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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文體兩開花

  第621章 文體兩開花

  今日又是朝會,只不過這次的議題很簡單:就是為了確定太子的人選。

  李璘坐在開封府衙大堂的主座上,坐如針扎。環顧大堂內的眾多臣子,他忽然發現……怎麼少了一部分人呢?

  「右相,今日在場的大臣,似乎少了許多啊。」

  本章節來源於

  李璘有些疑惑的看向方重勇問道。如今這位傀儡皇帝,因為各種事情被搞得有點神經過敏。

  方重勇麾下那幾個大將不在,也就罷了。

  樞密副使李筌也不在,吏部尚書嚴莊也不在,甚至剛剛被提拔為「京兆尹」的汴州刺史元結也不在了。

  這些人都不見了,他們去哪裡了,去辦什麼事情了?

  李璘感覺非常可疑。

  「他們都有事情要忙,並不影響朝會。」

  方重勇對李璘叉手行了一禮,淡然說道。壓根就沒有跟這位傀儡皇帝解釋的意願。

  李璘之後輕輕點頭,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朕欲立次子李儹為太子,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李璘挺直腰杆,面色沉靜說道。

  其實他也不想自己提這一茬,可是他的那些幕僚和親信,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提這件事。

  無奈之下,李璘只得自己開口了。

  為什麼那些人都不願意提呢?

  李璘其實也沒想明白,但高尚的說法是:沒人願意站在必輸之人那一邊。

  「陛下,廢長立幼,乃是取死之道,後患無窮。

  皇長子李偒,仁而愛人,又是陛下未登基前的王妃侯莫陳氏所生,理應為太子。

  微臣懇請立李偒為太子!立嫡立長!」

  方重勇走上前去,直面李璘,義正言辭的駁斥道,聲如洪鐘!

  李璘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他擺了擺手說道:「李偒只懂兵事,不知治國之道……」

  「治國有微臣輔佐即可,嫡長子繼承乃是天經地義!陛下,宗法不可廢!」

  方重勇懶得跟李璘糾纏,直接搬出殺手鐧!

  你踏馬不是老是喜歡強調宗法,來保證自己的合法性麼?那麼老子就咬死一點:李偒是嫡長子,是家族的繼承人。

  這樣的人物,在奪嫡的時候,有著無可爭議的優勢,只要不是自己作死,那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所謂嫡子,是經過一番「鬥爭」後眾望所歸的繼承人,放在皇權中的體系中就是太子。

  所謂嫡長子,只是家族的繼承人而已,可以繼承家業,但不能天然繼承「國統」。

  嫡長子是天然的嫡子人選,但不能保證絕對就是嫡子,這裡頭有很多變數。

  不過話說回來,李偒既然是嫡長子,那麼只要獲得了大臣們的支持,那他就是太子,絕對能夠服眾。

  包括皇帝李璘在內,也說不出什麼屁話來!

  「陛下,立嫡立長,宗法不可廢啊!」

  看到李璘不說話,方重勇身後眾臣,一齊出列,齊聲喊道!

  就連韋子春也在其中。

  很顯然,韋子春也不覺得方重勇的提議有什麼問題。

  如果這位方大帥要廢帝自立,那他肯定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打不過對方,也要撞死在這朝堂之上。

  但立嫡長子為太子,這件事貌似……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韋子春也想不出為什麼要反對這個提議。

  除了韋子春外,李璘麾下的另外幾個幕僚,同樣沒有站出來表態。

  頃刻之間,李璘感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

  方重勇辦事,就是順勢而為,他站在時代潮流的風口浪尖之處,呼風喚雨。

  這是他的能力,但天下大勢並不是按他的設想走的,而是他的想法順應了時勢。

  所以在外人看起來不可匹敵。

  方重勇手裡有兵,卻沒有舉著刀,逼著別人去承認一些不願意去承認的事情。

  這是因為他非常善於使用兵戈的力量。止戈為武,兵戈是用來穩固基本盤的,而不是用來盲目耗費氣力的。


  如果方重勇要其他人捏著鼻子,擁戴李儀為太子,那當然也是可以辦到的。只不過那樣人心不服,將來難免會有爭議。

  反而不如擁戴嫡長子李偒為太子,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陛下,大勢不可違。」

  高尚不動聲色湊到李璘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這一局從一開始就輸了,如果聰明的話,現在就別犟嘴,乖乖認慫,積蓄力量準備開下一局吧。

  高尚在心中哀嘆,遇到方重勇這樣的對手,想贏他一局真的很難。對方並不是那種只是扛得動刀的大老粗,反而是權術手腕異常精妙,火候控制得恰到好處。

  武鬥你打不過他,文斗你玩不過他,這種情況讓人有點絕望。

  「那就……立李偒為太子吧。韋卿家,這件事讓禮部速辦。

  退朝!」

  李璘無可奈何的宣布李偒為太子,隨即不耐煩的甩了甩衣袖,站起身便要走。

  「請陛下在開封府衙暫歇片刻,陳留縣不太平,有盜匪出沒,微臣還要帶兵去將盜匪剿滅。」

  方重勇對李璘叉手行禮道。

  一聽說有危險,李璘又坐回原位。

  該說不說,原宣武鎮六州,因為人口稠密經濟發達,治安還是很不錯的。起碼那種成規模的盜匪,李璘沒有聽說過。

  結果現在離開封縣咫尺之遙的陳留縣,居然都有盜匪了。

  這有點匪夷所思啊!

  李璘心中感覺奇怪,但是也沒多想。

  待方重勇領著群臣魚貫而出之後,高尚這才湊到李璘耳邊,低聲說道:「陛下,奴聽聞宋州有人兵變,刺史李嘉佑,司馬閻伯鈞反叛,聯合宋州和其他州縣的一些大戶造反。」

  哈?有這種事?

  李璘大吃一驚,連忙抓住高尚那個缺失胳膊的衣袖,又慢慢鬆開,儘量讓自己紊亂的呼吸變得順暢。

  「你為何不早說?」

  李璘瞪著高尚詢問道,似乎有些不滿,不過暫時還沒發作。

  高尚也很無奈,心中暗想:告訴你,然後你看不明白情況,跟那些人暗通款曲,最後被方清廢掉,扶持李偒上位麼?

  他面露苦笑,不知道該不該將心中的想法告知李璘。

  「陛下,奴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在今日來開封縣,聽準備開拔的一些丘八說的。

  奴又不能確定真偽,如何跟陛下稟告呢?」

  高尚向李璘訴苦道。

  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只不過這話不能說,說了李璘會不好想。

  果不其然,李璘長嘆一聲道:「多好的機會呀,要是剛才朕知道此事,就不會讓李偒當太子了。」

  他似乎還是一副可惜的模樣。

  「請陛下就在開封縣暫住吧,逛一逛這裡的集市也好。」

  高尚忍住心中的無奈,儘量不表現在臉上。

  ……

  宋州西北的襄邑城,不斷有兵馬從各方匯聚於此。這些人有的是團結兵,穿著僅僅染成黑色,卻明顯差了幾個檔次的軍服。

  有些則是地方大戶們養的家奴私兵,衣服五花八門的。這些人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攜帶盔甲的。

  粗略看去兵力不少,陸陸續續來此紮營的,只怕不下萬人!

  豪強世家,是有力量的!

  怎麼可能任由著方重勇領導的小朝廷,沒收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呢?

  那可都是他們經年累月,巧取豪奪而來的呀!

  「阿郎,真的沒問題麼?」

  一襲白衣襦裙的李季蘭,挽著李嘉佑的胳膊詢問道,二人站在低矮的襄邑城城頭,看著城下的私兵進進出出的,宛若菜市場一樣。

  就連李季蘭這樣的外行,都看出來目前李嘉佑的隊伍問題很大。那麼作為當事人,為什麼李嘉佑就一點都不擔心呢?

  這種事情,李季蘭就不知道了。自從上次在汴州受辱後,她就被老相好閻伯鈞所拋棄。還好另外一個老相好李嘉佑不嫌棄她,李季蘭自然而然就成了李嘉佑的女人。

  或者叫住在府衙里的女人,又或者叫「家妓」更為貼切一些。


  反正名分是沒有的,伺候人也是不會的。她能幹的事情,就是陪同李嘉佑出席一些文人墨客之間的應酬場合,然後吟詩作賦,完事回來以後晚上陪睡罷了。

  「若是沒有後手,某會幹這麼魯莽的事情嗎?」

  李嘉佑得意洋洋的笑道,故意在李季蘭翹挺的臀部上捏了一下,當著閻伯鈞的面。

  後者只當是沒看見一樣,目光依舊盯著城牆下方的丘八。

  確實是一幫烏合之眾!

  閻伯鈞心中暗罵道。

  「阿郎,是什麼後手呢?」

  李季蘭好奇問道,聲音又酥又軟,恨不得令人骨頭都要化掉。

  「嘿嘿,告知你也是無妨。

  掌管河西軍的李光弼,已經答應起事,從亳州出發進攻汴州。

  我們在這裡啊,不過是誘敵而已。」

  李嘉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在李季蘭面前揚了揚,繼續冷笑道:「有他的親筆信為證!」

  李季蘭立刻就想起了當日她被方重勇羞辱之後,被幾個丘八玩弄身體的事情,雖然那些人不是同時進行的,但也是一段無法磨滅的噩夢。

  「阿郎,妾身想親自動手,一定要給妾身一個機會!」

  李季蘭咬牙切齒的對李嘉佑說道。

  「好說好說,到時候方清乃是冢中枯骨,隨便怎麼蹂躪他都行!」

  李嘉佑自信滿滿的說道。

  李光弼麾下精兵,雖然質量肯定比不上銀槍孝節軍,但也是很有戰鬥力的。更有他是能征善戰的名將,跟方重勇鬥起來,不會落到下風!

  再說了,現在是「清君側」,到時候還是打著李璘的旗號,不會有太多人反對。只要把方重勇和他的親信都收拾掉就完事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數州的大戶與豪強出錢出人出力,何愁大事不成?」

  李嘉佑緊緊握拳,幻想著把方重勇收拾掉以後,那是多麼美妙的一副場景。

  「阿郎……算了。」

  李季蘭本來想說什麼,最後卻又是欲言又止。

  在她看來,陸羽為人深沉,頗有交際之法,現在卻是在朝廷里任職,這次完全不肯參與到兵變裡面。甚至拒絕了李嘉佑的「勸說」。

  李季蘭覺得,陸羽都不肯摻和這件事,就足以見得其中風險極大。李光弼跟他們畢竟不是一路人,就算答應起兵,在摘下勝利果實後,難道就真的會奉李嘉佑為主麼?

  她感覺事情很可能並不像李嘉佑想的那麼順利。

  如果李光弼不講武德,一封保證書,又能說明什麼呢?

  「來了來了來了!」

  閻伯鈞忽然指著遠方一隊騎兵喊道,語氣重帶著些許興奮。

  那是從亳州方向過來的,也就是襄邑縣的東南方。方重勇的人馬不會從這裡來,而這個方向,只有李光弼和他麾下的河西軍。

  正規軍就是不一樣,好威嚴啊!

  李季蘭心中不由得湧起這樣的想法來。她雖然是外行,但眼睛沒瞎。

  不一會,那一隊騎兵就已經來到大門前。

  正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李季蘭忽然有種錯覺。

  這一隊披堅執銳的騎兵,似乎有些不對勁。

  太過肅殺了。

  「殺!」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郝廷玉舉起馬槊,直接將離自己最近的私軍士卒刺死!

  馬隊開始衝進城門,見人就殺!

  很快,在城門口摸魚的那些世家大戶豪強家中的私軍,就被殺得作鳥獸散!

  誒?

  城牆上的李嘉佑、李季蘭、閻伯鈞三人看傻眼了!

  這不是援軍麼?打的是李光弼的旗幟,為什麼殺自己人?

  李嘉佑嚇得渾身發抖,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已經答應好的事情,李光弼為什麼現在就可以完全不認帳了。

  「殺!」

  河西兵已經殺上城頭,李嘉佑躲在李季蘭身後,對那些見人就砍的丘八喊道:「不要殺我,我是宋州刺史李嘉佑!」


  「我是宋州司馬閻伯鈞!」

  一旁的閻伯鈞也回過神來,對著那些滿身是血的丘八喊道。

  這一刻,他們都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抓起來!送去見李節帥!」

  郝廷玉指著二人說道。

  身後兩個親兵,連忙上前將二人捆綁起來。押了下去,只剩下李季蘭在風中瑟瑟發抖。

  「媽的,紅顏禍水!一起上路吧!」

  郝廷玉一刀刺入李季蘭的腹部,隨即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鮮血流了一地。

  李季蘭並沒有馬上死去,腹部的疼痛,反而讓她的意識更加清醒了。

  為什麼要殺我?

  我這麼美,為什麼要殺我?

  李季蘭腦子裡迴蕩著這句話。

  她遠遠聽到越來越遠的談話聲。

  「郝將軍,那美人何不留著慢慢玩呢?」

  似乎是一個親兵在詢問。

  「這種騷貨留著只會敗壞軍紀,弟兄們為了爭搶她,打起來怎麼辦。

  不如砍了,大夥都別去想姦污婦人的事情。

  不寡而患不均,沒聽過麼?」

  郝廷玉義正言辭的呵斥道。

  「還是郝將軍大義啊!」

  一旁的親兵忍不住恭維道。

  這幾人越走越遠,李季蘭的生命也在慢慢流失。

  憑什麼!憑什麼殺我!我又犯了什麼錯!

  李季蘭在心中拼命的吶喊。

  其實她並不知道,如果此刻她在城內某間民居裡面,極有可能根本就不會有事。

  郝廷玉殺她,或許也根本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或許,只是單純的看不順眼罷了。

  至於為什麼看不順眼,或許只是因為李季蘭站在李嘉佑旁邊而已。

  總之,丘八們掌控了武力,若是沒有特別的約束,他們戰鬥的時候就會很隨性。

  錯殺個人,簡直比吃飯喝水還常見。

  李嘉佑和閻伯鈞被帶到了李光弼面前,而城內的廝殺,也漸漸平息下來了。

  「搜身!」

  李光弼面色淡然說道。

  很快,親兵便在對方身上搜到了一封「保證書」。李光弼親自書寫的保證書。

  當著李嘉佑的面,李光弼將信撕成碎片。

  「將二人斬首,首級送往開封。」

  李光弼調轉馬頭就走,似乎還挺忙的,要趕場去下一處。

  「李光弼,你卑鄙無恥!」

  被人按在地上準備割腦袋的李嘉佑,看向李光弼離去的背影大罵道,後者卻連回頭都懶得回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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