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慈悲為懷魯大師
第259章 慈悲為懷魯大師
斡離不好色成性,覬覦茂德帝姬已久,傳聞他出兵攻威勝,就是為搶美人而去。
骨舍跟隨粘罕南下,在真定府集結期間,聽過趙福金的趣聞,他雖然沒那麼好色,卻也想看看何為大宋第一美人。
至於耿南仲推測,楊長是靠女人上位,顯然不能讓骨舍信服。
金對宋作戰,除了在山西吃了敗仗,幾乎無往而不克。
婁室、銀術可、拔速離、突合速.
這些人都是完顏部勇士,他們在滅遼期間立下汗馬功勞,最終卻都死在楊長手裡,自己人的吹捧不客觀,真實還得對手的評價。
粘罕重視和叮囑,已經能說明問題。
耿南仲原以為骨舍要繼續打聽,但對方卻被蜿蜒盤繞的山路所驚訝,感嘆道:「這太行陘真是險要,若是途中有兵馬駐守,對進攻方將很不利,難怪楊長能多次守住,必定利用了相關地勢。」
「將軍所言甚是,太原以南有太岳山阻道,也是這樣數條通道,若以重兵據險固守,確實不容易突破,不過大宋建國滅北漢後,整個山西俱為一體,各陘道關隘基本廢弛,楊長能擋住貴軍南下,自然是利用陘道優勢,此次金軍繞懷州北上,他就再沒這種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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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繞行整個太行山,他楊長也算有本事,對了.」
骨舍打斷耿南仲,正色追問:「眼下這太行陘,我一眼望不到頭,不知有多遠距離?」
「根據古書記載,太行陘約有兩百里,途中關隘約有十幾處,不過這路闊能行車馬,估計三日就能走出去。」耿南仲搖頭晃腦說著。
「十幾處關隘」
環顧周圍茫茫山脈,再看滔滔向南的丹水,骨舍心說有水源倒不擔心,不過這路程也太遠了,一旦有宋軍關隘把守,自己帶的糧食怕不夠。
「好一個太行陘,好一條兩百里山路,不知澤州守將如何?會不會派兵扼守關隘?我出兵還是倉促了」
「將軍勿慮,太行陘為澤州、懷州共同維護,這些年有一直沒戰亂,沿途關隘估計大多廢棄,要駐軍不得先修葺?就是之前田虎作亂,都沒在陘道內駐軍,那樣太耗費財力人力。」
「原來如此。」
聽了耿南仲的分析,骨舍蹙起的眉頭終於散開,一邊走一邊欣賞山間風光,走了兩日果然沒守軍阻攔。
直到走出大山前,來到最後的天井關前,只見關門大開,關上空無一人。
根據前方斥候稟報,原有二三十兵丁守關,但遠遠看到大隊金軍,特別是標誌性的黑旗出現,這些人果斷棄關逃走。
耿南仲見澤州守軍怯戰,猜測該州軍民頗識時務,便主動向主將骨舍請纓,準備帶著聖旨至晉城勸降。
骨舍只有兩萬兵馬,遇到便戰人會越打越少,即便耿南仲不主動請纓,他也會派出懷州降官。
七月初五,金軍軍至晉城。
耿南仲與守將高世由,在城門口迎骨捨入城。
高世由得知懷州失陷,知州霍安國等抵抗官員被斬,哪裡還敢繼續抵抗金軍?
他們能為了活命,已做好準備逃往潞州,結果耿南仲提前趕到。
這位帝師帶著割地聖旨,並告知東西兩路近二十萬兵,已經全部開赴汴梁的消息,高世立刻就坡下驢奉詔讓城。
骨舍兵不血刃拿下晉城,把原來州府衙門作將軍行轅。
入城當天晚上,骨舍在將軍行轅設宴慶功,耿南仲、高世由皆座上賓。
耿南仲與骨舍已混熟,席上說了不少諂媚之語。
高世由看得雖噁心,但這種行為卻給他提了醒,於是借著敬酒機會,主動提醒:「將軍,澤州除了治所晉城,餘下尚有五座城池,不知您準備一起接收,還是」
「你先介紹介紹,重點說說有哪幾個地方,是與楊長的轄區接壤。」
骨舍並沒有正面回答,心說自己就帶來兩萬人,肯定不能一股腦全接收,但與楊長轄區接壤的地盤,可重點關注並調運糧草,為之後粘罕北上做好準備。
「嗯?」
高世由先是一怔,隨後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澤州除了靠南的晉城、陽城,剩下四縣都與楊太尉治下接壤.」
「怎會這麼多?」骨舍滿臉詫異。
由於消息閉塞,高世由不知遼州已被楊長所得,隨即解釋曰:「楊太尉節度三鎮,有兩州都與澤州相鄰,其中沁水、端氏與平北軍接壤,高平、陵川與潞州接壤。」
「是這樣」骨舍微微頷首,又追問:「可有輿圖?」
「有的,有的,末將這就著人取來。」
等高世由取來輿圖,骨舍發現澤州西部與平北軍交界處,標註了不少的山脈,估計需要翻山越嶺。
他剛走過兩百里太行陘,覺得山地既不利於行軍,又不契合金軍騎兵的進攻模式,且距離楊長的威勝較遠。
再把視線轉到澤州北,雖然也有山脈橫向阻隔,但還有相對平坦的區域,粘罕一定會選擇此處突破。
想到這裡,骨舍表情欣然,手指輿圖問:「是高平離壺關近,還是陵川離壺關近?」
「距離都差不太多,不過高平地勢更平坦,陵川周邊山地比較多。」
「那就高平了,我先接收此地。」
「是。」
高世由抱拳行禮時,骨舍突然抬手按他手上,正色說道:「還有一事,要勞煩高將軍。」
「您吩咐」
「澤州各縣的糧草,抓緊時間運往高平,將來元帥攻打楊長,高平就是起始地。」骨舍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哦好.」
高世由匆匆回應後,又好奇看向耿南仲,不解問道:「耿尚書有聖旨,還有陛下親筆書信,若楊太尉奉詔,就能省去一場廝殺,將軍確定要往高平運糧?每次轉運都會產生損耗,澤州各縣存糧有限」
「也對,可以一試。」
骨舍也看向耿南仲,捏著鬍鬚盤算著什麼。
耿南仲慌忙拱手,說道:「楊長殺了很多金國大將,只怕不敢輕易讓出城池,老夫跑一趟倒是沒關係,就怕到頭來徒勞無功」
「女真人敬佩英雄,若楊長不與我們敵對,本將軍可代元帥做主,與他的恩怨一筆勾銷。」
「將軍肚量,老夫佩服,不過此人掌握實權,不一定肯奉詔。」
「你不是有聖旨麼?」
骨舍指著輿圖上的壺關,問道:「倘若能拿下此處,就像釘進潞州的楔子,尚書可效仿懷州之計,替本將賺下壺關?」
「應該的。」耿南仲不敢拒絕,隨即轉身找高世由詢問:「壺關駐軍多嗎?」
高世由答曰:「聽說有三千人。」
「這麼多?」耿南仲蹙眉不解,喃喃自語:「重兵屯壺關作甚?莫非在防範澤州?」
「壺關乃軍事重鎮,三千人其實不算多,不過該處非常險要,耿尚書即便能賺開關門,接應兵馬也要注意隱蔽,一旦被望風士兵發現,估計要出現變故」
「放心。」骨舍打斷高世由,略帶自傲回應曰:「耿尚書乃是傳詔的割地使,有百餘隨從不足為過吧?而我金人勇士以一當十,足以支撐後續兵馬殺到,對,先出其不意拿下壺關,等元帥大軍從汴梁歸來,直接揮軍殺向威勝。」
「也對。」
高世由點頭稱是,耿南仲內心雖不願,但嘴上不敢不應。
懷州那十幾個人頭,粘罕二話不說就讓砍了,但范仲熊因為骨舍一句話,最後卻成功活了下來。
粘罕如此重視骨舍,耿南仲怎能不好好表現?
七月初十,大地若蒸。
潞州剛結束夏收,正需要一場大雨滋潤土壤,為秋季播種帶來養分。
午後的壺關,密雲不雨,且沒有風來。
魯智深袒著上身扇風,但他搖爛蒲扇都不解暑,汗水仍從額頭不停滾落,好不容易默念佛經入定,卻被一縷酒香所勾醒。
有酒?
魯智深睜眼聳了聳鼻子,果然是那久違的酒香,於是一個激靈跳起來。
砰一聲,推開門。
「洒家聞到酒味,莫非誰有私藏?」
「沒誰,統制的鼻子真靈,燕統制送酒剛到」
「送酒?」
魯智深一個閃身出門,順著酒味往關下跑去。
楊長這大半年,新添潞州與遼州,也添了無數飢餓的子民,存糧只夠維持生計,便沒餘糧用來釀酒。
各地都勒緊腰帶過日子,壺關守軍也只能維持溫飽,已經一個來月沒配發酒水,魯大師都快忘了酒味兒,也似乎能守住這條戒律,可酒一來就原形畢露。
「小乙哥,潞州不是沒酒嗎?你這車酒從哪兒弄的?」
「太尉著令蕭讓,派人從絳州買來的,但數量並不是很多,大家只能先解解饞,要想開懷痛飲,還得等上兩月,這季雖然豐收,等釀酒要時間。」
「原來如此。」
魯智深抹了一把光頭,盯著開了封的酒罈說道:「快給洒家篩一碗,還有吧?」
「有的。」燕青微笑點頭,「小弟剛分了兩壇,聽說大師剛在禪定,就沒派人去請」
「哈哈,洒家哪有定力?聞著味兒就來了。」
魯智深笑著接過酒碗,仰頭一下全倒進嘴裡,隨後就聽到他滿意感嘆:「還是酒帶勁又解渴,這輩子看來戒不了。」
「大師想戒酒了?」燕青一臉詫異。
「不想。」魯智深直搖頭,「洒家又不成佛,戒它作甚?這不沒辦法麼?對了,只有這一車酒嗎?每人能喝多少?」
「壺關人不少,每人最多一碗。」
「啊?這就沒了?」
「呵呵.」
燕青笑著再篩一碗,遞給魯智深說道:「大師多喝一碗,小弟不饞這個,我那份讓給哥哥。」
「那多不好意思。」
魯智深撓著頭尷尬一笑,但放下手就順勢接過酒碗。
他正準備細細品嘗,一押正突然急匆匆跑來,朗聲說道:「稟二位統制,資政殿大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尚書左丞、門下侍郎、割地使耿.」
「什麼亂七八糟的?」
魯智深聽到一頭霧水,不耐煩打斷了那押正匯報。
燕青聽到這人來頭不小,遂接話追問:「朝廷來人?你說簡潔些。」
「耿南仲要去威勝宣旨,車馬隊伍此時就在關外,有百餘軍士護送同行,軍士看上去訓練有素。」
「耿.」
「有啥可說的?」
這回輪到燕青被打斷,魯智深喝完第二碗,一臉不耐煩說道:「老規矩,隨從全部扣下,放正主入關就行。」
「哪來的老規矩?」
燕青蹙眉虛眼,當初就是他兼任壺關防守,心說我怎麼不知道。
魯智深不以為然,嘟囔道:「洒家與史大郎守谷南哨所,就是這麼對付金國使者的」
「金國是金國,朝廷是朝廷,太尉還沒和朝廷決裂,咱不能做得太過分,小弟代你去處理?」
「也行啊。」
看到燕青前腳離去,魯智深舔了舔嘴唇,好想再吃上一碗酒,但當著隨從不好意思。
魯智深糾結了好一會,實在抹不開面子偷吃,於是搖晃著去追燕青。
他剛走到半路,就看見之前報信的押正,又迎面朝自己跑來。
「魯統制,燕統制說來人可能有詐,他會在關前拖一會時間,然後把這個使團放進來,讓您做好戰鬥準備。」
「準備啥?洒家怕區區百人?」
「呃」
「不過小乙哥謹慎,洒家吃了他一碗酒,也就聽他這一回。」
魯智深剛剛喝了酒,身上勁力正愁沒地方出,遂讓那押正去安排警戒,自己則繼續向關下走去。
他精著上身剛到關下,只見馬車、騎兵徐徐駛入關門,緊跟著,甬道內突然喧囂吶喊,十幾個騎兵對著他呼嘯而來。
入娘撮鳥,真的有詐!
魯智深向關上一抬手,喝聲:「杖來!」
「馬上來」
就在這時,兩個騎兵接近魯智深,長槍齊齊往他胸口搠去。
魯智深倏然側身,像個靈活的胖子閃開穿刺,一拳轟在旁邊戰馬身上。
馬背上的騎兵努力控制,但架不住馬兒吃痛要倒。
「接住!」
轟一聲響,水磨禪杖,從天而降。
關下兩名騎兵,一個隨馬被動倒地,一個被禪杖砸落馬。
魯智深拾起禪杖,光著膀子殺入甬道,不待自己安排的人趕來,他就和附近守衛一起,三兩下解決了那百餘金兵。
壺關外,遠處骨舍看到信號旗,立刻趕來接應。
雲中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金兵趕到關前全成了落湯雞,而骨舍期待的壺關大門卻緊閉,那百餘名女真勇士,居然連一炷香都沒堅持住。
而全身濕透的耿南仲,被燕青抓住提到城樓上,扔在魯智深面前。
「大師,老賊傳旨割地,卻勾結金人賺關,您看怎麼處理?直接殺了?」
「別別.」
耿南仲見魯智深滿身血污,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小便失禁,急忙拱手告饒:「本官是朝中重臣,奉命是去威勝傳旨,中途卻被金人脅迫,你們不能殺我,我還沒見楊太尉,師父你是出家人,應慈悲為懷」
「洒家是出家人,但也喜歡殺人放火,若吃洒家三拳不死,就讓你見楊太尉,這他娘夠慈悲吧?」
「不要.」
魯智深單手抓起耿南仲,這廝已經嚇得呆如木雞,腿上還在滴熱水。
只一拳,面目全非。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