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張潮:我錯了
第361章 張潮:我錯了
石原慎太郎的倒下讓場面亂成一團,記者們簡直恨不得自己會「影分身之術」,能把新宿警署門口的新聞點都照顧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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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也有些異,這是石原慎太郎第二次倒在自己面前了,只是不知道這次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其實因為「名譽毀損」報警的並非石原家,這並不難求證,即使日本警方有保護報警人身份的義務,有心人稍微動用關係查證一下就能知曉。
但別說別人了,就連石原父子都下意識地認為是對方乾的。即使後來兩人都確認不是對方下的命令,也都覺得是自己哪個想上位的手下越組代庵。
所以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新宿警署完全處於燈下黑的狀態。
誰能料到是一東京男公關協會」報的警。
新宿警署也冤枉得很一一歌舞使町就位於新宿,這裡的男公關行業一年納稅上百億日元,「東京男公關協會」別看名頭有點不好看,但每年給警署的捐款超過千萬日元,警署也不願意得罪。
石原慎太郎很快就被抬上車送往最近的醫院搶救,記者們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在了張潮身上。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新宿警署署長的身邊多了一個一頭金髮、戴著耳環、面若敷粉的男子,署長介紹道:「這是「東京男公關協會」的代表城聯仁,請他為大家解釋吧。」
見鏡頭都對準了自己,城聯仁輕輕一笑,對著眾人道:「說起來,前幾天看到張潮桑把石原知事這樣的政客比作一男公關」,實在是很生氣呢。
我們是向政府納稅的合法行業,每一分錢都是辛辛苦苦陪客人喝酒、為客人排解憂愁寂寞賺來的,客人在店裡點的每一支酒都是明碼標價的,怎麼能說政客像我們呢?
政客們收了黑錢以後會給國家納稅嗎?政客把工程承包財閥的時候會向人民說明嗎?
政客會給人民解決痛苦嗎?不,他們只會製造痛苦!
而我們,是帶給客人歡樂的使者!所以,我們都覺得張潮桑的說法太過分了,是對整個行業的侮辱,所以決定以「名譽毀損」的理由來警署報警。
給大家帶來麻煩,抱歉了!」
說罷,向記者們深深一鞠躬。記者們自然又是一陣閃光燈里啪啦,
城聯仁心裡樂開了花,這一波可以說讓自己賺足了眼球,說不定可以藉此機會從牛郎界「飛升」,進入演藝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是年入一億日元的東京都頭號「男公關」,他也深知這個行業新陳代謝的速度快得驚人。自己已經30歲了,還能維持幾年是個未知數。
不如趁這個機會,脫離「苦海」。
何況石原慎太郎本來就對東京的風俗產業態度極其不友好,不僅在任內提出了「東京都淨化計劃」,還多次想要提高對牛郎店的徵稅。
「這種人真是虛偽啊誰不知道你自己就是那些提供性服務的高級俱樂部的常客呢?為你生下孩子的情婦就是那裡的陪酒女郎吧他忽然又想起兩天前,歌舞使町那個有名的中國「案內人」李小牧忽然神神秘秘找到自己的下午,他就問了一句:「城聯桑,想不想在新聞的頭版中出現呢?」
這時記者又問道:「那你們又是怎麼達成和解的呢?
一7
城聯仁依然用他那特有的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輕柔嗓音道:「今天和張潮桑懇切地面談過後,我發現他之所以會用「男公關」來做比喻,主要還是因為不了解。」
記者問道:「哦,不了解日本的「男公關」嗎?」
城聯仁又是一聲輕笑,才道:「是不了解石原知事這樣的政客。我出生在東京都的板橋區,從很年輕的時候開始,石原桑就是東京都的知事了。
他的政治風格實在太粗暴了,傷害了很多人。在我的少年時代,東京還是一個像大遊樂場一樣充滿愉快的地方,自從石原成為知事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東京建成了很多高高的樓房、龐大的體育場,但是日子似乎還不如泡沫經濟破裂的時候啊·—·
所以我就想,要是把他這樣的人與創造歡樂的我們放在一起類比,對我們實在太不公平了。張潮桑聽完我的意見以後,也深表贊同呢!」
記者們又問道:「在你眼裡,張潮桑是個怎樣的人?」
城噗仁暖昧地看了張潮一眼,才道:「張潮桑是個難得的溫柔的人,也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張潮被瞅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連忙接過話頭道:「經過和城聯仁先生的交談,我不僅深刻認識到了錯誤,也願意為自己犯的錯買單。
我會給受到我言語傷害的人致以深深的歉意!」
記者連忙追問道:「這裡『被傷害的人』包括石原知事嗎?」
張潮義正詞嚴地點頭道:「當然包括石原知事!石原知事兩次在我面前倒下,雖然主要是他內心的愧疚感作崇,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會以最大的誠意進行澄清!
、
就在張潮等人對著記者叭叭叭個不停的時候,街對面一輛黑色的轎車裡,渡邊恆雄正透過車窗,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個意氣風發的中國小伙子。
歷經了半輩子政壇風雲詭的他,當然不相信這是一場偶然。
雖然年紀大了,渡邊恆雄已經很少關注日本以外的新聞事件了,但作為日本最大報紙的總編輯,張潮的「光榮事跡」他也略有耳聞。
今天的局面,顯然是精心的設計與偶然的巧合,相互加成的結果。
他身邊的助理悄聲問道:「我們還過去嗎?」
渡邊恆雄回頭也了助理一眼,沉聲道:「現在過去幹嘛,搶年輕人的風頭嗎?」
助理心領神會,立刻囑咐司機道:「回報社。」
渡邊恆雄卻道:「不回報社,去「成城」。」
成城位於東京都世田谷區,日本知名的高級住宅區,不過渡邊恆雄的家卻不在那邊。
助理先是疑惑,隨即恍然大悟道:「你要去見哪一位?」
渡邊恆雄點點頭,道:「既然年輕人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我們的採訪也需要一些更有趣的東西才行呢。」
與渡邊恆雄一樣心情複雜還有飯壞容、角川歷彥等人,他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不禁顯得十分尷尬。
不過他們並沒有覺得這是張潮策劃的結果,因為巧合得太過於荒誕,簡直像小說里的情節。
現場最看得開倒是村上春樹,他對老朋友飯場容道:「今天看了一出不錯的喜劇呢!
看來這個小伙子不需要我為他造什麼勢啊———」
然後就趁著記者的注意力都在張潮那邊,首先洒然離開了現場。
飯壞容教授和其他幾位好友面面相,臉上都浮現出哭笑不得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飯壞容道:「走吧,我知道有一個拉麵屋,正宗博多風格,豚骨湯底熬得很香,我請客!」
幾個老教授這才開心起來,相擁而去。
角川歷彥倒是很快緩了過來,問旁邊的編輯道:「張潮桑的《原鄉》預計什麼時候上市來著?」
編輯愣了一下,不知道社長為啥突然關心起這件事來,盤算了一下才道:「怎麼也得到11月初了,畢竟翻譯方面,還在精修階段。」
角川歷彥急了,指了指被記者簇擁著的張潮道:「你沒有看到嗎?你想錯過熱度嗎?
11月前必須弄好,給翻譯加錢、加錢!」
編輯明白了,連忙點頭表示記住了,回去就和翻譯溝通。
角川歷彥交代完以後,也匆匆離開了現場。上車以後,他先給正在給張潮父母陪玩的谷田打了個電話:「.—對,服務要升級—他們住的必須是最好的酒店還有他們要買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先行墊付,然後到社裡來報銷。務必讓兩位覺得「角川書店」是張潮桑在日本最可靠的朋友!」
掛掉電話以後,他又給司機報了一個地址,正是清和派常聚會的俱樂部所在。
石原慎太郎上一次中風沒能立刻把他從東京都知事的大位上趕下來,這一次摔倒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圍繞著必然到來的重新選舉,今晚必然是一個不眠之夜。
張潮重獲「自由」,並且再次把石原氣得當場暈死過去的消息,很快也傳回了國內。
鐵寧和王蒙本來還在部委領導面前痛陳厲害,把張潮被日本警察「逮捕」的事情說得十分嚴重,希望能官方出面,為張潮爭取早日恢復「自由」來著,接到來自日本的電話以後都懵了。
領導倒是沒有生氣,放下手機以後對鐵寧、王蒙開了個玩笑道:「還好咱們比較「官僚主義』,沒有馬上行動,不然可就沒有這場『好戲』看咯。」
鐵寧、王蒙也都哭笑不得,王蒙連聲道:「這小子—這小子——」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鐵寧想的倒比王蒙周到一些:「我們還是該提醒提醒張潮,他一個人在日本要小心點好好呆著,等我們去了匯合嘛。」
王蒙有些自嘲意味地道:「他能『好好呆著』?他敢這麼說,你敢這麼信嗎?」
沒想到王蒙一語成識。
日本的電視台當天晚上幾乎沒有播報別的新聞,全是有關於張潮、石原的消息。
NHK綜合頻道:《「文學論戰」引發政壇地震:石原知事二度入院,村上春樹首度發聲》
朝日電視台:《「石原神話」終結?市民要求徹查「男公關報警」事件》
東京電視台:《石原私生子疑雲!醫院護工爆料:神秘女子攜幼童多次探病》
產經新聞台:《中國文人毒舌攪亂東京!政府緊急會議:擬立法限制外國人「文化恐怖主義」》
富士電視台:《當長安城對話江戶川:張潮現象背後的東亞文化權力轉移》
陣勢比幾天前石原第一次中風住院還要誇張,幾乎有把民眾視聽淹沒之勢,日本,尤其是東京地區,就算對文學、政治毫無興趣的人,也幾乎都知道了「張潮」這個中國作家的名字。
只有張潮父母本來是在遊山玩水,兩人聽不懂日語、看不懂日文,自然不看電視和報紙,手機也接不到國內的電話,加上張潮交代谷田要瞞住兩人,這才勉強讓他們不為兒子擔心。
現在所有人的懸念就一個:張潮說要用「最大的誠意」為石原「澄清」,到底要怎麼操作?
沒想到答案第二天就揭曉了。
東京地區除了五大報以外,發行量最大的《東京新聞》的二版整個版面都被買了下來,只登了紅底白字的一行道歉:
我錯了,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不是「男公關」!
所有人看到以後的反應都是:「...」這特麼是道麼?石原慎太郎的血管就算是無縫鋼管焊的,恐怕也要當場爆裂吧。
只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看到今天的《東京新聞》了。
因為從昨天傍晚再次倒地開始,到現在也沒有傳來石原甦醒的消息,為他主刀的醫生面對記者的採訪更是三其口,更引發了人們的好奇心。
一直到下午,才突然由他的兒子石原伸晃代為出面向社會宣布:「我的父親石原慎太郎因為身體緣故,辭去東京都知事的職位,感謝大家的關心!」
同樣只有一句話,不接受任何採訪,轉身就走。
這些大家都確認了,石原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這位以「昭和男兒」的形象馳騁日本政壇近40年的保守派大將,不僅政治生涯滑入了深淵,甚至就連生命都要畫上句號。
「你們肯定都以為這是他前幾天罵了我的作品的緣故吧?」張潮坐在電視台後台的化妝間裡,悠閒地和要擔任他翻譯的王震旭聊著天。
王震旭道:「難道不是嗎?」
張潮警了他一眼,道:「人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石原就是亂說太多了————」他知道王震旭從小就來了日本,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當然感受不到石原的該死之處。
王震旭好奇地問道:「如果石原這次康復了呢?」
張潮邪魅一笑,道:「東京不是有出租飛艇的服務嗎?我就租一架飛艇,把一我錯了,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不是男公關」印在上面唄,然後從他住的醫院上空飛過。一天飛八趟,直到他看見為止。
那畫面,呵呵,想想都美!」
聽到張潮的話,王震旭渾身打了個冷戰。
這時候工作人員敲響了化妝間的門:「張潮桑,節目要開始了,您可以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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