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醒來
陰翳的天空中透出一絲光亮,而後又開始落下綿密細雨。
空氣瀰漫著潮濕水汽,萬物開始瘋狂生長。
牆磚縫隙中冒出來的青苔塗滿了整片牆面。
遠在天邊的張陽自然不可能聽見鄧合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帶著一身收穫,興高采烈地回到了家中。
只是剛走進小巷,就看見家門前站著幾個衛兵。
張陽皺了皺眉,隨即恢復面色,上前打了聲招呼:「兵大哥這麼辛苦啊!這麼早就又出來巡邏了。」
聞言,為首的刀疤男子轉過頭,聳聳肩,無奈苦笑:「這不是上頭抓得緊麼,要不然誰願意這種鬼天氣,起個大早出來辦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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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哥昨晚沒回家麼,去哪裡瀟灑了?」
張陽朝刀疤男子使了個你懂的眼色,而後默不作聲將幾張銀票塞進了他的衣兜,拍拍他肩膀:「幾位兄弟辛苦了,拿著錢去買點好酒好菜,這一片就當搜過了如何?」
刀疤男子嘿嘿一笑:「懂的張哥,那我們幾個先走了。」
隨後,他擺擺手,帶著幾名手下朝著遠處走去。
張陽目送幾人離開,嘴角笑容消失,走進了屋內。
這段時間,他已經和負責這一片區域的兵卒混熟了。
加上出手闊綽,每次打發他們都會給上幾張銀票,再稍稍泄露一點實力震懾。
這些士兵很快就明白,眼前之人不好招惹。
與其得罪,不如拿一份好處,還能回去交差,反正他們也沒指望能搜出什麼巡察使來。
兩邊都拿好處,豈不美哉。
回到屋內,
張陽將十幾枚戒指倒進了箱子,隨後檢查了下顧離雪的狀態。
她依舊處於昏迷,修行境界也是越來越低了,如今還剩道宮初期的修為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就快要跌落道宮境了。
然而,張陽對此卻是束手無策,他只能期盼顧離雪早點醒來。
收回目光,他又去隔壁為王寶兒輸送了一些靈氣,順便取來一碗清粥。
「也不知道,當保姆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張陽嘆了口氣,將勺子裡的粥吹冷,緩緩餵到顧離雪嘴中。
「咳咳!」
就在這時,昏迷許久的顧離雪終於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她感到有一根硬硬的東西正在嘴裡攪動,還有一些黏糊糊帶著溫熱的液體往喉嚨里灌去。
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塵封已久的眼帘緩緩撥開。
瞳孔還沒適應光線,眼前有些恍惚,有些重影。
等到視野恢復清晰,顧離雪發現距離自己不到三寸的地方,有著一名面容俊秀的男子,正專心致志吹著勺子。
張陽邊吹著粥,邊思索著其他事情,並未發現顧離雪已經醒了。
等粥不冒熱氣了,張陽才低下頭,接著往她嘴中送去。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熱氣流。
張陽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道:「你終於醒了。」
然而,顧離雪卻沒有張陽這麼淡定,她尖叫一聲,一把推開張陽,往床腳鑽去。
「……」
張陽眉頭微蹙,伸手摸了摸臉頰,低聲自語:「我長得很嚇人嗎?」
隨後,他將粥碗放到桌上,坐回椅子上,默默注視著顧離雪。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過了一會,顧離雪才回憶起那晚發生的事,她動用了絕招——歲時雨,加快了化凡毒散的揮發,最後體力不支,一頭暈倒在小院中。
也就是說,是這名男子救了自己。
顧離雪摸了摸臉頰,卻發現沒有血污泥垢,頓時一個激靈從床上站了起來,檢查身上衣物。
她發現衣物上依舊骯髒帶著已經乾燥的泥垢和血漬,這才放下心,緩緩舒展眉頭。
眼前的男人應該是個正人君子,沒有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隨即顧離雪驚駭發現,自身的修為竟然快要跌落道宮境了!
強大的實力是她的底牌,而如今就像刺蝟褪去了一身尖刺,嬌弱的肉體暴露在外。
化凡毒散是孫顏玉的毒系道術所化,除非有另一名神海境之上的修士幫忙解毒,否則會一直停留在體內。
每次每次動用靈氣,都會催動化凡毒散,直至道宮蒙塵,跌落蛻生境為止。
「該怎麼辦?這種狀態絕對不可能逃得過那些人的追蹤。」顧離雪不由感到絕望。
她悄悄瞥了眼張陽,卻發現他只是蛻生境的修為,當即放棄了心中的幻想。
雖然她明白自己還能活著,都是因為此人的關係。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在天羅地網的搜查中保護自己的。
他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想到這裡,顧離雪心頭湧現感激之情,她還有些昏沉,搖晃的站起身,朝張陽俯身行禮。
「在下顧離雪,夜幽州巡察使,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
「巡察使?!」張陽聞言面色一變,大聲驚呼。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近處,仔細打量眼前女子。
張陽怎麼都不可能想到,陰差陽錯下,他救了那名他認為已經死去的巡察使大人。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張陽感嘆道。
這下輪到顧離雪暈乎了,她蹙著眉頭,面露困惑:「什麼意思?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
張陽沒有回答,自顧自說道:
「我想問巡察使大人,您最初的目標是永山縣麼?」
聞言,顧離雪搖搖頭,說道:「我是從中州來的,負責夜幽州的災後治理,永山縣只是其中一處探查目的。」
「怎麼了?永山縣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顧離雪心思聰慧,很快就明白了張陽問話的意思。
張陽望著她,神色複雜,沉默半響才開口解釋:「永山縣出現了一道魔窟,上邊沒有派人來處理,直到最後無法處理,還活著的人只能放棄永山縣,來到安樂郡。」
「可誰知道,安樂郡也並不安樂。」
對於安樂郡,張陽有太多的疑問。
但見顧離雪情緒低落,他只能先將問題藏於心底,等合適的時候再問也不遲。
顧離雪聽完張陽的話,情緒更加消極,她哀嘆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輕信安樂郡官府,不然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等等……你說什麼?」張陽滿臉問號。
輕信安樂郡官府?顧離雪難道是自成一派?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顧離雪並沒有理會迫切想要得知真相的張陽。
她徑直來到桌前,端起白粥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清淡無味的白粥化作一道暖流進入體內,虛無冰冷的身體總算有了一些實質感。
她呼出一口暖氣,猶如玉石般精緻白皙的臉龐上多了一抹紅暈,而後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這時,張陽忽然伸手指向她的嘴角。
「啊?」顧離雪愣了愣,當即反應過來,伸出蔥白素指將嘴角的米粒輕輕一推,消失在了嘴中。
她舔了舔嘴唇,感覺肚子裡有一隻饞蟲,意猶未盡。
顧離雪略顯不好意思,臉上紅霞更甚,聲音細若蚊吟:「請問,還有嗎……我還沒有吃飽。」
說著,她自覺地把碗遞給了張陽。
張陽接過碗,調侃道:「當然有,顧巡察使想吃多少有多少。」
他拿起碗走出門去。
砰砰砰!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粗暴的敲門聲,聲音愈發響亮。
下一刻,只聽見「轟」的一聲,木門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