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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情報(求月票)

  第363章 情報(求月票)

  老孟被人架進了幽閉陰森的審訊室,反綁在一把冰冷潮濕的鐵椅子上。

  幾天前,這個椅子上曾坐過一個和他同樣身份的人。

  他們同樣的愛國,同樣的抗日,同樣的滿腔熱血,同樣的大義凜然——只不過上次坐在這裡的徐鶴年,已經以自己苟活的名義背叛了信仰,出賣了其他有信仰的人。

  此刻這個叛徒正恭敬地侍立在李士君身旁,透過鍍膜玻璃觀察著審訊室中的一舉一動。

  「對了,你上次說老孟真名叫什麼來著?」

  「周慶成,應該是這個,我跟著他的時候,他就叫這個名字。」

  

  徐鶴年回憶著,又好似想到了什麼,補充道:

  「在寶塔山的時候,他和一批蘇聯留過學的人來往密切,我猜他也留過學。」

  「蘇聯?伏龍芝還是莫斯科東方大學?」

  李士君思忖著,望著玻璃對面虛弱的老孟,似乎更加胸有成竹。

  沉默了一會,他喚來秘書,低聲囑咐幾句。

  不一會兒,秘書拿著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走了進來。

  李士君湊近燈光很專注地看了一會照片,時不時盯著審訊室的老孟瞄幾眼,好似被什麼觸動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叫周慶成,他叫徐忠良。」

  徐鶴年一怔,還未開口,李士君已經走進了審訊室。

  他示意看守將給老孟解開腳鏈,將他銬在椅子上。

  「老孟,又見面了。」

  老孟冷眼看著他:「你從我這裡什麼都問不出來,沒必要浪費時間,直接給我一個痛快吧。」

  「呵呵,剛剛我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所以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抱歉,你的問題,我想我沒有答案。」

  「但是這個,你一定有。」李士君將舊照片放在老孟面前。

  「不知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紅黨地下小組的負責人老孟?開茶樓的孟老闆?還是.東方大學優秀畢業生徐忠良呢?」

  老孟一怔,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照片上是一張學員合影,是他在東方大學時的畢業照。

  「你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十多年不見,我差點沒有認出來。」李士君打量著他。

  「那個時候生活很苦,麵包我又吃不慣,總是抱怨,班裡唯有你一聲不吭地完成教官布置的任務,下課還偷偷自學,所以每次伱都考第一,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老孟看著照片上的自己,沉默了。

  李士君得意一笑:「老同學,你雖然很勤奮刻苦,但依舊學藝不精,不然也不會落到我的手裡。看來過去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真正領悟列夫斯吉老師所說的咱們這行的精髓。」

  「那你幫我回憶回憶?」

  「也好。我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干我們這行的,想要出類拔萃,有三點。

  第一是長相,這個行當需要其貌不揚,在人堆里不扎眼那種。

  比如我就不行,太儒雅英俊了,容易引起別人的警惕,所以在特科幹了不久,我就去干記者了。」

  「你那是追求享受,愛出風頭,被下放磨鍊。」

  「隨你怎麼說,我們接著談第二點,悟性。

  殺伐果斷的特務很多,但有悟性的人很少,像我李士君這樣有成就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老孟像吞了一隻死耗子一樣難受,一個狗漢奸靠著賣國求榮、獻媚邀功給人做狗才換來一官半職,現在竟然開始坐而論道了,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李士君卻顯得很有滿足感,繼續侃侃而談:

  「這是悟性,第三才是我們所學的特工技術。

  技術千變萬化,用心為上,用腦次之,用具為下,做到無跡可尋,談笑自若中獲取情報,把技術變成藝術,才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老孟不屑地望著他:「這些話我確實沒有你記得清楚,但列夫斯吉老師最後一堂課上說過的話,我至今難忘,也不敢忘。」

  「什麼?」

  「他問我們什麼是國家,台下鴉雀無聲。

  我記得他說,國家就是你我他,國家是由一個個人組成的。

  我們為國家而戰,就是為了此時此刻,正在戰火中顛沛流離、水深火熱的同胞們而戰。

  希望你們在今後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時,永遠記得這一點。

  永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希望著兩個字,是我堂課教給你們最後一樣東西。」

  說著老孟搖了搖頭:「你有良心嗎?當然,一個漢奸怎麼可能有良心。」

  「苟全性命於亂世罷了,哦,這話可是千古第一忠臣諸葛先生說的。」

  李士君無所謂地笑著,蹲下身來,狠狠一指戳進老孟鮮血淋漓的傷口。

  「成王敗寇,還輪不到你一個階下囚來數落我。」

  老孟咬牙忍著痛,輕蔑地看著他:


  「別曲解了諸葛亮的話。

  漢奸就是漢奸,不管你給自己找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改變不了你自私懦弱的本性,你這種無恥小人,終究會被人民唾棄,審判。」

  「人民?你能代表人民?還是你們?」李士君嗤之以鼻。

  「別老想著做英雄,做烈士,人死如燈滅,誰知道死了之後墳頭是鮮花還是臭狗屎?

  我現在信仰生活,信仰現實,所有的夢想和努力,在落魄的時候,連一個饅頭也換不回來。」

  「所以.」李士君話鋒一轉,「忠良,念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咱們那些老同學啊,死的死,走的走,如今還留在國內干我們這個行當的沒幾個了。

  想想咱們也鬥了這麼久,果黨紅黨打來打去,這關我們什麼事?

  不管誰贏了誰坐江山,咱們這些老百姓還不是圖個家人平安、安度晚年嘛,我們何必為他人做嫁衣呢?」

  他說著已經起身,將審訊室的監聽器關閉,居高臨下望著被反銬在椅子上滿頭大汗、虛弱無力的老孟,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聲音顯得格外溫柔。

  「忠良,我雖然不喜歡你,但畢竟同學一場,我們之間就用不著上刑那一套了吧?

  我們直接開門見山談條件吧,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進了76號就不可能活著出去。

  而以你的身份地位,日本人非要殺雞儆猴不可,所以你必須死。

  但是,我可以給你安排個替身被槍斃,然後悄悄送你出國,去美國,或者任何你願意去的地方,怎麼樣?」

  老孟的臉色被昏黃的燈光映照得更加蒼白,他微微仰起頭,迎著李士君虛偽的笑臉:

  「出國?這個條件聽起來很誘人,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呢?」

  李士君笑了,一字一頓地說:「你了解我,我只要,秘密聯絡站的地址。」

  老孟低頭沉默了一會,似乎剛要開口說話就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李士君連忙回頭對門口的便衣一個眼神。

  便衣進來,將老孟的手銬打開,遞了一杯熱茶到他面前,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老孟接過熱茶喝了兩口,胸口的起伏漸漸平息,他深深呼了口氣,再次抬頭望向李士君。

  李士君走近一步,似笑非笑的俯視著他,好似如來佛看著自己手掌中的一隻猴子。

  「說吧,你還想要什麼,黃金美元美女,儘管提!」

  「李主任,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老孟的聲音很低沉,李士君不得不湊了上去。


  「你最好別耍什麼.」

  李士君話還沒有說完,老孟突然爆發了,他咬著牙一躍而起,一把扯住李士君的領口,狠狠向他的脖頸撕咬而去。

  李士君微微側頭,對著他的頭就是一拳,打得老孟頭腦發蒙,砰一聲摔倒在地,他的頭重重地磕在椅子上。

  但李士君還覺得不解氣,對著老孟受傷的腿一腳踹了上去,老孟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審訊室內,一團混亂,幾個便衣立刻沖了進來。

  「直接用電刑,死活不論。」

  李士君冷冷甩出一句,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審訊室,見憲兵隊的小島正在盤問紅黨叛徒徐鶴年,他連忙走過去:

  「聊什麼呢?」

  小島笑道:「李桑,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談論張義呢。」

  「張義?」李士君一愣。

  小島看向徐鶴年,後者點點頭:

  「昨天下級情報站的唐若男匯報,她的搭檔鄭呼和和軍統上海區的負責人張義私下來往密切,日本領事館的地圖就是張義提供的。」

  李士君若有所思:「軍統也參與了昨晚的行動?」

  徐鶴年說:「應該沒有,紅黨以前雖然和軍統有情報交換機制,但皖南之後,一切都廢除了。」

  小島緊緊皺起眉頭:「那他們之間還有來往?私人情誼?」

  徐鶴年:「鄭呼和以前打入過軍統局,好像是張義的下級。」

  小島恍然大悟:「雙面間諜?可他是軍統的叛徒,張義還和他來往,莫非張義通紅?」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不會吧?」徐鶴年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島思忖著,繼續問:「那你們的,哦,當時老孟是怎麼說的?」

  徐鶴年毫不隱瞞:「老孟說,在沒有上級新的指示前,紅黨需開展獨立自主的地下工作,不得和軍統私下有來往。」

  小島眯起了眼睛,看向李士君。

  李士君同樣望著他,意味深長地說:

  「他這麼做,戴雨農知道嗎?」

  夜已深,張義回到酒店,就見猴子拿著一份電報走了過來。

  「區長,局座最新指示,財政部派來的特使已登上香江通往上海的英國茂盛號遊輪,預計明天早上八點到達金利源碼頭。」

  「知道了,來的是什麼人?」

  「叫謝孟凡,我聽楊文軒說,此人是孔家的親戚。」


  張義一挑眉,果然是孔家的親信。

  來者不善啊!

  他見猴子同樣眉頭緊鎖,問道:「還有什麼事?」

  猴子說:「今天楊文軒他們在發電報的時候,附近出現了陌生人,幸好我們布置了警戒哨,馬上變換了位置。」

  「陌生人?」張義疑惑問。

  日本人配給76號的最新無線電側向車並不能進入法租界,而上海區的電台每次發報的原則是短時間發報,不斷變幻地點,就是為了迷惑敵人,但陌生人是如何掌握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泄露了情報?」一直沒吭聲的錢小三幽幽道。

  張義瞪了他一眼,思忖著說:「這樣,明天你去通知楊文軒和劉魁,讓他們下屬情報一組給情報二組發封電報,以開會的名義,標註出時間地點」

  「區長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對,私下裡行動隊提前埋伏起來,如果來的真是日偽的人,就全部給我幹掉。」

  「是。」

  交待完這些,張義也累了,簡單洗漱一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接收今天的情報。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鄭呼和,獲得相關情報——日偽襲擊了紅黨聯絡站,『老孟』被捕。】

  【2、您今天見過唐若男,獲得相關情報——唐若男已將你和鄭呼和來往的事匯報給上級.】

  【3、您今天見過猴子,獲得相關情報--76號李士君已秘密逮捕了軍統東南區電訊督察李開峰,李開峰叛變。】

  看到這條情報,張義只覺得頭皮發麻,被驚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楊文軒他們發報事時附近會出現不明身份的人,原來是李開峰在背後搗鬼。

  這個僅次於魏大明的密碼專家叛變投敵,對軍統局的危害是核彈級的,所有的密碼在他眼中就像明碼一樣。

  一旦給他機會,軍統在淪陷區各秘密聯絡站的電台必然會被他依次破獲拔除,無法使用電台,就意味著無法正常開展工作。

  而且電台背後是組織,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黑暗中,張義的臉異常蒼白而凝重。

  76號,李開峰意氣風發地敲開李士君辦公室的門,將一封翻譯出的電報放在桌上。

  李士君把這份電報打開,目不轉睛地看著,電報紙上赫然寫著:

  「謝孟凡,茂盛號遊輪早上八點金利源碼頭.」

  看到這些,李士君得意地笑了,他扣下電報,讚賞地看著李開峰:


  「李處長辛苦了,想要什麼獎勵你儘管說。」

  「我要李秀梅。」

  「以後她就是你的人呢。」一個女人罷了,李士君自無不可,管他要去幹嘛,是蹂躪還是報復。

  李開峰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到了門口,他突然停下,說:

  「李主任,我給自己改了個名字。」

  「叫什麼?」

  「余玠。」

  「王介玠?好名字,君子無故,不佩玉。玉器,美玉,人如其名,李處長,不,余處長就是我們76號的一塊寶玉。」

  余玠笑笑,轉身離開。

  聽著腳步聲由近及遠,李士君立刻拿起電話:

  「讓吳隊長馬上來一趟。」

  他掛了電話,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拿起來撥通了一個號:

  「小島君,現在有空嗎?麻煩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掛斷電話,李士君終於放鬆身體靠在座椅背上。

  光線下,他圓潤的臉看起來格外得意。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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