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自量力
第292章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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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里也所部行軍半日,在疲憊狀態下倉惶應戰,豈能有好果子吃?
劉唐今天換了新的長杆刀,宣贊也拿著精心挑選的馬槊,兩人同時一馬當先從左右殺出,埋伏的騎兵也如江河匯流,齊齊湧向東門外戰場。
楊長矗立城頭一臉輕鬆,他仿佛在欣賞魚群進食的畫面,而金軍就是投入魚缸的活蝦,被驚慌追得四處亂竄。
蒲魯虎此時從震驚中醒來,望向楊長不可思議的追問:「楊將軍,你不是要招降嗎?這是作甚?」
「我這個人沒耐心,麾下兄弟們亦是如此,既然你與來人沒交情,而他剛才又顯得猶豫,自然先打服在說,怎樣?我這些騎兵戰鬥力還不錯吧?」
「呃的確厲害」
城下同伴已經陷入混亂,蒲魯虎表面違心恭維回應,心裡卻生出複雜的情感。
一方面希望謀里也逃走,這樣或許還能找兀室搬來救兵,但怕對方誤會自己叛變金國,所以另也陰暗希望他戰死,最不想看到謀里也被生擒,那樣自己一定會暴露身份。
楊長不用去看蒲魯虎,只需感受對方呼吸變化,就知道他此時多麼緊張。
「楊將軍,你的騎兵雖然厲害,但似乎只能擊敗不能留住,後方還有別的伏兵嗎?」
「沒有。」楊長一本正經否認,並補充道:「我這個人不貪心,只要能占到便宜就行,趕盡殺絕不是我風格。」
「呃」
蒲魯虎聞言怔住。
從陽涼關追到介休,再從介休追到平遙,這就是所謂的只占便宜?心說你他娘唬鬼呢?
雖然鄙夷楊長口是心非,卻對他軍隊戰鬥力感到震撼,此時作為『俘虜』居高臨下旁觀,遠比之前作為對手看得清楚。
謀里也帶來的軍隊,主要是繼承於完顏謾都訶的部曲,在金國軍隊中戰鬥力至少中等偏上,即便遠行疲敝又意外中了埋伏,但也不至於剛開打就丟盔棄甲。
金國對遼、對宋戰無不勝,唯獨在山西作戰一直吃癟,莫非楊長是我們的克星?
「蕭將軍,那遼將你認識嗎?」
「啊?不太熟悉.」
出神之際被楊長叫住,蒲魯虎懵著臉不停搖頭,隨後看到謀里也被護著穿插,感覺很有希望逃離戰場。
他還在擔心有謀里也是否誤會,楊長下一句話再次如驚雷落地。
「蕭將軍聽過我的故事,應該知道鄙人擅長遠射,這距離射殺那遼將易如反掌,可知道我為何不射?」
「難道是因為我?但將軍剛才突然發難,再想招降難如登天,而且若放此人歸去,只怕耶律余睹會被盯上,我也很難去策反
蒲魯虎言外之意,希望讓楊長動手射殺。
可楊某人卻神秘一笑,應曰:「我就是故意放他走,如能讓兀室猜疑耶律余睹,攻打遼州的軍隊豈能再戰?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也。」
「原來是這樣將軍真是足智多謀」
蒲魯虎比吃了屎還難受,外表卻還得堆起笑容應付,心說你離間兀室與耶律余睹,很可能誤傷到本皇子。
可惡!
「呵呵,能得金國大皇子讚賞,楊某不勝榮幸。」
「呃你.楊將軍,你剛剛說什麼?」
楊長的突然攤牌,讓蒲魯虎頓時目瞪口呆,心說自己什麼時候暴露的?莫非是俘虜暗中指認?
那一刻,他冷靜的臉,終於出現慌張。
「蒲魯虎,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沒.」
「哥哥,他真是金國皇子?」
蒲魯虎還想掙扎狡辯一番,阮小七已咧嘴上前上下打量,就好像在審視自己獵物一般。
「如假包換。」
「嘖嘖,那我運氣真不錯,難怪讓何成上心,原來哥哥早已看破,小子,你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不自量力!」
聽了阮小七揶揄之詞,蒲魯虎知道再狡辯也沒用,於是掄起左手突然發難,徑直朝楊長白淨的面門打去。
「太尉!」
「小心.」
成王、何成同時驚呼,怎料蒲魯虎碗大拳頭還沒揮出,突然身體一軟跪在楊長腳下。
原來他右手手腕,一直被楊長控制拿捏,剛起歹意揮拳移動身體,手腕就傳來澎湃之力。
前一秒握捏擠壓,後一秒痛如骨碎。
無盡痛感通過神經傳回大腦,瞬間撤銷了蒲魯虎攻擊的指令,他只是被楊長這麼輕輕一握,那雄壯身體就仿佛脫了力,如死狗一樣癱軟在地上。
楊長撒手輕輕一拍,望著腳邊人滿臉輕蔑,冷冷說道:「明知道我的本事,還敢對我出手,這不是不自量力,是蠢!」
「你你想怎麼樣?」
蒲魯虎滿身軟弱伏在地上,強忍著承受轉頭仰視著楊長,此時再沒有之前冷靜模樣,轉換成了咬牙切齒表情。
楊長雙手一攤,意味深長說道:「閣下既為大皇子,在金國地位必然尊崇,如果拿你作為要挾,不知吳乞買會拿什麼來換?或者說兀室會不會投鼠忌器?主動放棄太原滾回塞外?」
「你你.」
蒲魯虎連連喘氣,好半天才紅著眼回應:「你故意放走謀里也,不就是讓他誤會我叛金,兀室元帥怎會上當?還妄圖用我攻訐陛下,更是天荒夜談,我爹有十幾個兒子!」
「呵呵,兀室上不上當,要看大皇子是否夠分量,至於吳乞買兒子多?你在我面前炫耀啥?要我都去擒下來麼?」
看到蒲魯虎無言以對,楊長連忙伸手召來何成,意味深長囑咐道:「帶下去好好看押,別怠慢大皇子,能否兵不血刃取太原,說不定還要指望他。」
「末將明白。」
何成鏗鏘抱拳領命。
文水城下伏擊戰,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
謀里也雖然逃出生天,但所部五千騎兵只剩千人。
楊長曝光蒲魯虎出城撿屍,劉唐、宣贊則湊一起對戰績。
劉唐此戰斬首七十二,比宣贊六十九僅多三個頭,便猜測楊長是不是也有傳功,但沒來得及問就見有人打馬而來。
尋聲望去,只見時遷提著染血長槍,一臉興奮對著宣贊揮手。
時遷剛才也上陣殺敵?還用的槍?
看清楚劉唐在旁,時遷的笑臉直接僵住,猶豫要不要分享成績。
宣贊心說都受了點撥,有啥不好意思說出來?旋即不以為然問道:「咋樣?殺敵幾何?」
「呃擊殺二十五人」
「二十五?不得了!」
劉唐眼睛瞪得大大的,已能肯定時遷受到傳功,內心對楊長更為崇敬。
就時遷這身體底子,剛才居然能殺掉二十五個金兵,這戰績已經超過騎兵中的校官,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
就在劉唐凝眉沉思之際,宣贊突然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長說道:「太尉以時兄為夜梟軍統制,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稍加照拂也是應該的,你說呢?」
「你也受了照拂吧?呵呵.」
劉唐言罷悠然一笑,宣贊則不否認微笑回應,時遷也心照不宣附和。
清掃完戰場,劉唐邀宣、時兩人回城吃酒慶祝,時遷卻因夜梟軍有偵察任務缺席。
楊長曾下令不得擾民,劉唐、宣贊不敢去城中酒肆,便讓人打酒到營中小酌。
趁著等酒的功夫,劉唐與宣贊簡單交流了『傳功』,這才知道楊長教了對方槍棒,旋即提議與之切磋武藝。
宣贊也想知道自己武藝深淺,遂與劉唐在自己營中鬥了十餘回合,直到小卒買酒歸來才罷戰。
「太尉最擅槍棒,沒想把一個慣使刀的,點撥成為使槍棒的好手,早知道我也請教槍棒,以宣兄之見,這樣會不會太貪心?」
「不知道啊.」
「時遷應該也學了槍棒,不知太尉會不會太為難,畢竟點撥要耗費不少法力,等過些日子再說好了,對了.」
劉唐突然話鋒一轉,拉住宣贊衣袖提醒道:「韓總管今天會到文水,定會發現我們三人變化,而他與宣兄交情深厚,只怕會找你問及緣由,最好提前想好說辭。」
「說辭?」
宣贊聞言直搖頭:「韓兄就是使槊的,我說謊肯定騙不住,楊太尉雖說保密,但並不吝嗇幫我們變強,而韓兄能為朱總管副手,說明太尉對他很重視,只怕沒等韓兄看出端倪,太尉就已經出手.」
「有道理啊!」
劉唐恍然大悟點頭,隨即與宣贊推杯換盞。
兩人剛剛吃了半壇酒,就有人來宣贊營中尋劉唐。
原來後方兩萬步卒,此時已隨韓滔到文水,其中半數都歸劉唐指揮,他得去接手自己部隊,於是酒局便潦草收場。
劉唐打馬出城尋自己隊伍,在南門偶遇阮小二、阮小五,寒暄途中知道水軍也全部到了,還將金軍遺留的攻城器械,幾乎原封不動運了回來。
當年盧俊義平太原,就是借楊長手扔炮彈之威,成功敲開陽曲的城門。
此時有近百發炮彈,還有兩百架金人做的攻城器械,以及金國大皇子蒲魯虎為質,全是利好攻占陽曲、收復太原的消息。
而黑峰在平遙戰敗後,率殘兵逃往團柏、盤陀去尋蒲察石家奴,極有可能會帶回這支援軍。
用兵很忌諱孤軍深入,此時正常應該先消滅外部之敵,即先打退蒲察石家奴與耶律余睹,沒有後顧之憂再出兵陽曲。
然而楊長卻在次日,盡起文水兵馬開赴陽曲,打算學金軍直取汴梁般,直取太原金軍的核心。
對於當下時局,楊長有自己的見解。
十天前他在風月關迎敵,見金軍不計代價進攻就感到意外,直到太原金軍兵分南下消息傳來,才弄清金人費力做這麼大的局,就是要把自己困在風月關防守,是非常典型的聲東擊西戰法。
其實楊長就算不去平北,以朱仝偷偷發育攢下的家底,蒲魯虎也無法攻破南北關,但他還是想借戰立威,把驕傲的金人徹底打服氣,而兵出風月關就離開太行山防線,拿下地盤越多防守負擔就越重,想兼顧發育和防守只能打太原。
偏偏蒲魯虎不爭氣,不但被成了自己運輸大隊長,最後還不幸成為俘虜,所以無論楊長先打外圍,還是先打太原治所陽曲,都掌握著主動權。
至於還在被猛攻的風月關,楊長特意留下趙福金與仇瓊英,如果真遇到過不去的坎,不但可以利用兩人身份調援兵,還能用最快速度聯繫到自己。
只要楊長這邊加快進度,或許把太原收入囊中之後,撻懶還沒察覺自己不在風月關,屆時他再回到風月關作戰,會讓撻懶驚得懷疑人生。
當然,戴宗在幫金人傳遞消息,這是楊長唯一疏忽之處,卻不影響他繼續攻打太原。
從文水出兵當日,時遷率夜梟軍作為後軍哨探,他配合宣贊的五千騎兵先鋒,輕鬆拿下中途的清源縣。
謀里也昨日兵敗路過清源,麾下將士把文水的恐慌情緒帶回,清源只有幾百維持治安金兵,城中守軍聽說楊長率軍殺來,就如之前宋軍守將聽見粘罕如出一轍,很果斷就棄了清源直奔陽曲。
清源距陽曲已不足百里,步兵急行軍一日便到,更別說楊長有一萬騎兵。
當楊長攻打清源消息傳回,兀室還陷入昨日謀里也的情報中,他在思考楊長用蒲魯虎威脅,自己如何處置才能完美。
既然是陽謀,自然令人頭痛。
兀室雖然號稱粘罕智囊,一時也想不到全身而退對策。
而聽說楊長攻打清源,兀室立刻從糾結中抽離,立刻調兵遣將準備戰鬥。
蒲魯虎定計以身為餌,黑峰便派人把情報傳回陽曲,兀室認為楊長此舉孤軍深入,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必然回防。
楊長哪怕個人再能打,也擋不住三路近十萬金兵合圍,屆時只要能消滅這金國勁敵,即便蒲魯虎不幸戰死,兀室就有底氣化解這陽謀。
想到這個結果,兀室一掃昨日的苦悶,他已不在乎蒲魯虎死活。
由於不知何時出兵,陽曲金軍便緩慢集結,結果楊長的騎兵先鋒,突然來到城外。
兀室聞言覺得不可思議,心說楊長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你多少人就敢來陽曲挑釁?
要知道當初粘罕與婁室打太原,十幾萬金軍足足圍城打大半年,幾乎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攻城手段,直到城中糧盡才堪堪拿下。
兀室懷揣疑惑,親至陽曲城頭探看,果然有幾千騎兵。
他當即就要調兵出擊,但被剛吃了虧的謀里也諫阻,認為這些騎兵是故意誘敵,建議以不變應萬變。
直到半日之後,楊長率主力抵達陽曲下寨,兀室才知他是玩真的。
三月底,陽曲南門。
兀室看到熟悉的攻城器械,腹誹完顏蒲察與蒲魯虎廢物,撤退也不知道銷毀這些利器。
「元帥快看,敵軍陣前有人前出,左邊那人好像是」
「是大皇子蒲」
謀里也話沒說完,兀室倏然喝聲打斷,「不得胡言亂語,明明是叛將蕭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