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偽魔

  然而,那崩解的刀身碎片沒有墜落地面。

  像是受到牽引般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傘狀帷幕與落下的匕首雨撞在了一起。

  呲呲呲!

  匕首發出尖銳嘯聲,隨即化作一團黑氣,遁回了段東河體內。

  「什麼?!」

  段東河發出驚呼,眼前這一幕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與此同時,張陽將全身氣力擰做一股勁,雙腳蹬地,驟然躍起。

  狂暴傾斜的匕首雨中,張陽好似撐著一把油紙傘,悠然漫步。

  他的身影變得虛幻飄忽,好似要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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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水無情,天地無情……」

  張陽緊緊握住只剩刀柄的長刀,輕輕一揮,似是吹起狂風,湧起波濤。

  天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號召,瞬息間,陰雲密布,大雨傾盆落下。

  爾後,只見一道灼眼刀光,劃破天際,直直斬向段東河的脖頸。

  「就憑你!!!」

  段東河怒目圓睜,奮力嘶吼,他雙手化掌,試圖再次涌動黑氣。

  然而話音未落,他的身體便直愣愣的朝著地面墜去。

  那漫天匕首,幽火鎖鏈,頃刻間煙消雲散。

  咚!

  段東河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觀戰眾人這才回過神,驚駭的低頭望去。

  只見段東河的身體從脖頸處一分為二,他的頭顱滾動了數圈,才緩緩停下。

  他的臉上,尚且凝固著那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情。

  「……」

  眾人神色各異,有的驚恐,有的慶幸,有的憤怒,有的悲傷……

  其中情緒波動最大的莫過於段破江,他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在張陽手中。

  他的手緊緊握住劍鞘,青筋暴起,恨不得當場拔劍殺死張陽。

  但張陽的實力,又讓他感到驚恐不定。

  數十年的養尊處優,止步不前早早就消磨了他的勇氣,哪怕突破到蛻生境,也無法改變。

  念及此處,段破江鬆開了手,悄然往後退去。

  而在人群中,李慎同樣鬆了口氣。

  剛剛那種危急關頭,他不僅要看守張陽,還要時刻防備張陽所說的邪修。

  所幸,邪修並沒有出手亦或是他根本不在此處。


  李慎抬眸望去,卻見張陽眉頭緊蹙,面色陰沉。

  「怎麼回事?」

  張陽倍感疑惑,段東河的修為仍舊加持己身。

  按理來說,當獲取數據的目標死去,除了修行經驗外,其他的數據都會消散。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有鬼啊!」

  聞聲,張陽側眸看去。

  只見段東河的無頭屍首倏然站了起來,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似的。

  他像牽線木偶般一顫一顫的,僵硬的雙手慢慢挪到腹部,隨後猛地向下抓去。

  「我草,什麼鬼東西!」

  如此詭異的場面,讓所有人瞬間慌了心神,人們連滾帶爬的朝武館外跑去。

  只有一名其貌不揚的青年男子,依舊杵在原地。

  他目光漠然,嘴角略微上揚,低聲笑道:「這才對,不要讓我失望啊。」

  呲啦!

  段東河的無頭屍體,不斷撕扯自己的腹部。

  很快,

  腹部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冒著熱氣的腸子也漏了出來。

  緊接著,一顆黑色的滿是褶皺的嬰兒腦袋,探了出來。

  悽厲刺耳的嬰兒啼哭,頓時在耳畔炸響。

  同時,張陽腦中的數據發生了細微變化。

  【姓名:段東河 種族:偽魔(未成熟) 年齡:0年 境界:無 根骨:極 悟性:極】

  【能力】

  無

  ……

  「嗯?」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張陽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此物散發的氣息十分微弱,而且它似乎卡在裡面拔不出來了。

  想來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趁他病要他命!

  張陽來到屍體身前,手掌猛地拍落,直接將小小的腦瓜子拍個粉碎。

  站在遠處觀望的青年見狀,並沒有動作,他嘆息道:「可惜了!還是失敗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慾念魔經是從邪魔所在的世界找到的,與此界的靈武道法截然不同。

  雖說不需要靈氣,淬體境的武夫就可以修煉。

  但其苛刻程度甚至要超過靈武功法。


  整個神宗除了少宗外,還沒有其他人修煉成功。

  念及此處,男子頭也不迴轉身離開。

  只是,待他跨過門欄,在他剛剛所處的位置,兩條陰影巨蟒從地面陡然竄出,嘶著蛇信,撲向張陽。

  猶如驚雷駭電,一道暗光閃過,張陽根本來不及反應。

  好在李慎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靈氣流轉。

  他猛然回頭,怒喝道:「好膽!」

  一道道烈焰憑空出現,倏然形成兩道火蛇,將巨蟒吞沒。

  然而,巨蟒略作掙扎,便撐破了火蛇,繼續朝著張陽撲去。

  「他媽的!」

  李慎沒想到此人的巨蟒道法如此強大,不由加大力度,直到將兩條巨蟒徹底磨滅為止。

  隨後,他追了出去,只可惜花費了太久,邪修早已失去蹤影。

  此刻,他才相信張陽說的話。

  折回武館內,李慎關切問道:「張小友,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老祖。」張陽搖頭道。

  台上的路山,瞥見此幕,不禁眼皮狂跳:「道宮境!」

  他緩緩地靠了過來,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道:「您是李家的那位老祖宗嗎?」

  李慎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雖然路山的地位只在縣令之下,又是蛻生中期修為,但在李慎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

  路山倒也不氣惱,轉身和張陽搭起了話:

  「嘿嘿,張小哥真是實力驚人吶。多虧了你,我們才掙脫段東河的魔爪,像他這種修煉邪功的人,真他嗎不得好死!」

  三言兩語間,路山就將鍋全部拋給了段東河。

  畢竟人已經死了,也沒辦法開口反駁。

  「呵呵……」

  這番屁話,也只有路山這種厚顏無恥之人說得出口。

  如果沒有他在段家父子背後推波助瀾,他們哪會有這麼大的權力?

  私自囚禁平民,在大圖就是重罪,更不要說何儀還是一名煉血後期的武師。

  不過話說回來,法規本來就只是用來束縛普通人……

  「對了,老祖來都來了,乾脆和官府的人談下魔窟的事情吧。」

  張陽轉頭和李慎說道。

  李慎點頭道:「正有此意,李小子應該快過來了。至於唐家,我也和他家老祖說過了,如果他實在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

  ……

  東太武館,內院深處。

  段破江正匆忙地將武館一切珍藏的寶物,銀票塞進包中。

  「呼……」

  段破江擦過一把汗水,抬起頭看去。

  只見室內的木架上,柜子像是被餓狼啃食過一樣,空空如也。

  「沒有東西了,該走了。」

  段破江沒有猶豫背上布袋,走出了房間。

  過了片刻,

  段破江來到空曠的廳堂內,他坐上主位,手指摩挲細膩的木紋,眼中閃過追憶和不舍。

  他六歲來到東太練武,三十歲從師父手裡接過武館,而現在卻要背井離鄉。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張陽!

  想到這,段東河忍不住握緊拳頭,木椅把手被他捏成了碎末。

  他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不過,他去往的方向不是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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