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吊床

  在海上睡覺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雖然寶船很大,而且沿著海岸線航行,但依然是在海上,難免顛簸,即使是鄭和這個皇權的代表人物,也睡的不好。

  「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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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和皺眉看向朱瞻壑。

  「沒什麼,只是鄭叔要我睡你這裡,所以把床搬了過來。」

  朱瞻壑雙手一抖,一件吊床就在鄭和眼前徐徐展開,帆布作為睡覺的主要地方,兩側則是棉繩製成。

  他在天元船艙中左看右看,終於找到了心儀的地方,隨意拿出了榔頭,在那裡敲打起來,將吊床安裝上去。

  旁邊的太監武官見狀,想要上前訓斥,卻被鄭和無聲地制止。

  鄭和湊上前,有些好奇地看著吊床。

  「你這個吊床不錯。」

  聞言,朱瞻壑也跟著笑道:「不錯吧,我之前在寺廟的山頂觀測星星的時候,就帶著手下的人一起製造出了這個吊床。」

  「等到準備上船的時候,除瞭望遠鏡,也就這個吊床一定要帶上。」

  說到這裡,朱瞻壑看向甲板,鼻子微動,似是聞到了海風的鹹味。

  「我聽說水手大多睡在簡陋的木板上、裝滿新鮮樹葉的袋子、鋪在稻草上,或者在用馬毛填充的褥子上。」

  「這些睡眠地點很容易因暴風雨或傾盆大雨時甲板上的漏水而濕透,腐爛並且不衛生。床單有時可能掩蓋了可怕的景象,但要掩蓋可怕的氣味則更加困難。」

  「但是,有了這個吊床,就完全不一樣了。」

  朱瞻壑興致勃勃地炫耀著。

  「吊床不僅節省了大量的空間,睡醒後很容易將它們捲起並放好,而且可以讓水手免受躺在污泥和腐爛床墊上的困擾,還使水手們能夠輕鬆清潔帆布。」

  「但除了節省空間和衛生之外,吊床還使水手們能夠更安穩地入睡,因為搖擺的吊床會隨著船隻的運動而擺動,對平衡感器官非常有益。」

  鄭和聽著頻頻點頭,似是對朱瞻壑的話語很認可。

  在話語聲中,朱瞻壑已經將吊床裝好,手在帆布上摸了摸,爾後輕輕一躍,坐到了帆布上,爾後一個轉身,躺在了上前。

  「嗯,搖著還挺舒服的。」

  雙眼微闔,面露享受。

  旁邊的太監見狀,咽喉微動,有些羨慕。

  雖然大明的航海技術發展多年,海上的睡覺不像朱瞻壑說的那般骯髒,但搖晃的船隻還是讓水手的睡眠狀況十分糟糕。


  要是可以停在岸邊睡覺,那真是勝過神仙的享受。

  數年前,鄭和的船隊就是靠著一招在海岸邊上熄滅燈火,佯裝出整個船隊都趁著靠岸的時機補覺的樣子,這才誆騙了大海盜陳祖義,將他們的船隊一舉抓住。

  鄭和看著這個簡單的吊床,對著旁邊的太監說道:「你們找幾個人,看看能不能多造幾個這種吊床,要是可以的話,我們也在海上試一試。」

  朱瞻壑立刻睜開眼,猛地起身。

  「鄭叔也要製造吊床嗎?」他毛遂自薦道:「這個事情我熟,第一個吊床就是我和家裡的人還有和尚們一起做的,我帶著你們製作吧。」

  鄭和忍不住皺眉,上上下下打量朱瞻壑。

  被他這樣看著,朱瞻壑感覺有些不自在。

  他忍不住想起了《霸王別姬》里那個侵犯了程蝶衣的老太監,還有其他各種傳說中太監的變態愛好,再聯想這可是在海上。

  傳說海上待一年,母豬賽貂蟬。

  又想起在寺廟上靜修時,從旁人那裡聽說的八卦,說是南京城的一個大太監為自己置辦了府邸,還娶了幾個小妾。

  這樣胡思亂想著,朱瞻壑忍不住在心裡打退堂鼓。

  「你……」

  鄭和忽然開口。

  噠……

  在場所有人全部莫名安靜下來,只有朱瞻壑默默後退了半步。

  眾人:「?」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朱瞻壑也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

  「鄭叔是有什麼事嗎?」

  鄭和眉頭一挑,剛才一瞬間,雖然沒有原因,但是總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污衊。

  但他也沒有在意這點小事。

  「你剛才說這個吊床是你和一群和尚製作的,你們府邸為什麼會有和尚?」

  朱瞻壑解釋道:「我失憶後,很多事情都認不清,甚至抱著家裡的管家叫爸爸。老爹大概是覺得我中邪了,所以將我送到了報恩寺那邊,希望我靠著那個什麼舍利洗洗身上的邪氣。」

  鄭和瞭然地點頭。

  沒毛病。

  失魂症很可能是妖邪入體,要是太醫束手無策,那麼讓和尚試一試也沒什麼。

  作為信仰靈活,同時信仰釋、道、儒和天方的太監,鄭和覺得這些事沒毛病。

  不過作為穿越者的朱瞻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這些和尚就知道念經,對失魂症毫無辦法,他們還不如直接告訴我以前的事呢!」朱瞻壑忍不住抱怨兩句。

  他可是見到了鄭和,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的身份是當今皇帝朱棣的孫子,漢王朱高煦的嫡長子。

  而且,被封為漢世子,是未來王位的繼承人。

  這種事情就不能早點說嗎?

  鄭和安撫道:「想來是擔心你受到刺激,以前在軍中打仗也遇到過類似的狀況,當時的做法就是儘量不刺激那人,讓他逐漸適應一下。」

  朱瞻壑:「以前也有人失憶了?」

  「不是失憶,而是人被嚇傻了。」鄭和想起那場慘烈的大戰,也不願多說,只是含糊其辭兩句。

  朱瞻壑也沒有深究,攤開手:「雖然和尚念經有些煩,但是那裡有不少能工巧匠,倒是幫了我不少。」

  聽到這裡,鄭和猛地想起報恩寺這段時間正在擴建。

  永樂六年,也就是前一年,天禧寺發生了一場大火,被人燒到了寸木不生,朱棣將天禧寺的僧人安置到了附近的報恩寺,同時召集了不少匠人,似是打算重建天禧寺。

  不過這只是外界人聽到的。

  鄭和作為宦官,而且是大宦官,知道的更多。

  朱棣並不是想要重建天禧寺,而是想要在原來的地方,在報恩寺的周圍修建由二十多座殿堂組成的龐大建築群。

  其中最大的工程,則是一座琉璃寶塔。

  為了燒制琉璃,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善於燒琉璃的匠人,這些匠人在朱瞻壑的指導下,燒制出了玻璃,還有透鏡。

  不過……

  「讓世子去報恩寺靜修,難道是為了徐皇后?」鄭和心中腹誹:「難道世子失憶和王爺有關,否則怎麼會如此惶恐,甚至要將世子安置在那裡。」

  想到這裡,鄭和忍不住問道:「你是為何失憶?」

  朱瞻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沒有得到答案,鄭和也不覺得意外,只是心裡生出很多猜測。

  忽然,朱瞻壑露出了尷尬的笑,湊到了鄭和耳邊,小聲地說道:「你不要和別人說,根據我的記憶,還有旁人的語焉不詳,我大概是被老爹失手推進河裡,落水導致的高燒,這才失去記憶的。」

  鄭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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