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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張潮賣的不是書……

  第375章 張潮賣的不是書……

  

  一般來說,新書發布會要怎麼開?

  出版社先請一幫成名的作家、批評家,請他們為這本書寫序、寫腰封,以及推薦語,然後花錢找媒體進行報導,為正式上市預熱。

  到了發布會當天,有錢的就請一些著名作家或者文化界名流站台,大家對著媒體吹吹捧捧,然後再簽售個百八十本,記者們有素材可以拍,就皆大歡喜了。

  陸金波的思路也差不多,只不過他設想里邀請的作家陣容比較豪華:自己下的作家群,例如易中天、王朔、安妮寶貝—-如果張潮不介意,剛從日本回來的韓涵也可以入列。

  然後是和張潮有師生關係的作家:余華、賈平凹、王蒙、劉震雲、莫言《原鄉》的發布會應該是一場頂級的「作家秀」,這樣才能充分展現張潮在當代文壇的特殊地位。他也相信只要張潮願意配合自己的計劃,這些作家大部分都能請到現場。

  這絕對是中國出版史上絕無僅有的盛會。陸金波甚至懷疑,即使張潮以後出版再多小說,發布會也不可能像這一次這麼盛大了!

  畢竟《原鄉》有著不可複製的國內外輿論風波的強力支持。就拿日本來說,

  上哪兒再找一個東京都知事讓張潮「氣死」去?

  沒有想到張潮竟然徹底否決了,而且給出的理由刺痛了他的內心:「太市償了!咱們能不能有點文人風骨?」

  陸金波在收到張潮的郵件以後破了大防,差點把電腦給砸了,一度「威脅」

  張潮道:「場地也租了,不少人都問過意向了,現在反悔合適嗎?」

  張潮的回覆也很簡單:「如果你非要這麼辦,那發布會我就不去了。」

  陸金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敲下一行字:「你就不在乎《原鄉》的銷量?」然後發送了出去。

  而張潮的回答,再一次擊穿了他的防線:「你說我不去,是不是更有新聞效應?銷量會不會更高?作家在新書出版前夕和出版社鬧翻,然後這個作家叫張潮·—.」

  陸金波:「—你說說你的方案——·

  想到前幾天的經歷,再看看在舞台上講著自己故事的貴州山區的孩子,還有台下不時在抹眼淚的讀者,陸金波恍如隔世。

  如果當初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呢?想必此刻的現場應該是一片祥和、歡聲笑語。

  但這世界上,最打動人心的,仍然是眼淚。

  陸金波已經可以想像,今天的發布會結束以後,讀者對《原鄉》的期待會高漲到什麼地步—

  「對韋恩澤來說,「故鄉」是黃狗、梯田、稻米,是媽媽做的糍粑辣椒,沒有就吃不下飯;對梁細妹來說,「故鄉」是年復一年等待,等載著父母的拖拉機碾碎山路的寂靜;


  梁鈿沒來說,「故鄉」是哥哥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的地方;對梁厚生來說,「故鄉」是爺爺給他做的風箏—

  那在大家的心裡,「故鄉」,或者「鄉土」,又是什麼?」

  此刻,台上的孩子已經基本都發過言了,只有幾個孩子年紀太小,普通話說不利索,所以才沒有發言。

  張潮的話引發了現場所有人的思考。面對台上孩子那清澈的眼神,大家心底的那份柔軟都被輕輕碰了一下,

  陸金波想到了自己的家鄉,河南平頂山的一個小村,從小自己除了讀書,還要幫家裡干各種各樣的農活,撿柴火、割豬草、打糧食-樣樣精通,如果不是考上了大學,他相信自己當農民也會是一把好手·

  實習記者顧琳則想到了上海的巷弄。她出生在那裡,成長在那裡,飄香的餛飩、紅磚的民居、歐式的建築當然還有在頭頂交織成網的晾衣杆,以及飯點時母親的呼喚·—·

  她身邊的楊衛華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生在四合院的老石榴樹下,長在胡同的煙火氣里,只是這些年隨著燕京的發展越來越快,四合院拆的拆、改的改,小時候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有時候他甚至都想不起來當年的老街坊的樣子了隨著這種情緒的發酵,現場的氛圍頓時變得溫柔又傷感起來一一無論來自城市還是鄉村,「故鄉」都是每個人精神上不可抹去的一個烙印。

  張潮緩緩地道:「我的新小說敘寫了福海三代移民的身份、記憶與現實的彼此交錯,就是希望能在傳統「鄉土小說」的縫隙當中,去尋找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在漫長的歲月變遷里,人的記憶會模糊、會扭曲、會裂變、會發瘋——-但是一切都導向一個樸素的事實一一當城裡的孩子在討論星艦飛船時,什雷村的孩子也在數看穀倉頂漏下的星光認字。

  這不是落後,是我們這個民族最珍貴的本事一一無論留下還是離開,我們踏出的每個腳印都能長出故鄉。

  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作品裡問一個永恆的話題:什麼是「故鄉」?那至少在這部小說里,它的答案一一「故鄉」是千千萬萬條這樣的回家路、離家路,是摔碎了還能緊泥土繼續往前走的韌勁。

  可能有人覺得這有點太『宏大敘事』了,也可能有人覺得這有點拔高我自己,但這就是我最真誠的想法。」

  張潮講完這番話,和孩子們一起轉過身來,一人拉住蓋住背景大幕凸起部分的那塊大紅布垂下來的一個布角,使勁一拉,大紅布落了下來,顯示出淡金色的兩個大字:

  「原鄉」。

  張潮笑道:「這就是我新小說的書名,《原鄉》。這是一本怎麼樣的小說,

  剛剛我已經講的差不多一一孩子們,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梁細妹帶著其他小孩向所有人一鞠躬,然後依次走了下去。

  張潮目送他們離開,才轉頭道:「好了,現在是媒體時間,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隨便問。」

  顧琳幾乎是第一時間把身子伸展起來,手舉得高高的,就像是班級里的學習委員,張潮也注意到了她,便把第一個提問的機會給了她。

  顧琳欣喜若狂,但想起師父的告誡,又強壓住內心的激動,用儘量冷靜的話語問道:「張潮老師,我是《京華時報》的記者顧琳,我想問的是一一《原鄉》

  將科幻與鄉土主題結合,這種反差令人耳目一新。

  請問您是如何想到用科幻去解構「故鄉」這一傳統命題的?」

  這個問題很常規,張潮輕鬆地道:「在我的概念里1故鄉」不是凝固的地理坐標,而是是流動的、動態的精神世界,就像什雷村的孩子和燕京的孩子的日常生活一一兩者看似遙遠,實則都包含著對未來的想像與對根源的堅守。

  科幻的『未來性」恰恰能放大這種時空交錯的矛盾感,讓讀者看到福海的移民如何在記憶的裂變中重構精神原鄉的過程。」

  顧琳還想再問,卻被楊衛華拽了一下,只好意猶未盡地坐了下來。

  楊衛華指了指其他虎視耽耽的記者,笑道:「你再問,也不怕別人吃了你?」

  顧琳這時候才有些心虛地問道:「師父,我剛剛的問題,問得合格嗎?」

  楊衛華不置可否,而是道:「你仔細聽別人怎麼問的。」

  這時另外一個記者的提問已經進入正題了:「..這次你沒有採取常規的新書發布流程,堅持讓這些貴州山區的孩子成為發布會主角,是否在刻意製造『苦難營銷」?

  或者您認為這種情感綁架能持續拉動銷量嗎?」

  顧琳聽完以後不禁咋舌,看向自己的師父,楊衛華擺擺手,讓她先別說話,

  聽張潮怎麼回應。

  張潮道:「如果苦難需要「製造』,那恰恰說明我們的創作早已背離了真實。這些孩子不是道具,他們的故事本身就契合了《原鄉》的精神。

  可以說,如果沒有在什雷村的經歷,我也不會對華人移民以及唐人街的歷史有那麼深的感觸。作家陳村有一個很有趣的短篇小說,叫《給兒子》,以父親的口吻引導『未來的兒子』去自己曾經插隊過的農村參與勞動、體驗生活。

  裡面有句話我覺得很有意思一一『你得不讓自己飄了,你得有塊東西鎮住自已。也許,借父親的還不行,你得自己去找。』一一我當初之所以要去什雷村,

  而不是自己熟悉的故鄉,就是想用距離和陌生感來「鎮住」自己。


  幸運的是,我得到的遠不止「鎮住自己的那塊東西」。

  所以與其說我在營銷,不如說我選擇讓作品與讀者坦誠相見,讓他們看看什麼造就了這部作品。

  我知道你期待中的「新書發布會」是什麼樣子。但我覺得,文學如果需要靠名流背書而非內容共鳴去贏得讀者時,那才是真正的綁架。」

  張潮精彩的回答贏得了現場的一片掌聲。被他「駁斥」的記者也沒有面露色,而是喜滋滋地笑著坐了回去。

  顧琳滿臉疑惑地看向師父,楊衛華嘆了口氣道:「你啊,還是太年輕。剛剛的問題其實不是「挑」,反而是問出了普通大眾想知道的答案,甚至相當於給張潮解了圍。

  這種問題,看似尖銳,實則圓滑。提問的和回答的,是有默契的。」

  顧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時又有一個記者被點到提問:「您在與旅美作家黎翊雲的對話中,多次以「母語寫作」和「民族情感」壓制對方,現在又寫了這麼一部反應華人移民和唐人街的小說—一這是否在刻意塑造「愛國文人』的個人標籤,以迎合讀者的情緒換取對銷量支持?」

  這個問題同樣讓顧琳頭皮一麻,但是張潮卻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只是淡淡地答道:「文學觀念之爭不是拳擊擂台,所以『壓制」這個詞並不準確,我更願意將那個過程稱之為一一『消彈分歧」。

  不過我可以確認的是,語言的選擇背後是文化的話語權爭奪。當黎翊雲女土用英文書寫被異化的中國形象時,我會選擇用母語捍衛敘事的準確性。

  如果這被解讀為「愛國標籤」,那我希望更多作家能擁有這種「標籤」

  +

  讓漢語不再是被翻譯閹割的附庸,而是承載本土經驗的脊樑。」

  顧琳鬆了一口氣,又可憐巴巴地望向師父,楊衛華只能又解釋道:「這個問題雖然看起來『攻擊性強」,但很明顯是在張潮預設的框架里———」

  記者問答進行了短短的20分鐘就結束了一一再不結束,後面幾百個讀者可就要「造反」了。

  隨看發布會環節一個個地展開,讀者們的情緒一點點被調動起來,此刻他們已經無法控制住內心的期待,只想早點讀到《原鄉》了。

  簽名售書環節正式開始!

  這些讀者,包括幾乎現場的所有記者,都事先交了29元,可以直接在工作人員手裡領書一一這是張潮的堅持,新書絕對不能送,只能賣;即使是自己的老師、朋友想要一本,他也會自己掏錢買了送人家。

  陸金波雖然有點不理解一一畢竟組織這些全國各地的讀者,給他們報銷車票和一晚的住宿,還有給記者的車馬費,加起來遠遠超過29元的書價一一但還是照做了。


  前排的記者們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讓出了兩條通道,同時重新調整好了相機的機位,開始拍攝張潮簽名的場景只見現場的人潮像波浪一樣,有秩序地、反覆地向前涌動著,最後化為兩股細流沖向位於中心位置的張潮。

  許多讀者都眼眶含淚,或者紅著眼睛,顯然是剛剛哭過一場;但面對張潮時,他們又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淚中帶笑,情緒複雜極了。

  即使張潮對簽售已經駕輕就熟,但他也沒有想到今晚發布會的效果會如此之好,所以一邊簽名,一邊還得安慰自己的讀者。

  看來「故鄉」確實是最能觸動人心的一片淨土一一就是不知道他們看完《原鄉》以後,還會不會認為那是一片「淨土」?

  陸金波看到此情此景,心裡鬆了一口氣。

  這本書的首印是創紀錄的150萬冊,版稅也是創紀錄的25%一一如果銷量和王朔的新書一樣,那他的「果邁文化」很可能從此一不振。

  但現在看來,這種情況不會出現了。

  張潮以其天生的爭議體質和搞事能力,已經絕無僅有的營銷手段,將披著科幻外皮的純文學作品,從單純的圖書銷售,變成了情懷共鳴。

  張潮賣的,壓根就不是書陸金波相信今天發布會的新聞一出,《原鄉》的銷量將在一周內迎來史無前例的高峰!

  可事情的發展,又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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