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審訊
張義和猴子在茶樓包廂偵查,雖然只是兩個人,可把茶樓的掌柜丁小偉緊張壞了。
他從著手,焦灼地在前台位置渡著步子,又覺得這樣緊張要壞事,只好一屁股坐下來,點上一根哈德門悶聲抽著。
剛好看到送茶水的夥計出來,連忙起身打個眼色,兩人來到一處空房間,掌柜立刻問:
「看清楚了沒有?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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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伸手做了一個八字,示意對方有槍,蹙眉道:
「掌柜的,他們就站在窗口聊天,我一進去他們就不說話了,具體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有槍?」掌柜眉頭皺的更緊了,急切問:「你看到了?」
「沒有。」夥計搖了搖頭,指了指腰間。
掌柜的頓時明白了,夏天穿的衣服薄,手槍別在腰間自然有凸起。
他隱隱有些不安,腦海中回憶著兩人的穿著打扮、舉止形態,為首的人很有氣質,什麼人倒是看不出來,可那名隨從,看著機靈不說,腰背挺直,行走間自有威儀,似乎是軍人。
軍人還帶著槍,又是喬裝打扮,怕不是有什麼特殊部門的吧?
這麼一想,掌柜丁小偉更加焦慮了。
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掌柜也就罷了,偏偏他是一名紅黨。
今天在他的茶樓,金陵地下黨的會議正在召開,他奉命負責掩護和警衛工作,這要是出了事,金陵地下黨直接就被人一鍋端了。
夥計想了想,臉上泛起一絲狠厲,突然道:
「掌柜,要不要我將他們...」手上做出一個抹脖的動作。
「先等等,小武下去偵查了,誰敢保證他們只有兩個人,不可輕舉妄動。」丁小偉安撫了夥計,叮囑他繼續在前台警戒,然後小心戒備上了三樓。
來到一處熄燈的房間前,他猶豫了幾秒,左右張望,還是敲響了窗戶。
「咯吱」一聲,門口走出一個魁梧黑臉的漢子,背在身後的手上拿著一把駁殼槍。
「出什麼事了?」
「你馬上告訴遠山同志,就說我有要事匯報。」丁小偉壓低聲音鄭重道。
魁梧漢子並不說話,銳利的眸子盯著丁小偉看了幾秒,然後轉身離去。
一分鐘後,房間內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渾身透出知識分子的儒雅氣質。
此人正是金陵地下黨的負責人胡遠山。
「老丁,出什麼事情了?」胡遠山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周圍,低聲問道。
丁小偉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斟酌道:
「事發突然,我現在也沒有主意,遠...胡校長,您看?」
胡遠山聞言挑了挑眉毛,剛想說話,突然聽見上樓的腳步聲,立刻止聲。
丁小偉側耳聽了聽,道:
「應該是我手下的小武,您先躲一下,我一會再給你匯報。」
說著他快步走到樓梯口,迎上黃包車夫打扮的小武,立刻問道:「如何?」
「路上多了一輛汽車,一輛黃包車...」
小武說著見掌柜的臉色突變,連忙擺手,補充道:「已經走了,他們應該是在跟蹤監視人,一個女人,從對面公寓出來的。」
看掌柜的鬆了口氣,他繼續小聲道:
「街上基本沒什麼人了,那個賣烤紅薯和糖葫蘆的,一個是山東人,一個是四川人,經常在這條街,不是他們的探子。」
「那就好。」展櫃的長舒了口氣,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叮囑道:
「你繼續下去盯著,一有動靜,馬上示警。」
「是。」
眼看小武匆匆離去,掌柜丁小偉立刻上三樓向胡遠山匯報了一遍,心有餘悸道:
「應該是虛驚一場。」
完了又蹙眉道:「也不知道他們監視的是什麼人,會不會是我們的同志。」
胡遠山點了點頭,深邃的眸子微微凝重,沉吟道:
「會議要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核實解決,一切按照組織原則辦。」
「我知道了。」丁小偉點了點頭,按照組織原則,橫向之間是不允許聯繫的,哪怕看見同志被捕,也要裝作看不見,聽起來殘酷冷血,可紀律就是紀律,每一條紀律都是用血的代價換來的。
.......
張義和猴子完全不知道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此刻兩人在掌柜歡天喜地的恭送下結帳下樓,繞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汽車,再次回到特務處。
密不透風的審訊室中,被幾隻大功率燈泡圍繞的林明美已經困到了極點。
她赤紅著雙眼,又渴又餓,她感覺自己身體內的水分正在快速流失,意識渾濁,或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昏厥過去。
她試著嘗試老師教給她的反審訊手段,不斷在腦海構築新的場景,試圖將自己和審訊室隔絕開來。
可每當她閉上眼睛,旁邊的銅鑼就會敲響,思緒根本無法擊中。
此刻她感覺自己神情都是恍惚的,感官已經處於飄忽狀態,就像一個喝醉酒的人,每走一步都是飄的。
此刻殘留在她腦海意識中唯一疑惑就是自己如何暴露的。
就在這時,她看見審訊室的門開了。
一縷冷風吹了進來,讓渾濁的空氣微微一盪,林明美貪婪地吸了一口,感覺自己的感覺靈敏了一些,就見一個黑影走了進來,耳邊響起冰冷的聲音:「你是日本間諜。」
林明美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耐煩,但心底卻是暗喜,心說終於到了審訊時刻,估計對方以為自己已經精疲力盡,被徹底擊垮,哼哼,正好利用這次機會和此人好好周旋一下,找到心底疑惑的答案。
這麼想著,她抿了抿干凅的嘴唇,泰然自若道:「我不是,我是中國人。」
「中國哪裡?」
「山東濟南。」
「濟南人?趵突泉應該知道吧?去過嗎?」
「當然。」林明美冷笑一聲,自己檔案中的東西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些早就背的滾瓜爛熟,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哦,趵突泉門口那兩個石獅子還在嗎?」
「......」這個問題直接讓林明美傻眼了,她哪知道有幾個石獅子,可如果不回答或者說不知道,自己的假身份直接就被拆穿了,她皺眉道:「我只是知道,但沒有去過,我怎麼知道。」
「哦,你家是濟南哪裡的?」
「歷城。」
「歷城啊,城裡的唐朝大佛香火旺不旺?」
「我怎麼知道,我十六歲就逃難出來了。」
「是嘛?我怎麼聽說歷城除了宋代的靈岩寺,只有一座隋代大佛,根本就沒有唐代大佛。」
林明美內心大駭,面上裝作鎮定道:「是嗎?那我可能記錯了。」
黑影冷笑一聲:「看來林小姐的功課做的不足啊,事到如今,就不要偽裝了,你的上線曹光平已經答應和我們合作了。」
聽到曹光平這個名字,林明美心底驚起滔天駭浪,是光野道夫出賣了自己?
可既然此人早就叛變,為什麼還會約自己見面,給自己下達任務呢?
是敵人跟隨自己和曹光平接頭,然後曹光平被捕,隨即叛變供出了自己,自己隨後被捕?
林明美絞盡腦汁怎麼都想不明白,但她知道隨著曹光平被捕,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價值。
她突然就泄氣了,一個失去掩護身份,被捕後又失去價值的間諜,只有死路一條。
她挪動著已經發麻的雙腿,突然茫然起來,這時門口再次飄來一句話:「怕死嗎?」
「不怕。」林明美一怔,咬牙切齒道。
「死很容易,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沒有那麼簡單。」輕蔑的聲音再次傳來。
下一刻就見一群如狼似虎的便衣衝進來將她架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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