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難做、錢難借、屎難吃

  【今晚爆發，一章六千字，感謝各位朋友送的推薦票】

  已近八點，KS的員工早已在公司正門口集結完畢，有的抽著煙，有的嚼著檳榔，還有幾人一直站在花壇上，朝大門口處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到來。

  「你說...，咱們今天能拿到錢嗎？」

  「應該能，何濤不是說了麼，昨天李學明找人借錢，都給人跪下了，今天早上人家就過來。」

  「要是真能借到錢就好了，我老媽剛進醫院，心臟不好得搭橋，最少也得十幾萬......。」

  「照我說，咱們拿到錢就走，別的公司都是壓一個月，只有他們壓一個半月，這次拿了工資，萬一下次又拿不出錢怎麼辦？難道還要再等幾個月？」

  「不能夠，反正我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發了工資立馬走。」

  李學明站在頂樓辦公室的窗邊，身體隱藏在窗簾後，默默注視這群『雞鴨鵝狗』，他已經給廖國忠、薛筱、史綱打了電話。

  但林慕清電話一直打不通，這讓他不免有些著急，整個公司，只有林慕清和薛筱上過大學，而林慕清又是在讀經濟學碩士，不管身份還是過往工作經歷，都能鎮得住場......。

  最新小說章節盡在🍭sto9.com

  可能昨天那一跪對老人的打擊很大，導致他開始懷疑自己，以至於連最基本的自信也沒了。

  也許，人一旦彎了腰，就真的很難再站起來......。

  沒多時，廖國忠騎著摩托車趕到公司，當看到樓下聚集的員工，他心裡有些緊張，不自覺抓緊頭盔隨時防備，直到他走到二樓時才深深鬆了口氣，繼而快步走到四樓，來到董事長辦公室。

  一進門，廖國忠就開始抱怨，「老李，這群吊毛看樣子今天還不消停啊。」

  李學明抽著煙，沒說話。

  廖國忠把頭盔扔到有些開皮的沙發上，走到李學明身邊，學著他注視下方。

  「老李，我打聽清楚了，昨天帶頭鬧事的，就是那個何濤，是他一直在攛掇員工鬧事，我聽說他為了讓員工配合他，還給每人買了兩包檳榔。」

  「每人！？兩包！！」

  李學明若有所思。

  兩包檳榔可不是小錢，怎麼也得五十，車間一共七十多個員工，如果每人兩包，最少也要三千五，他一個流水線普工，工資一千多，怎麼可能會花兩個月的工資幫別人出頭。

  有鬼，絕對有鬼...。

  李學明雖然年老體弱，這兩年被打壓得很慘，可再怎樣，他也是老江湖，這點伎倆他還能看明白。

  也就是說唐桂祥早就安排何濤進公司，一方面收集公司情況，另一方面挑唆員工鬧事。

  怪不得昨天員工剛鬧事，沒多久取消合作的傳真就發了過來，這他奶奶的是無縫連接啊！！！

  想到這，李學明拿出手機又給林慕清打了通電話，嘟嘟嘟，還是沒人接。

  「在幹嘛呢？真的是...，還沒起來？」，李學明輕聲抱怨，隨後給他發了兩條信息。

  第一條：公司有事，速回。

  第二條：報仇。

  廖國忠終是年輕些，眼睛一瞟就看清了信息內容，第一條很好理解，第二條，...，小旋風有些疑惑，報仇？跟誰報仇？

  難道他倆還有共同的仇人？

  想到這，廖國忠心裡有些不舒服，他跟李學明十幾二十年，從灣海殺到濱海，又從濱海殺到深海，即便破產，他也一直陪在李學明身邊，這麼多年無怨無悔，難道還比不上林慕清？

  「老李...，姓林的怎麼回事？他是不是見公司遇到困難，直接跑路了？我就說這種小白臉，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靠不住的。」

  「別胡說」，李學明板著臉訓斥，「以後這種話少說，如果聽見有人背後非議林總，你也要馬上訓斥。」

  「我......」，廖國忠剛要反駁，可當他看到李學明臉色不太好看，急忙改口，「你還不放心？放心放心，安啦~。」

  行雲流水，毫不做作，甚至他還為表明決心，伸出四根手指，要對天發誓。

  「行了」，李學明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暮色老人用下顎指向樓下員工，有些擔心，「他們拿到工資後，我怕還會出問題，你要做好應對，避免更嚴重的突發事件。」

  「嗯，你放心，只要錢到位，我馬上聯繫保安，等保安來了，再發工資也不遲。」

  一聽廖國忠說到保安，暮色老人的臉上就有些不自然，昨天的事情歷歷在目，他之所以不跟廖國忠說，那是因為他很清楚廖國忠的性子，一旦知道他被人欺負，被唐桂祥逼迫下跪，那廖國忠指不定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也許就像上次，他公司破產後，廖國忠拿著菜刀去找唐桂祥拼命，結果還沒進門，就被唐桂祥的手下按在地上一頓揍，揍完後，又把他送到派出所，關了一年多才放出來。

  所以這次，他不打算告訴廖國忠實情。

  說話間，廖國忠的狗腿子，質檢部老大榮永雄，以及財務總監史綱開門走了進來，二人臉上表情各異，薛筱跟在後面悶悶不樂。

  早幾分鐘，薛筱就已經來到公司了，可她看見那麼多員工圍在門口，心裡有些忐忑，猶豫要不要上去，可沒等她想好，榮永雄就從後面跑來，拉著她急匆匆跑上樓，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廖國忠見只有他三人，便問道：「其他人呢？趙智新去哪了？赫連俊和舒俊傑怎麼也沒來？」

  「別提了」，史綱面色極其難堪，忍不住埋怨，「我一接到李董的電話，就馬上聯繫他們，可趙智新說他昨天已經去香江了，現在正跟外企工廠負責人談訂單，說什麼既然OA客戶不在了，那他就要獲得新的訂單才行，還從我要了十萬塊錢做活動經費，要知道那可是咱們僅剩的錢......。」

  廖國忠面色微變，急忙問道：「那赫連俊和舒俊傑呢？一個採購一個客服，他倆總不能有什麼事吧？」

  不提還好，一提，史綱更氣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氣喘吁吁生著悶氣。

  見史綱不想說，廖國忠把目光移向榮永雄，二黑子聳聳肩，「不知道啊！我也剛來...。」

  廖國忠又看向薛筱，薛筱更是一臉茫然。

  史綱悶悶說道：「他倆說，現在公司出問題，他們也不能光看著，也要想辦法借錢，還讓我先轉幾萬，說一會兒去見一個大老闆，可我哪來的錢？然後他們就說你這個財務總幹什麼吃的？幾萬塊都拿不出，要你何用？不是我說老廖，你評評，他們說的是人話嗎？我是財務總，可我又不是財神爺。」

  「嘿，這有什麼」，廖國忠聽到他三個都在為公司奔波，也就不再多想，他從兜里掏出一包利群，扔給史綱，「行了，都是自己人，別生氣了，他們也是為公司著想，抽根煙消消氣。」

  史綱接過煙，抽出一根後，又扔給榮永雄，然後榮永雄又把煙遞還給廖國忠。

  李學明從始至終都沒發言，目光也沒從下面那群員工的身上離開，當他看到一輛寶馬5系從大門口開進來後，心裡竟有些緊張。

  自從知道何濤是唐桂祥安排進來的，他就有些疑神疑鬼，總覺得不止何濤一個，所以在看到趙智新三人沒來時，他下意識想到這三個會不會有問題，好在史綱的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也是，當年最困難的時候他們都沒走，現在又怎麼會背叛自己？

  「行了，對方來人了，薛筱你去準備好茶，老廖，你跟阿雄先去穩住員工，史總在這對接資金。」

  「好....。」

  幾人異口同聲，迅速行動。

  薛筱先廖國忠二人一步離開辦公室，她這身裝扮不太正式，得回到更衣室換身衣服才行。

  廖國忠跟二黑子邊走邊商量，他倆不愧是師徒，思路一致，都是等錢到公司，馬上安排保安過來，敢鬧事...，直接鎮壓。

  史綱掐滅菸蒂，說出了心中的顧慮，「李董，這筆錢我不知道您是從哪借來的，可有幾個問題，第一，這筆錢有沒有利息？利息多少？第二，這筆錢有沒有時間限制，是月付、季付還是年付，還款方式是等額本息，還是等額本金，又或者是一筆還？第三，如果還不上，違約金怎麼算？需不需要抵押？要不要擔保？第四，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咱們的訂單跟不上，市場沒有，這筆錢當作工資發給員工的話......。」

  史綱一連串說了諸多問題，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他雖然沒有說全，可李學明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說到底，就是想把這筆錢給大家分了，至於員工......。

  李學明解釋，「昨天喝的有點多，只提了大概金額，至於你說的細節，還沒定下來，一會兒就談這個。」

  「嘶...」，史綱下意識倒吸口涼氣，還沒談這些？沒談這些就敢直接借錢？就不怕對方獅子大開口？

  當然，史綱不會說這些，因為他跟廖國忠等人不同，無論廖國忠怎麼出言不遜，李學明都只會把他當親弟弟一樣，可他史綱不行，一旦言論不對，或者工作失誤，他就很容易被記恨。

  說到底也怪他貪心，若非當時想著公司做起來後，釋放股權，他能提前占一個席位，說什麼也不會投那三十萬進來，要知道他一個月工資才一萬多，三十萬，不吃不喝得三年。

  要不是這筆錢拿不回來，他早就走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意了......。

  說話間，辦公室的房門被重重推開，李學明和史綱不約而同站直身體，向那邊望去。

  「你是李總吧？你好，我叫顧言，唐桂祥董事長的私人律師，關於你借錢一事，全權由我來對接。」

  顧言單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神色孤傲，無視李學明伸在空中的手，徑直走向董事長辦公桌，坐好後，他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客套話就甭說了，簡明扼要」。

  顧言從文件里抽出一張紙，推到李學明身前，「昨天，你向唐董公司申請兩百萬貸款，這是回執單，你先看看對不對。」

  顧言又拿起另一份文件，並把隨身記錄儀打開，放在辦公桌上，鏡頭直直對著李學明。

  「李學明，54歲，KS通訊技術有限公司董事長，妻子羅文靜，48歲，不在公司任職，你這筆借款，需要夫妻二人共同簽字，並且最少要五人進行擔保，以公司股權產權進行抵押，哦！忘了，你們公司廠房是租的，那就以設備、訂單進行擔保，監管財務支出。」

  「啊！！！」

  李學明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這套路怎麼跟小額貸款公司一樣，這....，這不應該是唐桂祥直接掏錢，隨便簽個合同就完了嗎？

  「啊什麼啊，給你。把你老婆和擔保人喊過來，同時把公章、財務章拿給我，財務U盤也要給我，我一會兒安排人過來清點資產...。」

  顧言有些不耐煩，語氣加重了些。

  「此外，你借錢的利息按照年化率十三支付，唐總特意說了，你跟他老交情了，別人只能借一年，但你可以借兩年，甚至三年，每個季度付一次利息，若是資金困難，可以給你半個月時間，但超過半個月就要收違約金了，違約金按照當月應支付的利息進行核算，若是連續兩個月沒給，那我們就會向法院起訴查封。」

  李學明表情跟吃了老鼠屎一樣難堪，有些難以置信，他問道：「顧總，您是不是弄錯了？我昨天跟唐總談好的，他沒說這麼麻煩啊，要不...，您再跟他確認下？我跟他是朋友，而且我從他個人借錢，怎麼還牽扯到公司了....。」

  「唉...」，史綱站在後面輕聲嘆息，不著痕跡搖了搖頭，這還看不出來？不管你昨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要當時沒達成，都不算。

  史綱走上前問道：「顧律師，條件有些苛刻，別的都還好，監管財務拿走U盤公章這些，對我們工作很不便，我們支出頻繁，不能每筆支出都要找您吧......？」

  不料，顧言神色不悅，「來時我說的第一句話，借款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對於你這種公司和徵信，如果不是董事長開口，我來都不想來。我收別人二十四個點，給你少了一半，知足吧，再說了，你們流水一般，公司情況極差，如果沒人擔保，你覺得誰會把錢借給你？況且，我不監管財務，你們拿錢跑路怎麼辦？損失誰來承擔。」

  李學明啞然，史綱也不知該說什麼，悻悻然後退一步。

  這時，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

  「李董，茶已經泡好了。」

  薛筱有些吃力地端著實木茶盤，茶盤上擺放著一整套紫砂壺茶具，公道杯里的液體湯清色明，一股熱氣盤旋在杯口，即使相隔數米，也能聞到茶香。

  「好茶，不錯。」

  顧言上下打量著薛筱，暗暗點頭。

  眾人也不知道這「不錯」，說的是茶還是人。

  彼時，薛筱早已換了身黑色緊身職業裝，她的身材高挑曼妙，曲線如同經過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黑色長髮柔順地披於肩上，微微波浪的發梢隨著她優雅的步伐輕輕擺動。

  一雙柳葉眉，微微一挑，便盡顯無盡的神采。

  顧言看得有些著迷，一股熱流從上到下匯聚丹田，他咽了咽口水，突然笑道：「當然，李總，你說得也有道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我們投資圈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叫看人不看公司，說的是只要你「人」做到位，哪怕你公司不是很好，我們也可以投，而且一切好商量。」

  「嗯？？」李學明聽得雲裡霧裡，全然不懂他什麼意思。

  史綱咂咂嘴，瞥了眼彎腰放茶具的薛筱，這個位置恰巧一飽眼福，他故意挪開身子，讓顧言看得仔細些。

  果不其然，顧言下意識攥緊拳頭，呼吸有些急促......。

  李學明順著顧言的目光望去，一時間，他也呆愣在原地，顯然，他現在已經明白顧言的意思了。

  想要錢，就用薛筱來換...。

  李學明側步移到顧言身前，一臉賠笑，「嘿嘿，顧總，您看，這事有沒有商量？」

  顧言白了他一眼，神情不悅，把雙腿放到辦公桌上，冷冷地說道：「你做主還是我做主？錢要不要...。」

  「要...。」

  不等李學明說話，史綱急忙開口，然後他把李學明拉到窗前，輕聲嘀喃，「李董，顧全大局，你看看下面員工，如果不同意，他們能吃了你。」

  李學明望著樓下躍躍欲試的員工，有些猶豫...。

  史綱來到顧言身邊，輕聲細語，「顧總，薛筱這丫頭還沒談過男朋友，保真，您看，借款的事情能不能商量下，比如利息、擔保、抵押....。」

  其實當顧言聽到薛筱還沒談過男朋友時，他就再也聽不下後面的話，心中急不可耐。

  「看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事情辦妥，只要找人擔保，半年付一次利息，其餘的都免了吧。」

  「誒，好...。」

  史綱笑得燦爛，心中巨石總算落地了，他見李學明一直沒回頭，心中有些懊惱，婆婆媽媽難成大事，他走到薛筱面前，一臉討好的樣子像極了大內總管。

  「薛助理，我跟董事長先出去清點資產，你陪好顧總，咱們能不能借到錢可就看你了，千萬別怠慢了，等拿到借款，我一定讓李董給你幾萬塊獎勵。」

  說到最後，史綱輕輕拍了下薛筱的肩膀，語氣中有些懇求，「公司就靠你了，這次危機能過去，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

  完全不知發生什麼的薛筱，有些茫然，眸底湧現出一絲絲驚慌，她急忙說道：「史總，清點資產的事交給我就好了，還是您陪著顧總吧。」

  「胡鬧」，史綱瞬間變了臉色，語氣有些怒意，「公司大事豈能你說怎麼就怎麼？想清點資產，你也得做到總監以上才有資格。」

  無視薛筱有些慌張的神情，史綱快步走到窗前，拉著望風景的李學明快步走出辦公室，出去時，還順手把門鎖上。

  咔...。

  房門被反鎖後，顧言笑得有些開心，他起身走到沙發旁，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薛筱，「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我叫顧言，顧誠律師事務所創始合伙人，在濱海排前五。」

  「啊！哦、哦，您好顧總。」

  薛筱有些侷促，雙手接過名片後，給顧言讓了位置。

  「甭客氣，來一起坐。」

  顧言笑著伸手將薛筱拽到沙發上，彼時，這位嬌弱柔美的小可人，有些像一隻不安的麋鹿....。

  「顧總，顧總...。」

  薛筱大喊....。

  門外，李學明急得團團轉，廖國忠、榮永雄和史綱三人將其逼在牆角。

  廖國忠面色冷清，黑臉越發的黑，「老李，現在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解決這個，到時候給薛筱十萬當做補償就好了。」

  榮永雄接過話，「我師父說得對，李董，咱們自己人不說虛假話，薛筱二十三了，已經是成年人了，有什麼的？」

  突然，屋內傳來悽厲悲慘的聲音。

  「啊！！救命，李董......，救命....，非禮啊！！！」

  「我...，給我讓開...。」

  李學明慌了神，可他剛想衝出去，那三人一同發力，將他狠狠按在牆上。

  史綱勸說，「李董，犧牲一個薛筱，換我們大家，值。」

  廖國忠也說道：「老李，薛筱一年才能賺多少錢？一個農村出來的丫頭，傍上顧言這種精英，是她命好。」

  榮永雄連連點頭，「對對對，李董，你就別掙扎了。」

  「啊，救命，非禮...，李董，廖總，救我...。」

  聽著薛筱悽慘絕望的聲音，廖國忠和李學明不約而同將頭瞥向別處。

  「哈哈哈，你放心，你跟了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以後你就來我律所，我直接給你安排司法考試。」

  顧言肆無忌憚地大笑。

  聽聲音，屋內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叮！

  電梯門突然打開，有些狼狽的林慕清氣喘吁吁，望著眾人很是不解。

  「咦！？你們在幹嘛？」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