的樣子,眼角一跳。

  「你……你現在可是……好了?」

  他離遠了,不敢靠得太近。

  「沒事了,前輩,我已經解決了。」

  葉十里溫和的笑著,他唱戲唱多了,見過的人多了,每次跟東家談話都會擺出一幅笑,久而久之,他便很會笑了。

  「這……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張六淨嘴角抽搐,仔細打量著葉十里,總覺得這小輩跟昨天有些不太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太上來……

  果然還是這丹仙搞的鬼!

  「哎呀!十里,這怪我這個做前輩的,我也不知道丹仙竟有此邪法,死了還能禍害人!」

  張六淨深感抱歉,有些尷尬地看著葉十里。

  葉十里一愣,隨即便輕輕笑起來——看來張六淨是把自己的混亂歸咎於中了那丹仙的邪法了,如此正好,省的自己還要費一番口舌去編理由解釋。

  「前輩莫要如此,此乃晚輩不慎,就算不知,也應離這丹仙遠一點睡的……」

  這話叫張六淨一陣詫異,他感覺好像真的有哪裡不一樣了……


  「那,十里,你看看你自己的情況,咱們要不再歇息歇息,趕路另作他說?」

  「無礙,我真的好了,倒是前輩多慮了。這丹仙的邪法對我的身體沒有什麼大損害,趕路還是可以的。」葉十里擺擺手,示意自己可以趕路。

  「那……那便好吧……」見狀,張六淨也只得帶著葉十里接著趕路了。

  兩人走得路跟葉十里料想中的一樣,與上一次別無二致。

  但這一次因為葉十里糾正認知的緣故,廢了一些時間,原來到那處山路是大上午,這一次已然是中午了,他不確定還能不能到木辛那個女道,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

  觀察張六淨的反應,看來是只有自己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有自己帶著記憶回溯了時間。

  而自己的記憶就停留在葉蔭觀門外,那聲震耳欲聾的洪鐘聲響,當時木辛很大可能就在裡面,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去了葉蔭觀才知道……

  但這是一次豪賭,他現在都在抗拒著前往那個地方,只要一想起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內心都開始感到恐慌——他畏懼死亡,如果死不了,那他更畏懼那種無法準確認知自己的混沌與痛苦……

  走了一陣,終於到了那出半山腰,望下去就是谷邊村和那葉蔭觀。

  葉十里適當的放慢腳步,仔仔細細的盯著周邊的一切,注意著任何可能的風吹草動……

  沒有,他什麼都沒注意到,就是沒有人……再看張六淨,上一次是他率先發現的,但這一次他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走……

  看來是來晚了,上一次是剛好兩邊碰上了,這一次耽擱了一些時間,木辛恐怕自己先去了。

  「嘖!」

  他感到些許的煩躁,這樣一來就會十分的麻煩,因為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結識木辛,總不能玄而又玄的指望木辛也能保有記憶吧?

  這種事情就像柳氏給自己講過的故事裡的那些主角一樣,特殊能力只有主角才有認知的……

  忽地,張六淨敏銳的捕捉到了空氣中的一絲血腥味,做說書人做了那麼久,見過的慘案不少,聞過的,甚至喝過的血,也不少。

  「什麼人!出來!」

  他停住,眼疾手快地掏出了拍堂木,對準了一邊的草叢,葉十里見狀,心中一振——沒走遠!

  然而很快他的希望便破滅了。

  那草叢中確實走出了一個人來,但並不是木辛,而是另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這次是個男人。

  一身金黃的道袍,上面紋著繁複的紋飾。手中握著一柄染血的寬刀,背上還負著一柄長劍,和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半邊金袍都是血。

  他不耐煩似的看了一眼兩人,手一甩,將那柄寬刀插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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