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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電報(求月票)

  第365章 電報(求月票)

  日本陸軍醫院。

  李士君在手術室外等了很久,門終於開了。

  看見醫生出來,他連忙喚來翻譯,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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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軍醫用中文說:「人救過來了,不過.」

  「不過什麼?」

  「他脊椎中的那顆子彈傷及了他的中樞神經。」

  「會有什麼後果?」

  「它會讓人慢慢失去知覺,會癱瘓,如果那時還活著,他會變成一個永遠感覺不到疼痛的人。」軍醫說完這話,就垂下他那顆碩大的頭顱,筆直地站在李士君面前,如同致哀。

  李士君面無表情,想了想,問:「他還能用槍嗎?」

  軍醫愣了愣,認真地說:「我是個醫生,我只會救人。」

  「好吧,我現在能看看他嗎?」

  「請便。」

  李士君進入病房,吳四寶手上吊著鹽水,鼻孔里插著氧氣管,還在昏迷中。

  他默默看了一會,轉身出了病房,對秘書說:

  「去唐公館。」

  唐公館即唐季禮唐老四的公館,坐落在金神父路。

  李士君走進客廳,就見唐老四身上裹著一條絲綿的睡袍,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似乎才睡醒。

  「士君兄,你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

  「老兄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唐老四邀請他坐下,吩咐傭人上茶。

  李士君站著沒動,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說:「吳四寶差點被人殺了。」

  「是嗎?誰幹的?」

  「軍統。」

  唐老四看著他,張了張嘴: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李士君哼了一聲,自顧自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問:

  「戴先生最近和你有聯繫嗎?」

  「有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唐老四作為渝方代表,他的身份基本已經公開,但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實在搞不懂李士君葫蘆里賣什麼藥。

  「張義你認識嗎?」

  「上海實驗區的區長?他不是回山城了嗎?」


  「看來你的情報不夠準確。」李士君正了正身子,冷冷說,「他不僅在上海,我估計針對吳隊長的襲殺就是他策劃的。」

  「這和我有什麼.」

  「當然有。」李士君截斷他,「因為我懷疑他統共,或許就是打入軍統的臥底。」

  「臥底?」唐老四異樣了,一字一頓地問:

  「你有證據嗎?」

  「懷疑需要證據嗎?」

  唐老四無語地看著他:

  「你告訴我這個幹嘛?吳四寶被襲擊,伱不去抓兇手,靠懷疑能解決問題?」

  「你我雖分屬不同陣營,但在對付紅黨這件事情上大家志同道合。」

  唐老四沉默著。

  李士君給他斟了一杯茶,繼續說:「我在中統待過,知道黨部那些官老爺是怎麼想的,日本人可以使我們亡國,但不會讓我們亡黨,紅黨雖然不會使我們亡國,但卻會使我們亡黨,所以不管中日戰勢如何,我們一定要設法剷除紅黨。」

  唐老四疑惑地說:「即便張義真的通紅,我也管不到他啊。」

  「你是管不著,但你可以用架設在家裡的電台向戴先生通報一下吧?」

  聽他這麼說,唐老四頓了頓,想說點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李士君看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十分明白他的想法。他知道唐老四這個人,心太軟。

  「你如果隱瞞不報,消息傳到戴先生耳朵里,他會怎麼想?」

  唐老四皺起眉頭,好一會才說:「這件事情很難辦,不光是得罪人的事。」

  李士君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老兄,你不會也同情紅黨吧?」

  唐老四臉色一變。

  李士君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放下茶杯站起來,抬手看了看手錶:「好好考慮下,我是為你好。」

  說著,轉身離開。

  酒店裡,收到行動成功的消息,張義神情淡定自若地說了聲「知道了」,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

  猴子拿著一份《中華日報》走進來,說:

  「區長,消息已經刊登出來了。」

  「沒引起懷疑吧?」

  「放心吧,我是喬裝出行的,回來的路上特意留意了,沒發現尾巴。」

  張義點了點頭,攤開報紙,在中縫上找到了一則尋人啟事。

  這是一則只有軍統的人才能讀懂的暗語,是電台保持靜默的命令。


  最危險的時刻,最古老最傳統的聯繫方式,往往更具隱蔽性和可靠性。

  「區長,從這次行動來看,上海實驗區的人沒有問題,可76後是怎麼收到情報的呢?除非他們破譯了我們的電報。」

  「要是有叛徒呢?」

  「誰?」

  張義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也不好回答。

  頓了頓,他收起報紙,神情凝重地說:

  「不管這個人是誰,他看到報紙就會意識到自己身份暴露了,76號肯定會採取行動,所以不用等了,馬上給山城發報,讓總部核查。」

  「是。」猴子領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有見區長有這樣的反應。他意識到,如果這個叛徒行動起來,恐怕整條聯絡線都會有危險。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讓區長如臨大敵?

  正思索著,張義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姓謝的在幹什麼?」

  「小的進了房間就沒有出來,老的剛才說要請區長你吃飯呢。」

  「是興師問罪還是賠禮道歉?」

  張義思忖著,對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他沒有好感,偏偏這個時候又收到謝管家吃飯的邀請,不禁感覺有幾分厭煩。

  但轉念一想,自己還沒有給他們接風壓驚,對方就主動找了上來,顯然是另有深意。

  於是他叮囑猴子和錢小三做好發報工作,直接前往酒店包間。

  一間裝修豪華的包廂里,擺著幾樣精緻的小菜,謝管家顯然已經候在這裡多時了,他一見張義,忙笑著起身迎接:

  「吳先生,您可來了。」

  張義點了點頭,坐到了主座上。

  「謝先生,我的事情多了一點,所以來晚了,還請海涵。」

  謝管家給他斟了杯茶,一臉熱情說:

  「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吳先生忙,一定還沒吃午飯吧?來來來,趁熱吃,我們邊吃邊聊。」

  張義淡淡一笑,看著桌上的佳肴:「謝管家真是體貼啊,但特意請我吃飯,怕不僅僅是為了認識吧?」

  謝管家微微沉吟了一下,說:「我就是想和您認識一下,另外替我家少爺道個歉,誰能想到淪陷區這麼危險,他年紀小,不懂事,還望吳先生原諒則個。」

  「亂說話可是要死人的。」

  「明白,明白,我回去一定向孔先生如實稟告。」

  張義沒想到這個老東西轉身就將孔部長搬了出來,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但謝管家卻繼續一臉無辜地說道:

  「當初,委座的命令下到財政部,聽說是去淪陷區,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原以為大家會爭著去,結果誰都不吭聲。

  孔先生也很無奈,最後親自點將,讓孟凡來闖一闖,老朽也算見過幾分世面,就跟著一起來了。」

  「想不到謝管家對黨國如此忠心。」

  「謬讚了,謬讚了。」謝管家擺擺手,「一百多萬法幣說多不多,但要兌換成美元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張義皺眉說:「日方允許用法幣交易,為何要兌換成美元?」

  「孔先生說了,日本人有誠意,我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張義冷哼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打腫臉充胖子。

  金融戰以來,日本人印假鈔,國民政府也印,然後再由雙方的特工想方設法在對方的控制區花掉,在解決自己資金不足的同時,還可以打擊對方的經濟,一箭雙鵰。

  法幣對國民政府來說,想印多少就是多少,但美元呢?

  山本憲藏這個老鬼子帶領一群小鬼子拼了命地印假鈔,幾年時間裡,發行了幾十億元,堪稱世界假幣製造之最。

  據說此寮為了印製假鈔,沒日沒夜地幹活,身體都被拖垮了。

  但轉頭一看,他瘋狂了,中國人比他更瘋狂。

  國民政府在領土和人口日益緊縮、稅收收入停滯的狀況下,為了應付龐大的軍費透支,居然幾年間在國統區發行了近五千億的的法幣,要知道37年中國的法幣總量還不到十五億。

  所以山本憲藏嘔心瀝血印的這點錢,扔進去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山本憲藏徹底絕望了、服了:

  中國實在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國家!

  造假嘛,老傳統了!!!

  謝管家繼續說:「為了運作這筆生意,財政部緊急成立了一家公司,定名為通濟,取通達接濟之意。

  和其他公司不同的是,通濟公司不舍股東,不收股本,只有轉運開銷,沒有盈利收入,公司職員一律不拿薪水。

  收購棉布的資金由中央、中國、交通、農業四大國家銀行共同擔負,這幾家銀行都分別派員參加通濟公司」

  「謝某不才,被孔部長委以重任,出任這家公司的監理。」

  「原來是謝監理,失敬了。不知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當。」


  謝管家矜持一笑,沉吟了一下,做出十分為難的樣子。

  「唉,有些話說起來難以啟齒,但.」

  圖窮見匕?張義心下冷笑,淡淡道:

  「但說無妨。」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就直說吧。」

  謝管家嘆了口氣:

  「通濟公司的職員一心為國,連薪水都不要,這種奉獻精神值得表揚,但我們不能不替他們考慮,總不能讓人家受苦受累還沒有錢拿吧?

  再者,轉運開銷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可如今幾家銀行也是捉襟見肘,一時半會湊不出錢來」

  聽到這裡,張義要是還不明白他今天唱的哪出戲,那就真是傻子了,不耐煩地打斷他:

  「謝管家,直說吧,你們計劃怎麼做?」

  謝管家笑了笑,直接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推到他面前。

  張義打開信封,瞥了一眼,見是一迭花花綠綠的美元,大概有五千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咳,這是給吳先生的好處。」

  謝管家看著他,繼續說:

  「吳先生只要給軍統局再發一份電報就行了,就說之前談判的棉紗布匹數量不準確,日本人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竟然突然反悔,將談好的8800件改成了6000件。」

  張義心底冷笑一聲,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一口就吃了2800件面紗,也不怕撐死。

  叫張義沉默,謝管家以為他膽小怕事或是給出的籌碼不夠,刻意加重語氣:

  「日本人向來出爾反爾,只要我們將原始合同票據銷毀,誰也不會深究的。

  等這批棉紗到了山城,高價拋售後,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是嗎?」張義輕蔑一笑,將裝有信封的美元砸了過去,怒不可遏:

  「我是軍人,奉戴局長的命令和日寇虛與委蛇,是為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換取軍服,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好有力氣打日本人,絕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搞這種投機倒把的買賣!」

  謝管家被鈔票砸了個措施不及,他愣了愣,神態仿佛在說,大家都這樣干,何必小題大做呢。

  「謝管家,好自為之。」張義冷漠了看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等一下。」

  謝管家撿起地上的鈔票,在手裡把玩著,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吳先生血氣方剛,初涉仕途,怕是不知官場兇險,有時候一著不慎,就會有殺身之禍啊。」


  張義倏地轉身,槍口指著謝管家:「你在威脅我?」

  「沒有,只是一點忠告罷了。」

  張義冷笑一聲,一把將他按在飯桌上,用搶指著他的頭,按下保險。

  「老東西,你們想發國難財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了,但別想把我拉下水,更別威脅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讓我過不去,我就殺他全家!」

  「你不敢開槍的。」謝管家面露不屑。

  「那就試試。」張義扣上了扳機,謝管家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直。

  「你我是孔部長.」

  「聒噪!」張義呵斥著扣下扳機。

  謝管家渾身顫慄,絕望地閉上:「求你了,我錯了」

  只聽「咔嗒」一聲,撞針發出空響,原來槍里沒有子彈。

  謝管家身子一軟,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胯下一股臊氣瀰漫開來。

  「慫貨。」

  撂下這句話,張義回到酒店房間。

  猴子一臉憂慮地迎上來,遞過一份電報,上面只四個字:

  「速回山城。」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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