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可為長史(192年，七月)
宴席之上擺滿了金燦燦的銅酒杯，一旁還有紅銅製成的香爐，其中正燃著薰香，時不時冒出一股白煙，又很快的消散。
由於張燕對於禰衡的到來並沒有什麼準備，因此飯菜還要等些許時候才能做完，這才導致一個個赤色的小方桌上只擺了幾杯梅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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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禰衡在心中也已經很滿意了，自己一個未至弱冠的人，出身也並非世家大族，他得到張燕這般款待，禰衡在心中對於張燕的看法又高了幾分。
要知道他曾去袁紹門下嘗試拜見過袁紹，可守衛見他名聲不顯，又一臉稚嫩的模樣，連通報袁紹都沒有通報，直接將禰衡趕走了。
他還去拜見過冀州和兗州的名士們，但那些人見他並非出身於名門望族，也都怠慢了禰衡。
正在迷茫中的禰衡聽說了這上個月滅殺了數千胡騎的張燕在到處徵辟賢才，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思來拜見張燕這位平難中郎將。
如果這張燕也跟其他那些傢伙一樣，那他禰衡就會去荊州求學，相傳荊州人才濟濟，豪傑遍地，他禰衡想必能在荊州闖出名聲來。
但這張燕……似乎與那些眼高於頂的傢伙們不一樣。
禰衡想著，便對著張燕拱手道：「禰衡聽聞將軍在河東郡滅胡的事跡，早就仰慕許久，今日得見，的確名不虛傳！」
張燕聞言眉毛微微動了動，心中驚異。
說出這話的人是禰衡？
這是那個禰衡嗎？！
怎麼還夸上人了，不是應該指著他的鼻子開罵嗎？
張燕拱了拱手，舉起酒杯敬向了禰衡：
「禰先生才華橫溢，天縱奇才，張燕在常山國便聽說過，今日禰先生到府上，真是令府上蓬蓽生輝啊！」
張燕這一頓吹噓，禰衡在心中是一個字都沒信的，他雖然自詡有經世之才，但他一弱冠都未到的年輕人，怎麼能將名聲傳到常山國這裡？
真以為個個都是那位讓梨的孔北海呢？
但禰衡心中倒也被張燕吹的一陣得意，將銅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
「禰衡自詡胸中有些才學，希望能在將軍這裡謀求個一官半職！」
禰衡心裡想的很簡單，他就是來討個前程，你張燕要是給不了我，那我轉頭就走，誰會在意吃不吃你一頓飯呢？
張燕愣了一下，沒想到禰衡這麼直接，他還以為要喝到盡興的時候，禰衡才會趁機提起這件事呢。
「禰先生，你初來乍到，將軍都不知你的能力，還請彌先生展示一番才學才是。」蔡琰淡淡一笑，拱手道。
「夫人既然這麼說了，那請將軍和夫人考考在下吧！」
禰衡認為蔡琰說的有道理，便點點頭，行了一禮。
「不急，還請彌先生品嘗下府上的美食！」張燕擺擺手，連忙說道。
禰衡笑了笑，心道自己時間又要被浪費了，對著張燕敬酒道：「好，那禰衡就不和將軍客氣了。」
黑山軍的廚子們忙活了一通，鍋都快搖碎了，這才讓侍從們將做好的菜端上來。
「彌先生，請吧！」張燕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
禰衡看著面前的肉羹和燉菜上面飄著的黑色碎渣，他輕輕的嗅了嗅，總覺得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禰衡拿起了木勺，盛了一口肉羹，這羊肉羹吃起來毫無羊肉的膻味，美味無窮。
想必就是這些黑色碎渣的作用了。
禰衡雖然不是出於世家大族，但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可他回憶了所有的記憶，也沒有回憶起那種黑色碎渣有這種奇異的功效。
他抬頭疑惑的看向了張燕和蔡琰，又猛的一縮瞳孔，驚疑道：「將軍，莫不成這裡面加了身毒的胡椒？」
張燕點頭道：「彌先生說的不錯。」
「您竟然拿這等食材招待禰衡？」禰衡瞪大了眼睛，震驚的說道。
禰衡不是沒聽說過禮賢下士的人的行為，但還沒見過這麼離譜的。
他一區區弱冠未至的年輕人，竟然值得張燕這麼招待？
胡椒只能從波斯商人們那裡花高價購買，這連世家大族們都未必能吃得起的東西，就這麼拿來招待他了？
禰衡當即感到心中似有什麼東西在狂跳，只覺得張燕乃是世間唯一的明主。
「將軍……將軍竟然如此厚待禰衡，如此珍貴的食材，將軍禮賢下士的氣度令禰衡敬佩！」
禰衡忽的站起了身，端起酒杯對著張燕躬身說道，隨即將酒水一飲而盡。
「彌先生不必如此，既然足下遠道而來，那便是貴客，用何等食材來招待都是應該的！」張燕哈哈一笑，回敬一禮道。
禰衡回到座上，繼續與張燕和蔡琰侃侃而談，蔡琰詢問了幾個自己在處理常山國政務時出現的難題，又和禰衡討論了一番詩詞歌賦。
趁著侍從們將剛烤好的羊肉端上來的時候，蔡琰悄聲對著張燕說道：「此人有才學，但處事還不成熟，應當先磨鍊一番才是。」
張燕聞言緩緩點點頭，舉杯說道：「彌先生的才學令張燕和琰兒都極為欽佩，不知先生可願意擔任常山國的長史？」
禰衡愣了一瞬，他還以為張燕會給他什麼縣丞之類的職務，沒想到張燕直接就讓他成為長史了？
「主公竟對在下如此信任？」禰衡不敢置信的問道。
「禰先生有大才，區區長史，其實是屈才了，待張燕在這亂世中施展手腳的時候，應當給彌先生更高的官職才是！」
張燕搖搖頭，笑著回答道，順便畫了個大餅。
「彌先生的才學令蔡琰也感到驚奇，足下如同池中游龍，應當乘風飛起！既然如此，長史一職便不足為提了！」
蔡琰輕輕笑了一聲，淺飲了一口酒水說道。
禰衡的身子微微顫抖，原來這張燕和蔡琰竟然對他的期望有這麼高，自己本以為名聲在這世間才是最重要的，沒想到諸如張燕這類的明主還是看中真才實學的。
「在下願為主公效勞，這長史一職，必不會讓主公失望！」禰衡的聲音帶著顫音說道。
「那張燕便恭喜禰長史了！」張燕拱手說道。
「蔡琰也是，恭喜禰長史！」
「幸得主公青睞，這是禰衡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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