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仙俠> 幽冥畫皮卷> 第九十四章 拜廟(二合一)

第九十四章 拜廟(二合一)

  因為夜間的法事,原本住在後院的張娘子和徐娘子都已被遣回了家,於是在打掃了庭院之後,程勝非走到廚房裡,熱了熱晚間留下的粥,又往小盤子裡撿了些用香油、韭末、薑絲拌的筍片,端在木托盤上打算給程佩心送去。

  等她走到程佩心房間的窗外時,看到窗戶是半開著的,就知道師父還沒有睡下一一她喜歡在睡前開窗看看月色的。

  最新小說章節盡在sto9.co💫m

  她又走近幾步,從窗戶里向屋內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把腳步停下了。

  程佩心並沒有洗漱歇息,基至連法衣也沒脫下。她正坐在桌前,面前攤開一張紙,手中捏著一管筆,微微皺著眉。

  程勝非眼力好,看到那張紙上寫了兩個字一一「趙愧」。

  她輕輕出了口氣。師父跟然山那位趙宗主不算深交,這些年裡總共見過四五次面,說的話也並不算多。

  可她明白師父對趙愧的印象並不壞,甚至稱得上好。因為不止一次,她曾在酒後抱怨說,三十六宗大多將門人逼迫得很緊、內鬥不斷,別說修長生,就連清清靜靜地打坐修行,都是煩心事不斷。

  可然山雖然敗,但趙宗主無為而治,約束弟子在山上靜

  心修行,自己也是不問俗務,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人該有的樣子。

  她自己也覺得師父原本說得對,但如今看,趙愧自己下了山修長生,而將弟子門人都丟了,實在太沒有擔當。

  而紙上的「趙愧「這兩個字..叫程勝非的心裡莫名湧起一陣煩躁感。

  師父沒跟她細說過是因為什麼來了德陽飛雲觀的,只是說從前在宗里受了許多委屈排擠。但她猜測,多半是因為一個「情」字。

  師父喜歡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可若曾經非用情極深,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一個念頭就在心裡,但程勝非覺得自己僅是想一想,都會有些大逆不道一一師父的前半輩子毀在情上,到了如今,或許還沒學會教訓。她總不會是在這些年裡,對那位趙宗主也慢慢動了情吧?因為太孤苦寂寞?

  她皺著眉,想了又想,忍不住把腳步聲稍放重了些,走到窗邊。

  又深吸一氣:「娘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程勝非聽到紙張被團揉起來的聲音,接著才是程佩心的聲音:「今天怎麼這麼叫?」

  「就是覺得我們在這裡也很好,只有我和娘你相依為命,也很清淨。"

  隔了一會兒,程佩心說:「嗯。你要好好修行,不要分心。」

  程勝非走到窗邊把托盤遞了進去:「娘,你吃些東西早點

  歇息吧。」

  程佩心將東西接過去了,沒有再說話。

  程勝非從窗邊走開,又走到庭院中竹林的陰影下一一過了一會兒,她看到窗戶被關上了,隨後屋內幾點火光搖電。她就嘆了口氣,走回到後院守著那孩子去了。

  德陽城比想像的要大一些,李無相用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才到城東,又找了個睡在牛棚邊的氣巧打聽了,才找到「武太一廟」。

  原本覺得此廟香火興盛,應該很是宏偉壯觀,但到了才發

  現就只是一座大屋孤零零的被城郊附近的樹林環繞,周圍既然沒有住家,也沒有圍牆,更無人看守。

  這事稍稍一想就大概明白了。此世是真有神,腦子清醒的

  不會來廟裡偷什麼東西,基至說不定許多來拜的人都會主動打掃,好瞧瞧能不能得到太一的庇佑。

  大廟的牆根底下,那一群睡在一起的氣弓應該就是佐證。他們破衣爛衫、摸摸擠擠,用從附近折下的樹枝蓋在身上取暖,都已經睡熟了,卻不到屋子裡去。

  李無相進入廟中。這廟裡的太一塑像果真跟他在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坐著就有兩人高,頭頂的鐵盔幾乎觸及屋頂,眼晴要靜得比文太一大一些,顯得更有精神,面前的供桌上擺滿鮮花瓜果,兩側各有一盞長明燈,卻把塑像的樣子映得恐怖而威嚴。

  他轉身試了試輕輕推動門窗,發現保養得很好,並沒有聲音,就全關上了。

  然後他走到太一像前先拜了拜,說了聲得罪,就跳上案子、擠到塑像身後去。先將衣服解開,再把胸膛敬開,叫體內觸鬚攀住塑像的後身,開始運行廣蟬子,試著將自己的神念附到這塑像身上。

  但只運行了一次,他就發現這塑像完全就像是個死物,自已體內的精氣壓根兒沒法兒渡過去。他覺得既然是外邪在夢中傳授的法子,就應該不會有問題,於是再試了一次。

  這一回,他是先用廣蟬子運行體內精氣,然後用真仙體道篇輔佐。真仙體道篇的功法在打通體內經絡時就仿佛鑿子一般鋒銳有力,此時再行到塑像上,李無相立即覺得有了進展。但只是剛剛侵入這塑像的彩繪泥胎之下,忽然感受到一股阻力一一像在大口呼吸時猛地灌了一口風,精氣一下子被頂了回來。

  這塑像有古怪?

  季無相立即將胸膛合上,飛快從塑像身後跳了出來。

  這座的廟門是朝西的,他出門的時候將近丑時,在路上又用了一個時辰上下,現在應該是寅卯相交的時辰,約凌晨五點左右。

  這時候,天上的月亮正在西南方向,於是將這廟的門窗都映得亮堂堂。季無相跳下來的時候朝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一要他是個人,這時候差點就要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在窗戶繃著的白綢上,正映出密密麻麻的人頭剪影

  仿佛外面有許多人形的東西正趴在窗口向裡面看!

  他倒吸一口氣,立即又離開那塑像兩步,這時聽到外面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惡狠狠地說:「殺了你!打死你!給我滾!「

  這聲音一出現,窗綢上立即亮起一點又一點的綠芒,仿佛

  外面那些東西的眼睛在放光!

  那些東西肯定不是人,那這廟...應該已經被占了。該是有什麼精怪或者程佩心所說的野神,附身到了太一的塑像上,因此剛才想把精氣渡過去才會那麼艱難!

  李無相稍稍定神,又走開兩步,叫自己背靠牆壁,朝塑像和門外拱了下手:「我不知道此地已經有主,不小心打擾了。」

  他說這話,是覺得既然世上有靈山這種地方,還有個幽宴界,該是有許許多多厲害的東西。傳說太一已經被鎮壓了,那這太一廟說起來原本也算是無主的,既然有什麼東西已經搶先將此地占了,他倒也用不著在不知道對方有多厲害的情況下起個衝突。

  可他話音剛落,窗外剛才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變得更加尖利惡毒:「打死你!撐死你!叫你偷!給我死在這!不許走!」

  覺得自己示弱了,它又來勁了?

  李無相深吸一口氣,叫體內觸鬚將殘磚與碎紙湊近、又分隔開,做好隱入其中的準備,又將飛劍送至喉部,才開口「閣下用不著這麼凶吧?怎麼稱呼?也許咱們還能交個朋友呢。窗外那聲音立即叫寫起來:「敢打攬東皇太一大帝清淨!我是太一大神座下的蛇將軍!死東西,快去死!」

  它現在說話時,聲音更加刺耳,基至有些吐氣時的聲,李無相正要再開口,忽然聽到頭上有什麼東西在一片一片糯動的聲音,他猛地抬起臉,看到無數條黑影從棚頂掉落了下來

  全是蛇!

  那些蛇都有手指粗細、手臂長短,通體血紅,落下來時在空中一彈、信子一吐,立即就撲到他身上。李無相只退開兩步的功夫,身上就已經被蛇纏滿了,而整個廟宇的地面上也全是密密麻麻蟎動的蛇,一波一波地往他身上游過來。

  但他在原地站定了,任憑那些蛇在他身纏繞蠕動刺咬著:「這些東西嚇曉嚇帆別人還好,我可不怕。你再不收手,咱們今天搞不好就要見個你死我活了。」

  他說話的時候其實也用不看張嘴,但即便如此,也還有一

  條在群蛇底下游到了他的嘴邊,扭動著身體要從他的嘴裡鑽進去。

  但這次,那個聲音再沒回應了,倒是能從群蛇的縫隙中看

  到窗綢上的影子在晃來去,好像興奮極了!


  李無相就冷笑一聲:「給臉不要臉!」

  他猛地將嘴一張,那蛇頭一下子鑽了進來,但立即被李無相咬斷。他嚇的一聲吐了出去,隨蛇頭射出的還有一道劍光!

  那劍光在他身上一個遊走,鮮血和碎肉達的一聲爆成一團血霧,被切斷的蛇身避里啪啦地往下掉落。

  他站在原地不動,從身體各處探出的觸鬚接力舞動飛劍只兩三息的功夫,整個身子就被蛇血糊滿了,再過上片刻,以他為中心,地上全是一段又一段彈動不停的蛇身、浸在血泊里,看著就像是有無數條魚在泥水裡遊動。

  李無相身子一繃,精氣從他體內噴涌而出,篷的一聲將體表的鮮血震成了一團血霧,下一刻那血霧中心處就已空了,他直撲窗口,飛劍隨著他一同射了過去。

  但還沒等碰到窗綢,就聽到另一個聲音叫了起來:「死東西!叫我白將軍殺了你!」

  無數道白光立即從窗外噴了進來,他在半空中猛一吸氣、轉身,整個人變成了薄薄的一張皮、飛劍在前頭舞成一片銀光,就聽著叮叮噹噹一陣連成一片的聲響,射過來的東西全被劍光擊碎,變成了大片的煙塵。

  他這時才落到地上,稍一借力,又衝到窗邊一一外頭的人影還在,看起來竟然是之前睡在廟外的那些氣巧的模樣。他衝過來的時候帶起一陣勁風,立即看到那些氣巧的五官因為這風而扭曲起來,仿佛都在無聲喙叫一一這些東西原來不是人?!

  劍光一掃,窗前的幾個立即飛劍穿了一排。他這飛劍是用觸鬚纏著的,因此觸鬚也跟著穿了進去,那觸感一傳過來,李無相立即覺得不對勁,他隨著劍光衝出窗外、在地上站定了再看時一—

  只有十幾張血淋淋的人皮啪嗒嗒地落在了地上,鮮血從底下汨汨流消出來,再沒有之前的兩個聲音了。

  他愣了愣,稍稍一想,一腳端開之前被關上的廟門,又瞧見一地的血腥。

  可這時候,那些浸潤在血泊當中的不再是蛇段了,而是一段一段的血肉。而之前從窗口噴射進來的東西,此時一根根扎在地面、牆壁上,他也看清楚了,那都是骨刺!

  李無相跨下來撿起一段血肉看了看,又走出門看了看外面的人皮,知道這些原本是什麼了一一

  那個「蛇將軍」和「白將軍」,化成的紅蛇、射出的白刺,都取自外頭這些原本的氣巧,先將他們血肉撕成了一條一條,又骨頭分割成了骨刺!

  他緩緩站起身,吐出一口氣:「好個邪票,給我出來!」 再沒有那種聲音了。

  但廟內卻有人說話,以他的聽力都無法分辨究竟在哪裡,而仿佛正是在整座大屋中迴蕩:「你造的一場好殺孽。」

  這聲音渾厚沉靜,與剛才那種惡毒尖利的叫聲截然不同聲音里仿佛還混雜了香案上放置的銅缽聲響,餘音裹裹、迴蕩耳畔,聽起來真有些神聖高遠的意味了。


  李無相冷笑一聲:「你的蛇將軍和白將軍都不是我對手,你又是什麼東西?現身!"

  那聲音又嘆息一聲:「我自然是東皇太一。你這邪崇,早晚會有報應。今夜時候未到,你走吧。「

  「東皇太一?這麼巧,我也算半個。「李無相冷笑一聲,踏進屋內,「我看不是時候未到,而是你怕了。剛才我要走,你不想我走,這時候我又不想走了。給我滾出來!」

  他抬眼看向台上的那尊塑像,就在這一瞬間,兩行血淚從塑像的眼晴里流了出來,門窗砰的一聲在他身後關上了。

  「跪下!「那聲音似乎發怒了,這麼一聲高喝,地面的血氣喻的一聲蒸成了血霧,將整座大屋充滿了。那東西應該就在這屋子裡,剛才叫蛇將軍和白將軍在外頭說話,應該是不想暴露它的真身。

  他不再發聲,靜立原地,用自己的耳朵去仔細傾聽。但血霧在屋內激盪,即便有什麼東西在動,一時間也感知不到了。可之前的蛇將軍和白將軍既然要借用氣丐的身驅做手段,它們或許就並沒有實體,基至不在這一界。

  然而曾劍秋在金水的時候,也跟他說過些對付類似東西的手段。

  於是李無相深吸了一口血霧:「邪崇是吧?我也是!」

  小劍在他的胸口一划到底,李無相胸腹大開,無數觸鬚從他的胸口噴湧出來,在血霧中張揚揮動!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