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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你最好有事

  第249章 你最好有事

  楊長依葫蘆畫瓢,在榆社完成幾次打探,初步摸清了脈絡。

  十數日前,金軍入寇,守軍不戰而降。

  耿守忠入駐次日,強征城中百姓北上,到四十里外的望月灘,幫著大軍修建營寨。

  楊長越問越疑,心說有現成的榆社城,耿守忠卻去新建營寨,不是吃飽撐的嗎?

  兀室這是什麼奇怪戰術?

  趙福金默默跟著,直到楊長來到主街檐下,似乎有要回去的打算。

  「楊郎,榆社防守空虛,當一鼓作氣收復,我們現在回去報信?」

  

  「總覺得哪裡不對.」

  楊長在黑暗裡蹙眉,趙福金雖然看不到愁容,卻能從他聲音聽出擔憂,便提議道:「四十里路並不遠,楊郎要是放心不下,咱們再去實地看看?」

  「我正有此打算。」

  「那走吧,我們先出城再說,注意觀察周圍。」

  「嗯等等!」

  楊長掃視四周之際,突然看到西北方位,竟有燭火光亮閃爍,「如果我所料難不差,那個位置就是縣衙所在,我料耿守忠必在那裡。」

  「楊郎你要.」

  「與其到望月灘抓舌頭,不如直接抓主將審問。」

  「他會交待嗎?」

  聽完趙福金的天真追問,楊長忍不住揉了揉她額頭,小聲打趣道:「這群人皆貪生之輩,他們之前能背叛大宋,現在就能背叛金人,公主要不要一起?」

  「你說呢?」

  「呵呵,走吧」

  楊長淺淺一笑,心說這黑燈瞎火,怎能獨留趙福金在城內?他這話的確不該問,於是打了哈哈應付過去。

  少時,來到衙前。

  只見縣衙的大門已閉,但能透過兩扇門的縫隙,看到裡面微弱之光。

  趙福金左右打量,猜測楊長當初刺殺斡離不,也應該是繞過營區如街區,花了兩個時辰才接近中軍大帳。

  只不過軍帳無門,進入比城池簡單。

  現在是等下去?

  她正疑惑怎麼入內,楊長突然拉著他往右側移動,並輕聲說道:「大門緊閉,咱們只能換個院牆,然後翻牆進入。」

  「這能行嗎?會不會被發現?」

  「絕對不會。」

  楊長回復得相當自信,他的視野雖被院牆擋住,但五感就像雷達一樣厲害,能清楚知道院內人員位置。


  行至院牆右側轉角處,楊長指著院內說道:「就從這兒翻,這個角落沒人。」

  「咋翻?帶了鉤釘繩索?」

  「區區一個矮牆,用不著那樣麻煩,等會抓緊別出聲。」

  「好」

  趙福金話音剛落,就見感覺纖腰被男兒摟住。

  隨後楊長大踏兩步,踩在牆面往上蹬,如踏在平地一樣,三步躍升至頂部。

  再向下一躍,踏住酥酥軟草,下腳輕盈無聲。

  楊長有【飛將】提供敏捷,上牆猶如跑酷一般輕鬆,再加上【蜈蚣步】擅走惡路,帶上一個人也悄無聲息。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像一個俠客,飛檐走壁、劫富濟貧。

  榆社縣衙規模很小,僅有楊長太尉府三分。

  衛兵多在固定的崗哨值守,又因燈火照亮的區域有限,耿守忠都沒安排巡邏人員,便給了楊長挨個排除的機會。

  處理掉沿途七八名衛兵,楊長來到燈火最亮的二堂外。

  楊長透過門縫窺視,只見屋內那人一身契丹裝束,正負手背門審視懸掛的輿圖,旁邊桌上則擺桌一摞書簡。

  耿守忠?

  這廝竟然如此裝束,看來徹底倒向了異族。

  守忠?為新主子守忠?

  裝模作樣研究地圖,義勝軍不是金人的炮灰麼?你丫能資格指揮戰鬥?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

  『耿守忠』並沒回頭,而是擺手淡然拋出一句:「你最好有事,否則我要重罰。」

  「重罰?有多重?」

  楊長望著那人後腦,暗忖這聲音有點熟悉,難道我曾見過耿守忠?

  而這廝聽了回應,身體忍不住原地一顫,急忙轉過身來確認。

  那一刻,楊長和他同時愣住。

  「高慶裔?」

  「你究竟是.」

  高慶裔猛咽口水,他也覺得聲音耳熟,但轉身先被假面吸引,認為是楊過與小龍女,而楊長精準喊出名字,又讓高慶裔推翻結論。

  楊長沒打算玩神秘,於是直接伸手摘掉假面,露出廬山真面目。

  「高通事,別來無恙乎?」

  「楊觀察」

  高慶裔回應得戰戰兢兢,他對獅子砸人記憶猶新,此時心裡已來不及好奇,楊長是如何悄無聲息出現,只覺得半個身子進了鬼門關。

  趙福金站在楊長身旁,即便臉上依舊罩著金色假面,也可以看出是個絕色女子,而這一對男女的裝束,與圖上的楊過、小龍女一模一樣,不得不讓高慶裔心裡打鼓。

  「你你們這是」

  「楊過,小龍女,聽說過嗎?」

  「你就是原來」

  高慶裔回答得吞吞吐吐,臉色如草原七月的天空,陰晴在瞬間不停變幻著。

  斡離不遇刺身亡,傳聞死在江湖客楊過手中,而此人揚言當時受人之託,不能讓東路金軍立功太多,很明顯是往粘罕身上潑漲水。

  粘罕原是金國軍事第一人,卻因為攻打易守難攻的河東,接二連三的進攻受阻又損兵折將,國內已有人質疑他的能力,使得他在金國處境很尷尬。

  太岳山一線防得密不透風,粘罕就如狗咬刺蝟無從下口,他打算繞開楊長這塊硬骨頭,留一半兵馬守住太原,另一半則與東路軍同出河北。

  斡離不之死雖與粘罕無關,但如漢人成語的『眾口鑠金』,他不得不回親自上京弔唁,順帶與吳乞買商議新戰略。

  高慶裔不知粘罕回京真實用意,心說把楊長就是楊過的消息傳回,後方的謠言很快就能不攻自破。

  就在這廝天人交戰之際,楊長一句話就讓他回到現實。

  「伱不是使節麼?與老朋友久別重逢,都不帶打招呼的?」

  「您您想幹什麼?」

  「我就是楊過,你說呢?」

  「那給我一個痛快.」

  斡離不在主帳都被殺,高慶裔自知今夜必死,反抗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乾脆緊閉雙眼等死。

  楊長懷抱雙手,露出玩味的笑容,說道:「既然我們是老朋友,自然不能一殺了之,而我這個人還很念舊情,高使如果能棄暗投明,我們或許能做真朋友。」

  「要我背叛大金?當我是耿守忠?」

  高慶裔睜眼一瞪,隨後再次仰頭閉眼:「來吧!」

  「嗯,論氣節,你比耿守忠強。」

  楊長頷首肯定,繼續追問:「不過你本是契丹人,真就這麼甘心為金人效力?就沒打算光復故國?」

  「故國?」高慶裔苦澀一笑:「我又不姓耶律,就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怎麼了?我姓趙嗎?」

  「楊觀察不對,應該叫太尉才是,小人豈敢與您相比?何況大遼已成為過去,皇帝現為海濱王.」

  「那你怎麼能確定,金國不會成為過去?」

  這話聽得高慶裔側目,暗忖你不過藉助地利優勢,勉強打了幾場勝仗而已,元帥的主力一點沒傷到,就敢狂妄成這樣子?


  螻蟻尚且偷生,高慶裔剛剛雖在求死,卻抱有一分生的希望。

  心裡這麼想,嘴上不敢駁。

  楊長察言觀色笑了笑,接下來的話石破天驚。

  「我能正面襲殺婁室,能遠程射殺他兒子活女,還能潛入軍中殺斡離不,現在又來到你面前,試問金國誰能擋住?信不信我能從太原殺到上京,把金軍的元帥與大將挨個斬首,甚至砍下吳乞買的腦袋。」

  「您究竟想幹什麼?」

  高慶裔猛咽口水,他雖不相信楊長能殺到上京,但目前位於遼州的幾位將領,是有可能遭到毒手的。

  楊長交替捏了捏拳頭,正色說道:「女真人口不足遼人一成,通過武力成了遼人主子,現在還螞蟻吞象妄圖滅宋,你不覺得會撐破肚皮?而今宋金間打得膠著,正是遼人復國的好時機,閣下若有意復國,或者心中合適人選,楊某願助一臂之力。」

  「我聽不懂.」

  「你能聽懂,別以為自己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我要想擒你家人,亦如探囊取物。」

  「這」

  高慶裔被震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楊長偏頭與趙福金耳語交待,隨後便見她掐訣念咒,抬手幻出一柄金光劍,喝聲:「疾!」

  「這是.」

  高慶裔看著光劍沒入自己胸膛,五臟六腑頓時如火燒一般難受,當即捂著發出肺癆般的咳嗽與呻吟。

  「咳呵.呵.」

  「放心,你還不會死,但如果不聽話」

  楊長一聲冷哼走出屋外,隨後拎進來兩具護衛屍體,並對趙福金說道:「再與高使看看你的手段。」

  「嗯。」

  高慶裔不適感剛有緩解,就看見趙福金祭出光劍法術,揮手射向自己那兩名衛兵。

  光劍入體,金光一閃。

  屍首呢?

  親身體會,親眼所見,必不能假。

  人的心態,會隨環境而變,剛剛不畏死的高慶裔,此時發生了動搖。

  若自己也渣都不剩,為金國盡忠有什麼意義?拿什麼證明自己陣亡捐軀?

  粘罕元帥都有人敢誣陷,自己不過是一小小通事,或被別有用心之人說成投敵,家人不會得到半點撫恤不說,還可能因此受到牽連。

  如果死亡沒有意義,那麼活下來就成了第一待選,即便虛以委蛇也得配合。

  「我麾下有許多能人,這等法術真不算什麼,所以剛才真不是吹噓」


  「楊太尉,我心服口服,您需要我做什麼,請直接吩咐。」

  「呵呵,識時務者為俊傑。」

  楊長嘴角微微揚起,意味深長說道:「就先說說遼州,你們有何圖謀?當然,你也可以不說,我可以去找別人,耿守忠應該不忠。」

  「我說,我說」

  高慶裔好不容易獲得生機,此時哪裡肯定讓給耿守忠,隨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兀室的『請君入甕』說了出來。

  遼州的中心在遼山(左權縣),耿守忠主力不駐守榆社縣城,而到城北四十里外重新紮營,就是故意為威勝援軍讓路。

  李澤已被降將賀權勸降,並在遼山城設下了重兵埋伏,就等楊長把威勝兵馬帶入陷阱,到時遼山北部平城的金軍,及東北和順縣的金軍同時夾擊。

  至於榆社耿守忠的部隊,是兀室用來截斷楊長後路的保險,他誓要將威勝援軍全殲在遼州。

  兀室與婁室曾是多年的戰友,又因友人完顏闍母被殺之仇,以及粘罕威望受到楊長影響,所以趁他回上京弔唁,用遼州布下一盤報仇大棋。

  推演過幾次,兀室都覺得萬無一失,但他對楊長的本領,還理解得不夠深刻。

  或許能讓楊長損兵折將,但想把他徹底留在遼州,那基本等於痴人說夢。

  楊長當夜說到做到,得到情報真沒殺高慶裔,然後帶著趙福金出了城。

  趙福金向來沉著穩重,出城之後也忍不住追問:「楊郎,真就這樣放過高慶裔?若他星夜向兀室告密,那不就.」

  「呵呵.」楊長攬上趙福金纖腰,笑著回應:「你當他也會神行術?兀室現在榆次指揮,高慶裔即便星夜兼程、翻山越嶺,最快也要花上兩天才能到,等太原方面新的部署下來,我至少能打掉榆社的叛軍。」

  「然後呢?」

  「然後?既然知道他們的計劃,能打就將計就計拿下遼州,不能打就見好就收,但如果高慶裔真聽話配合,說動平城的耶律余睹不發兵,我也許能滅了突合速、賀權,仔細想來值得冒險的,出發吧。」

  「哦」

  趙福金正欲施法,突又扭頭追問:「要不要先去趟望月灘,等核實清楚再回狼嶺。」

  「沒必要,此時夜已深沉,儘早把情報帶回,情報可明日再探,有變故再及時調整,公主的神行術,就是我的底氣。」

  「好吧,指路。」

  「右拐。」

  楊長之前每戰必勝,趙福金提醒幾句便沒繼續,隨後祭起風火輪往南而行,在夜空里划過猶如飛火流星。


  即將到來的遼州之戰,取決於高慶裔如何選擇,這也註定讓他徹夜難眠。

  雖然送走了兩個『瘟神』,也成功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他在縣衙里巡視了一圈,當值的護衛全部消失不見。

  現在的他很猶豫,是配合楊長先拿下榆社,還是提前跑回平城求庇護?

  去年欽宗通過使者蕭仲恭,勸監軍大將耶律余睹叛金,結果蕭仲恭回去就告訴斡離不,成了金國二次伐宋的理由。

  楊長又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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