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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懷疑(求月票)

  第339章 懷疑(求月票)

  「聽說你在上海和紅黨聯手了?」戴春風聲調一變,陰沉地問道。

  張義心裡一驚,不過眼神中卻沒有流露出絲毫不安。

  他愣了愣,故作委屈和困惑,然後起身抬起頭,直視著戴春風,不忿道:

  「局座,您聽誰說的?這不是污衊嗎?

  在上海酒店的行刺中,我手下的楊文軒還和鄭呼和有過交手呢,要不是忙著撤退,早就將這個叛徒剷除了。

  再說了,紅黨是我們的生死大敵,我怎麼會和他們合作呢?」

  戴春風看了看他,語氣已經溫和了不少,問道:

  「紅黨怎麼會參與上海酒店的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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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哪知道?」

  張義怒氣沖沖說:「李士君這個人奸詐狡猾,肯定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引我們中計。

  兄弟們九死一生,提著腦袋幹活,可忍受不了這樣的懷疑,到底是誰這樣說的,我要和他對質,只要他能拿出證據,卑職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行了,行了,我就隨便問問,你那麼激動幹嘛?」戴春風倒是笑了,擺手讓張義坐下。

  「局座,是我失態了,可我受不了這樣的質疑,尤其是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要是懷疑你就不會賦予你重任了。」戴春風望著張義,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

  「諜報界有句名言,『永遠不要去貿然懷疑一個人,也不要放棄懷疑一個人。』

  這話聽起來很矛盾吧?

  可我們幹的就是這麼矛盾的活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就是靠懷疑才活到現在的,不是嗎?包括懷疑自己。」

  「您還是懷疑我!」

  戴春風搖了搖頭,看著張義,神情變得凝重:

  「你在上海工作,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前番一處緊鑼密鼓培訓出來的一批壯士,秘密派往寶塔山後一去不返.他們總是能提前一步知道我們的計劃。」

  張義一臉不可思議:「暴露了?」

  「暴露?」

  戴春風冷笑一聲:「雖說紅黨有三頭六臂,腳上都長著眼睛,但我相信,暴露只是一種小概率事件。

  幾十個訓練有素的特工怎麼可能全部暴露?他們是被人出賣了。」

  「內奸?會是誰呢?還是那個美人魚?局座,要不要我找機會查查?」


  「不,這件事你先別插手。」戴春風擺擺手道。

  「你目前還有重要的事做。」

  「我只是不甘心,我總覺得這個美人魚就潛伏在我們身邊,既普通又神秘,卻讓人看得見摸不著。」

  「有時候耐心是一個獵手最好的武器,你說呢?」

  「可放著這麼一個人在我們身邊,我們在明,他在暗」

  戴春風語氣堅定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上次出了電台窩案,委座震怒,讓我們軍統丟盡了臉面,家醜不可外揚,尤其是涉及內部,涉及高層的問題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局座.」張義一臉詫異地看著他,這可不是戴老闆的性格。

  覺察到張義的異常,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家醜不可外揚是一點,另外

  就像這杯茶,水不夠解不了渴,水多了馬上會溢出來燙手。

  懷疑的分寸稍有差池,就會讓很多本來就敏感的人失去安全感,我們的工作也就被動了。」

  「我明白了。」張義故作沮喪地嘆了口氣,問:

  「局座您剛才說有重要的事交給我.」

  「是很重要。」戴春風起身從辦公桌上拿過一個文件夾遞給張義。

  文件夾中只有幾張黑白照片——一具從江里打撈出來的女屍靜靜地躺著。

  屍體的皮膚蒼白而腫脹,仿佛被水泡得失去了生機。

  濕漉漉的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看不清面容。一襲旗袍緊緊地裹在身體上,沾滿了泥沙和水草。

  四肢無力地伸展著,仿佛在述說著最後的掙扎。

  「這是?」

  戴春風沒有回他,停了一會,反問道:

  「獨臂大盜的案子你聽說過吧?」

  張義點頭,「獨臂大盜」是川軍高炮部隊的一名軍官。

  此人出身土匪,但會說一些英語,他和常委座的德籍顧問赫爾勾結,組成了一個間諜網,並將中國高射炮的最高射程一萬兩千英尺的秘密泄露給日軍。

  由此日軍轟炸機在一萬兩千英尺以上的高度飛行,獨來獨往,狂轟濫炸,對山城帶來了巨大災難。

  即便軍統事先偵測到飛機的起飛時間,但不在高射炮射擊範圍內,也無可奈何。

  軍統電訊處雖然偵測抄收了「獨臂大盜」發出的大量電碼,由於無法破譯,同樣無計可施。

  後來經過亞德利反覆研譯,終於發現獨臂大盜使用的密碼是「無限不重複式」,即使用過的密碼絕不再用。


  他得出結論,這種秘密是書籍密碼,底本應該是一本英文長篇小說。

  軍統通過這一信息,經過層層篩選排除,終於將懷疑對象鎖定在川軍高炮部隊的一名軍官身上。

  為了不打草驚蛇,亞德利請他在中國認識的女友徐貞相助。

  徐貞出於愛國熱忱,不避險惡,慨然應允。

  通過創造偶遇的機會,徐貞順利結識了這位軍官,並利用去其家拜訪的機會,潛入對方書房找到了密碼本--美國諾貝爾文學獲獎作家的長篇小說《大地》。

  有了密碼本,軍統立刻組織人手破譯,一舉搗毀了這個勾連幾十人的間諜網絡。

  戴春風嘆息說:「該案的破獲讓日偽極其震驚,委座則額手相慶,親自接見了亞德利。

  但該案牽涉複雜,害怕其餘潛伏的日諜報復徐貞,我們決定讓她先去香江避避風頭。

  可就在她去往機場的途中,乘坐的輪船發生了事故,被淹死在江濤之中,這顯然是一起蓄意謀殺。」

  「亞德利聞訊,悲憤交加,每日酗酒買醉,再無心工作,美國人也要求他馬上回國」

  戴老闆皺著眉頭:「破獲此案,不僅是對徐女士在天之靈有個交待,寬慰亞德利先生,更重要的是要將潛伏在山城的日偽殘餘勢力一網打盡。」

  「是。」

  張義凜然應答,又問:

  「美國人為什麼讓他回去呢?我們雖然和亞德利簽了一年的合同,但此人極其重要,完全可以續約。」

  「鬼知道呢。」戴春風氣哄哄道。

  諜戰、諜報、密碼破譯天然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但31年亞德利出版了一本名為《美國黑室》的書,書中披露了不少他知道的破譯密碼的秘密,直接將這層神秘的面紗戳破。

  一時在國際上引起轟動,導致數十個國家更換了通訊密碼,其中日本人的反應最為激烈。

  亞德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加入美國陸軍成為一名通信兵,他建議在情報部門下設立一個密碼局。

  計劃被採納後,軍方很快成立了一個名為軍事情報局的辦公室,由亞德利負責,其職能分為五部分,包括編譯密碼和破譯密碼。

  一戰結束後,軍事情報局被解散,但其中負責密碼破譯的辦公室卻保存了下來,繼續由亞德利負責,劃歸美國政務院直接指揮。

  與此同時,美國海軍在海軍通訊處也成立了一個部門,負責海軍艦隊的密碼安全,同時也被賦予刺探日本海軍密碼的任務。

  一戰時期美日是盟友,但為了爭奪太平洋地區的霸權,表面上「父子」和睦,暗中卻花樣百出,各自使出渾身解數。


  美國海軍部門成立了自己的密碼局,代號為「暗室」,他們在關島和菲律賓、中國上海建立了監聽站的同時,派出間諜潛入日本駐美國領事館,偷拍了日本視為最高機密的海軍密碼本,代號JN-1。

  有了密碼本,他們通過最新技術,使用頻率計數器、卡片分類器、鍵盤穿孔機成功破譯了一系列日軍密碼。

  據此,美國時任國務卿亨利在聽取了「暗室」的成果匯報後,認為亞德利密碼破譯辦公室再無存在的必要,直接將其裁撤。

  失業後的亞德利無事可做,索性做起了作家,這便是《美國黑室》的由來。

  張義揣測美國人肯定已經破譯了日軍使用的「紅密」,不想這個時候亞德利節外生枝去刺激神經敏感的日軍,讓他們更換「紅密」,啟用更加複雜的「紫密」,才將他召回國去。

  不過軍統對日密電偵收和破譯已有相當基礎,並在不斷取得新的成就,倒也不必耿耿於懷。

  頓了頓,他問張義:「你準備從哪裡入手?」

  張義皺了皺眉說:「暫時還沒有頭緒,我準備先去看看屍體,去事發地走訪一圈。」

  戴春風不置可否,頓了頓,他端起茶杯說:

  「別紙上談兵,我給你七天時間,一定要日諜給我揪出來。」

  「是。」張義起身敬禮。

  從戴老闆辦公室出來,他不由長舒了口氣。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戴春風雖然不是什麼君王,但對軍統這個獨立王國來說,他無異於一個魔王。

  只要他一句話,可以使無數人人頭落地。同樣一句話,也可以使多少雞犬升天。

  尤其是戴老闆對內奸的警惕,想到那句「有時候耐心是一個獵手最好的武器」這句話,張義不寒而慄。

  他心說自己還是老實一點,謹慎一點的好。

  這麼想著,他目不斜視地穿過走廊,下樓來到總務科。

  「雲義兄,應該是好事啊,怎麼愁眉不展的?」

  沈西山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見張義進來,讓秘書送上茶水,然後遞過來一份厚厚的文件。

  「選一套唄。」

  「好事辦不好就成了壞事了。」

  張義翻了翻「房產登記簿」,不覺皺眉,沒有一套合適的。

  沈西山笑道:「在我接手總務科前,局本部大小頭目早就將強占來的好一點的房產瓜分了。

  嘿,山城現在是陪都,到處都是達官貴人高級官員,像樣點的公寓、住宅早就物有所主,我如今都住在招待外勤的招待所呢。」


  張義笑了:「你倒是謹慎。」

  「瓜田李下的,有些事說不清楚啊,沒房子的人多了,好不容易坐上總務的位置,別被人眼紅舉報了。」

  「行了,少廢話,將備用的房產拿一套出來。」張義毫不客氣,指了指他的抽屜,說道。

  「嘿嘿,就知道糊弄不過你。」

  沈西山雞賊一笑,又拿出一本登記簿。

  「這裡面確實有一些高級住宅,不過全部給劃歸軍統公產了,別人來了肯定沒有,不過老兄你嘛,騰出一套倒也無妨。」

  「謝了,改天請你吃飯。」張義遞了一根煙過去,想到這廝不抽菸不喝酒不賭博,又將煙收回來,問:

  「汽車呢?」

  「我給你寫個條子。」沈西山嘆了口氣,又道:「算了,我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說著他提筆準備寫個條子,交給秘書去辦理。

  張義驚奇:「還有人不聽你的招呼?」

  「還不是你那位本家。」

  沈西山憤憤道,軍統的汽車大隊原本是一個獨立單位,隊長叫張兵,是戴春風老家人,以前給戴老闆開過車。

  隨著軍統編制的擴大,此人也步步高升,當上了汽車大隊長。

  他自持是戴老闆的親信,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如今汽車大隊劃歸總務,沈西山這個在他眼中年紀輕、資歷淺的後輩一躍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他自然不服氣,每次沈西山下達命令,他都敢當面頂回去。

  沈西山不想將事情鬧大,後來下達命令都是寫條子交給秘書出馬。

  因為按照軍統家規紀律,各級官員的手令都要登記,必須有回執,誰看到手令不執行,那就是公然違抗家法,張大隊長不得不執行。

  「給戴老闆做過司機就可以擺資歷?這廝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張義笑了,不過,現實中這樣的人還少嗎?

  他突然想到了「潛伏」中的拙劣的馬魁,這廝不就仗著給毛齊五做過警衛,就在余則成面前擺起了資歷嘛。

  「有道是投桃報李,老兄對我好,我不能不識好歹,得替你把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起來才行。」張義說著,湊過去對沈西山耳語幾句。

  沈西山愣了愣,問:「這樣行嗎?」

  「放心,肯定沒問題。」

  「那就試試。」沈西山收起條子,拿起電話,讓安排一輛汽車,那頭敷衍了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等了一會,他從辦公室出來,徑直來到汽車大隊。


  張兵張大隊長正腳翹在辦公桌上抽菸,看到沈西山也不收斂,鼻孔冒煙:

  「喲,這不是小沈嗎?有事?」

  聽到這個稱呼,沈西山氣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不過他和張義已定下計策,此刻不便發作,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張區長回來了,我讓你給他安排的汽車呢?」

  「那個張區.」他話還沒有說完,張義出現了,他恭敬地朝著沈西山敬禮:

  「沈處長辛苦了,還親自過問我的事。」

  張兵一愣,看見張義,忙不迭翻起身來敬禮。

  他長期在局本部辦公,自然對威名赫赫的張副處長熟識,只是一時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張副處長要對姓沈的這麼尊敬?

  張義瞥了他一眼,對沈西山說:「你來的正好,我剛從戴老闆那裡出來。

  老闆說自從軍統局遷移到山城後,人員機構迅速膨脹,工作次序有點混亂,嚴重影響了工作效率。

  委員長已經多次批評,老闆也很生氣,你覺得是哪裡出的問題?」

  沈西山接口道:「我才來,對局裡的情況不了解,不過總務處的工作確實有點混亂,還需要好好治理一下。」

  「這就對了,老闆也是這個意思,說可以裁撤一些人,無論是誰,不管什麼關係背景,只要不是干實事的,都可以讓他滾蛋。」

  「有了老闆的尚方寶劍就好,我現在就去擬定一份名單。」說完,沈西山微微一笑,背著手離開了。

  張兵瞬間慌了,連忙討好地問張義:

  「張處長,戴先生真的這麼說?」

  張義瞥了他一眼,嚴肅地說:「軍統整頓的事你忘了?

  沈科長馬上就是沈處長,少將軍銜,和其他七個處平級,他又深得戴老闆信任,連我都要敬他三分。」

  說著他奇異地看了張兵一眼:

  「你怎麼了?你如果和沈處長有什麼舊的恩怨,趁早跟他道歉去,要不然,你別想在軍統混下去。」

  說完張義轉身就走。

  張兵目瞪口呆,在原地愣了一會,連忙躬著身子走向了沈西山的辦公室。

  「沈處長,您聽我說.」

  ……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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