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不屑
第720章 不屑
房可壯把如今京營的情況仔仔細細告訴了諸人,諸人聽完後很是驚訝,同時也緊皺起了眉頭。
項煜忍不住問道:「這麼說來,那位是打算棄用京營?不再設京營不成?」
「是也不是。」房可壯嘆道:「京營的架子依舊還在,但也僅僅只是一個架子,眼下京營只有區區數千人,而且成員多是勛貴和其子弟,我一個協理京營戎政管著一群紈絝子弟,你覺得能做些什麼?」
「豈有此理!」楊廷麟拍案罵道:「京營乃當年太祖所建,成祖集三大營為基編練而成,怎麼能如此?架空京營,使其名不副實,他想幹嘛?」
「還能幹嘛?伯祥難道還看不明白?」張鳳翔冷笑道:「他的目的無非是重起爐灶,掌控軍權罷了。至於京營如何恐早就在他算計之中,當初朝堂上我說為何如何爽快,一口就答應了龔孝升的建議,直接把這個職務給了陽初兄,人家早就做了打算,我等什麼都不知,還沾沾自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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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可壯微微搖頭,他當時高興的也太早了,原本以為拿到協理京營戎政這個職務就能藉此掌控住京營,只要京營在手,那麼京師一地最大的軍事力量就掌握在他們這些人手裡了。
但沒想到房可壯高興了沒多久,等到他去京營履職時才發現現在的京營根本就成了一個空架子,京營中的精銳已全部給剝離了,只留下一群紈絝子弟在內,雖說京營的名頭還在,可靠著這群紈絝子弟完全就是混日子,哪裡有半點戰鬥力?
自己這個協理京營戎政別說只是協理,哪怕就是總戎也沒多少權利,反觀王晉武,他名義上是總戎,可實際上現在的京營根本不管事,等房可壯到了後直接就把一大堆瑣事全丟給了他,自己卻拍拍屁股跑了,每天面對那些紈絝子弟,房可壯的腦袋都要大了,這些人可不是好相與的,都是勛貴子弟和有背景的人,幾百上千甚至更多的這樣人聚集在一起,每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房可壯頭都大了,直到這時候房可壯才明白自己上了當。
眾人氣憤難填,當即聲討起朱慎錐來,可罵了半天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畢竟朱慎錐的安排沒有問題,協理京營戎政的職務也給了房可壯,眼下京營不堪重用,甚至被拆成了空架子,這個本早就謀劃,他們根本不知道緣由,一頭扎進去又能怪得了誰?
「夠了!」一直沒說話的方逢年喝止道:「京營之事已是板上釘釘,何況當初朝堂上已有定論,再拿此事來說並無道理,這個虧吃了也說不出話來,就此罷休。」
「就這麼算了?」眾人面面相覷,這也太憋屈了些。
吳偉業皺著眉頭想了想,建議道:「實在不成,挑唆那些勛貴出頭?畢竟京營成了空架子,勛貴利益受損,難道他們就沒想法?」
「這倒是個好辦法!」項煜眼睛頓時一亮,楊廷麟心中也是一喜,兩人把目光投向了房可壯,可見房可壯微微搖頭,嘆聲說這個法子聽起來似乎可以,但實際卻是不成的。
雖然現在京營成了空架子,可空架子依舊還是京營,而且拆分京營的同時朱慎錐並沒有損害勛貴的利益,非但把這些勛貴的職務全部保留著,甚至在待遇上還略微提高了些呢。
再者,許多勛貴子弟去京營任職無非就是占上一個坑,弄個編制拿一份俸祿罷了。原本的京營就是如此,這些勛貴和文官不一樣,他們本就有爵位繼承,卻因為文官集團一直壓著又當不了什麼官。
哪怕就是當官,當的也只能是武職,再加上勛貴中真正願意領兵打仗的人其實並不多,這些二世祖平日裡懶散慣了,風花雪月哪裡受得了戰場的血腥風險?在京營里弄個職務,混混日子不好麼?到時候回去繼承家業,或者繼承父輩的爵位,安安穩穩當他們的勛貴,何必要吃這樣的苦頭?
再說了,別忘記朱慎錐是怎麼上位的?他可是直接打破了京營主力,全殲出京的京營精銳後占下的京師,這才進位監國掌控朝政。面對朱慎錐這樣的狠人,這些勛貴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去白白得罪他呢?而且朱慎錐成為監國後一直在拉攏勛貴,這些勛貴中許多人也主動投向了朱慎錐,如果沒有猜錯,朱慎錐留下一個京營空架子就是為了安置這些勛貴和勛貴子弟,他們恐怕私下早就達成了協議。
聽完房可壯的猜測,眾人默然無語,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如果真如房可壯所說,京營算是徹底廢了,他們想通過京營插手軍權的算盤等於落空。
「京營之事以後再說,龔孝升那邊可有來信?他去了遼東後還順利?」方逢年開口對張鳳翔問道。
張鳳翔略有喜色,他告訴方逢年,龔鼎孳在遼東進展很是順利,眼下和遼東軍將已打成了一片,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控住寧前軍隊。按照龔鼎孳的說法,遼東軍將等還是比較好忽悠的,這些丘八本就沒什麼文化水平,對於自己這個文官極為尊重,尤其是龔鼎孳精通詩詞,號稱江左文壇大家,這水平就連當年袁崇煥都遠遠不如。
一個文人,而且是有名的文人,現在又是寧前道,拿捏這些武人簡直輕而易舉。張鳳翔說,既然京營現在這種情況無法改變,那麼就從遼東入手,效仿當年袁崇煥一樣以寧前道先控制住一部分軍權,然後再想辦法由他們這些人在朝中運作,把龔鼎孳從寧前道之職再升為遼東巡撫,只要做了遼東巡撫一職,那麼整個遼東的軍權就全在他們這邊了。
遼東這些年雖戰績不佳,可遼軍畢竟是大明最精銳的一支軍隊,而且山海關離京師也不算遠,快馬三日就能抵達京師。如果整支遼軍在手,震懾力是極大的,所以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一步步把龔鼎孳扶持上位才對。
張鳳翔的建議得到了方逢年的認可,他這幾日也在琢磨這個事,而且遼東那邊的消息他也聽說了,龔鼎孳在遼東進展順利,這是一件好事,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只要捏住遼軍,他們就有了和那位的抗衡力量,到時候撥亂反正也有極大把握。
眾人當即就商議起來怎麼扶持龔鼎孳,怎麼才能讓他從寧前道成為遼東巡撫的辦法,這一商議就好幾個時辰,等商議完後,這天色也暗了下來。
為避免被人發現他們在府中密談,方逢年並沒有留他們用宴,告別了方逢年,各自悄悄從後門離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等他們走後,方逢年凝神想了片刻,去了書房提筆寫了一封信,寫完後封好口,喊來親信下人叮囑了幾句,那下人聽著方逢年的交代連連點頭,把信放在懷中悄悄出了府邸,隨後就朝著一處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離方逢年所住地方不遠的一處府邸,一個長須男子正在和家人用餐,桌上的飯食並不奢侈,和普通人家一般簡簡單單。
正吃著飯呢,管家急急來了,進來後先向長須男子行了禮,然後快步來到他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長須男子聽著微微點頭,手上的碗筷並不停,等管家走後他繼續慢條斯理吃著,等吃完後擱下碗筷說了一句就起身離開。
來到書房,剛才的管家已等在門口了,長須男子進了書房,管家跟在後面,到了屋裡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
「人打發走了?」
「已打發回去了,來人留了話,讓老爺如有需要,可派人去方府尋他家老爺。」管家垂手回道。
長須男子擺了擺手,管家退著離開了書房,走之前還特意掩上了房門。
等管家走後,長須男子拿起那封信,仔細看了一眼信上的封口,確定封口完好無損這才撕開了信封,從中取出信來。
信是方逢年寫的,信中的內容基本都是他們今日商討的那些事,其中包括京營的問題和遼東那邊的布置等等,長須男子沒花多少時間就把這信看完,等看完後他的神色很是淡然,似乎對方逢年信中所說的這些內容絲毫不意外。
長須男子把信放在桌上,坐在桌前凝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手輕輕敲打著扶手,片刻後他冷笑了一聲,又微微搖了搖頭。
「方叔田這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如此適得其反,實是蠢材!」長須男子嘆道,也不知他話中所指的聰明和糊塗究竟是指著什麼,又或者對方逢年的這信中內容有所其他見解?
長須男子沒繼續說,他直接拿起那信繼續看了一遍,又長嘆了一聲,抬手把信放到了一旁點著的蠟燭上,瞬間信被點燃,在跳動的火焰之中,長須男子的臉色陰晴不定,幾個呼吸過後,方逢年的信被燒成了一堆灰燼,看著面前的這堆灰燼,長須男子又搖了搖頭,起身一揮衣袖離開了書房,仿佛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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