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如絲，難解糾纏

  颱風過後，烈陽炙烤大地，瀝青路散發的惡臭，混合著汽車尾氣，令人作嘔，兩側聳立的高樓，雖然抵擋了些許陽光，卻擋不住這股燥熱。

  薛筱雙手捧著為林慕清買的便當，步伐匆匆，她的額頭、面頰，乃至每一個毛孔，都不停的散發著水汽，濕透的衣襟緊貼肌膚，帶來一種黏膩的不適感，汗珠沿著臉頰滑落，最終在地面蒸發。

  當她返回中環大廈時，正巧聽到邱瑞軒的聲音，「等你回來時，一定要把你這個小女友帶回來，有她在，你腦子好使多了。」

  少女臉上洋溢著笑容，淡淡紅暈恰似芙蓉，又似牡丹，勝似採蓮，一陣清風拂過，捲起了她的秀髮，幾十塊錢的白色T恤，在陽光的直射下，光滑的肌膚若隱若現，更添幾分動人。

  薛筱將便當遞到林慕清手上，很自然的坐在他身邊，用手當扇子，抱怨道：「也真是的，這麼發達的城市，餐廳三點就關門了，我一口氣跑了十幾家，最後在街角買了份燒臘拼盤。」

  「燒臘？」

  邱瑞軒神情錯愕看向林慕清，欲言又止。

  薛筱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怎麼了？不好吃麼？買的時候我嘗了，還不錯」，她看向林慕清，有些忐忑，「你不喜歡吃燒臘？」

  「沒有的事。」

  林慕清不著痕跡的踢了下邱瑞軒，笑嘻嘻打開了飯盒，有些誇張的聞了聞，「嗯！好香，我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好吃的燒臘」，在薛筱欣喜的目光下，林慕清用手拿起一塊叉燒送進嘴裡，時不時點頭稱讚，「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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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筱鬆了口氣，笑意更濃，「好吃就好。」

  林慕清用手拿起一塊甜蜜的叉燒餵給薛筱，「你也嘗嘗。」

  薛筱面色羞赧，但還是張開嘴，有那麼一瞬間，薛筱忍不住想要舔舐林慕清手上的油脂。

  邱瑞軒眉頭微皺，目光幾次掃過林慕清和薛筱，見林慕清強忍著噁心吃下豬肉，卻還要裝成很高興的樣子，他忍不住說道：「行了，你倆別膩歪了，上去坐會兒，喝幾杯茶再走。」

  林慕清並未回答，而是看向薛筱。

  薛筱有些心動，她確實想看看林慕清工作過的環境，可又怕這身衣服給他丟人，想到這，少女心中懊惱，早知道就買一件好點的衣服了。

  這身T恤和牛仔褲，是她過海關時隨便買的，早上那身衣服已經穿不出去了，她本打算等林慕清忙完後，陪他四處逛逛，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維多利亞的夜景很美，來南粵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來香江，以往對香江的認知，全來源於網絡和別人的口述。

  並非她沒時間，只是捨不得花錢。

  薛筱的家庭並不富裕，準確來說應該是貧窮，父母都是農民，由於是外來戶，分地的時候也沒他們，兩代人一直承包別人家的地來種，運氣好的時候，一年能賺一萬多，運氣不好的時候，若遇到大災大旱，也就顆粒無收了。

  農忙過後，薛筱的父親會外出打工貼補家用，可在薛筱考上高中時，她的父親摔斷了腿，工地也沒有賠償，沒了營生的老人只能回到農村，在土裡刨食吃。

  為了生計，年紀輕輕的薛筱擔起了養家的責任，除了努力讀書，還要想辦法賺錢貼補家用，十幾歲的姑娘在放學後，會去餐廳刷盤子倒垃圾，什麼髒活累活都肯干。

  當少女第一次賺到錢時，她沒有給自己買任何一件物品，而是將錢一分不少的寄給家裡，從那時起，薛筱的父母逢人就說，我女兒多麼多麼懂事，多麼多麼好，會賺錢養家了。

  鄉里鄉親都誇她懂事，能為家裡分憂，不知何時起，她也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好孩子。

  可那時的薛筱也才十四歲，也是一個需要被關心愛護的少女，也希望能跟其他同齡人一樣，每天無憂無慮的生活，能拂堤醉柳，能草長鶯飛......。

  也許.....，這就是窮人家的孩子吧，既無奈，又可悲。

  林慕清將飯盒重新裝好，伸手牽著猶豫不決的薛筱，對邱瑞軒說道：「早就聽人說你藏了瓶好酒，以前不方便，現在來了怎麼也得喝幾口。」

  「啊！」

  邱瑞軒先是一愣，隨即醒悟，林慕清知道他從不喝酒的，更沒有什麼好酒可言，這套說辭只是為了不讓薛筱難堪。

  邱瑞軒沒好氣白了他一眼，「說得好像我多小氣似的，走吧，上去給你拿一瓶，你們晚上找個地邊吃邊喝。」

  林慕清拉著薛筱跟在邱瑞軒身後，期間，一直在說這棟樓里的公司如何如何，更是把剛剛警察帶走十幾個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出來，在他的訴說中，中環大廈像極了一個詐騙窩點，隨時都會被抓。

  薛筱聽得咯咯直笑，心中的忐忑也少了許多。

  邱瑞軒聽得皺眉，幾次想開口反駁，可見薛筱高興，也就懶得計較。

  恆晟集團不同於其他公司，作為中環大廈的投資方之一，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四部電梯。

  標記「恆」字的電梯，是董事會成員專屬，這個恆取自「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寓意公司永遠興盛強大。

  標記「晟」的電梯，是高管專用，寓意光明熾盛，興旺發達。

  至於標記「集團」二字的，是給中層以下員工用的。

  董事會的解釋，團體代表著未來，集團的發展是靠大家作為基石，基層員工作為群體的一部分，要迎著太陽生長，要向永恆之光進發....。

  林慕清當時聽得想罵娘，他可不是會被PUA的人。

  邱瑞軒在恆晟集團屬於中層管理，按道理無權使用高管電梯，可他跟恆晟集團的總經理關係匪淺，再加上他的團隊在財富端的業績數一數二，所以董事會給了他這個權力，一是嘉獎，二是激勵。

  目的是讓所有員工知道，只要你做出業績，公司絕不會虧待你的。

  這部電梯是直達的，從一樓到五十七樓僅用了兩分鐘，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三人還沒出去，門口兩名穿著性感職業裝的美女，半躬身說道：「恆盛財富歡迎您。」

  邱瑞軒視若無睹，林慕清微微頷首打了招呼，薛筱抓著林慕清的衣角，有些緊張。

  進了門，「恆晟財富」四個大字映入眼帘，前台四位美女端莊大氣，觀其相貌，隨便一個都比薛筱好看。

  「邱總監好...。」

  「嗯」，邱瑞軒神情默然，與在樓下判若兩人，他看向林慕清，「你先去我辦公室，我去給你拿酒。」

  「嗯，好...。」

  邱瑞軒走後，林慕清發現薛筱神情不自然，安慰道：「別緊張，如果我在KS公司做不出業績，說不準還要回恆晟的，到時候你就跟我來恆晟，現在就當提前適應下環境。」

  「嗯...，好....。」

  薛筱諾諾回應，經過一天的接觸，她知道林慕清要做什麼，所以不免有些擔憂。

  走過轉角，身後有個聲音突然響起。

  「清清，你回來啦......。」

  林慕清愣了愣，循著聲音回頭望去。

  說話的是一位二十六七歲的美女，美女身材高挑，上身穿著紫色襯衫，下身是一條緊身包臀裙，雙腿筆直毫無贅肉，一雙巴黎世家的絲襪，性感嫵媚，極具攻擊力，尤其是淡黃色的皮膚，配合精簡幹練的短髮，竟也有別樣的韻味。

  林慕清看清來人後，笑著打招呼，「菲姐...。」

  名叫胡菲的美女走到林慕清身前，神情有些哀怨，纖細的手指用力點了下林慕清的額頭，嗔怒道：「你個小沒良心的，要走也不跟姐姐說一聲，害的姐姐傷心一場，這次回來有什麼事？吃過飯沒有？」

  胡菲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林慕清笑意更濃，鬆開薛筱的手，輕揉額頭，把手中的盒飯遞到胡菲面前，晃了晃，「正準備吃，我來找邱總監有點事，之所以沒告訴你，我是怕那邊靠不住，別到時候讓你白傷心一場，想著等穩定後再跟你說。」

  胡菲雙手抱胸，胸前風光愈發飽滿，「下次不管走還是不走，都要跟姐姐說，況且外面不好混，野夠了，就回來...。」

  林慕清感受著久違的溫暖，鄭重點頭應允，「嗯，我知道。」

  胡菲側步來到薛筱身前，上下打量著有些侷促的少女，輕聲笑道：「清清，你離開公司不會就為了她吧？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

  「你....」，薛筱眸底深處隱藏著恨意。

  不等她發作，林慕清臉色不悅，「菲姐，你再開玩笑，我就生氣了。」

  可不等林慕清說完，胡菲咯咯直笑，伸手揉了揉林慕清的頭，感慨，「才出去兩天就野了，哪有弟弟跟姐姐生氣的道理？行了，我看你也長大了，不逗你了，姐姐還有正事要忙，回頭再跟你聊。」

  胡菲瞥了眼薛筱，眼神複雜，轉身的瞬間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得痴笑一聲，「瞧我這記性，昨天給你做了金槍魚三明治，一會兒餓了記得吃，下次再暈倒，姐姐可不在你身邊了。」

  「以後一個人在外面，記得照顧好自己，若是覺得沒意思了，就回來，邱瑞軒不要你，姐姐要你，他給你升大客戶經理，姐姐直接讓你做客戶總監。」

  說到最後，胡菲有些哽噎，就像一個幼崽要離家出走，姐姐跟在後面不停叮囑....。

  林慕清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著過往的日子，當時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是胡菲領著他熟悉環境，實習期四處做業務，兜里沒錢，餓的快要暈倒了，也是胡菲第一時間出現，把他扶起，林慕清不會忘記那時胡菲的眼神，心痛，悲憤，擔憂，生氣，諸多情緒混在一起，凝聚成了一個親情。

  「姐，我....。」

  林慕清不知道該說什麼。

  胡菲輕輕擦拭眼角淚痕，笑著轉過頭，雙手捏了捏俊秀青年的臉頰，「男子漢別你你我我的，以後闖出名堂了，記得告訴姐姐，若是遇到困難了，也告訴姐姐。」

  「我會的。」

  目送胡菲離去，林慕清收回視線，薛筱肉眼可見的不高興，「這誰啊？一口一個姐姐，一口一個弟弟，叫的是真親熱。」

  林慕清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解釋，「菲姐人很好的，對我們就像姐姐對弟弟一樣，等以後熟悉了你就會懂的。」

  薛筱冷冷說道：「熟不了，高攀不起。」

  「誒，這不林慕清麼？」

  有眼尖的同事，見到林慕清後，第一時間過來打招呼。

  「你們部門的說你走了，真的假的？」

  「聽說你去一家公司當總經理啦？恭喜恭喜。」

  「我以前就說林生絕非等閒，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我。」

  「咦！慕清，你身邊這位是？」

  「不會是你女友吧？」

  「怎麼可能，咱家清清眼光多高，怎麼會看上這種。」

  「也是，要是她能當清清的女友，那我也能。」

  這群員工完全不給林慕清說話的機會，你一言我一語，其中不少跟林慕清熟絡的女員工，毫無顧忌可言開起了玩笑，聽著眾人的嘲諷，薛筱有些尷尬和自卑，尤其看到這群人穿的名牌服裝，她低著頭，看了看自己，似乎她真的不配。

  「打住打住。」

  林慕清發現薛筱神色黯然，生怕這丫頭一個想不開，要知道今天早上的事，雖然不提，可不代表過去了，從她在匆忙中買了套衣服就不難看出。

  林慕清伸手將薛筱摟在懷裡，用行動說明了一切，頓時，所有人啞口無言，薛筱怔怔注視著林慕清，眼中含著淚。

  林慕清冷冷說道：「適可而止，當著我的面也敢說這些，你們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說著，他不顧眾人什麼表情，如何解釋，挽著薛筱快步離開。

  「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薛筱低著頭，聲音細弱蚊蠅。

  林慕清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解釋，「別聽他們瞎說，在我看來你很好，非常好，比他們都好，況且，人活著是讓自己舒服，別總在意別人的看法。」

  「可...。」

  薛筱語塞。

  林慕清停下腳步，看向薛筱，語氣有些嚴肅，「沒有可是，你是個好女孩，值得被更好的對待，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要因為閒言碎語就讓自己難過，他們不配影響你的心情，誰都不配。」

  薛筱低著頭，沉默不語。

  林慕清輕聲嘆息，挽著薛筱走進辦公室，見房間沒人，他領著薛筱坐到沙發上，打開飯盒，發現有些涼了，便說道：「你也餓了一天，咱們一起吃吧。」

  「可只有一雙筷子啊！？」

  「這有什麼。」

  林慕清大大咧咧，夾起一塊肉，遞到薛筱嘴邊，為了防止油脂掉落，他用另一隻手拖著。

  薛筱有些難為情，她確實餓壞了，便沒拒絕，紅著臉吃了這塊肉。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像極了情侶。

  吃了許多，林慕清胃裡很不舒服，實在忍不住了。

  「筱筱，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望著幾乎奪門而逃的林慕清，薛筱眉頭緊皺，悄悄跟了上去。

  來到衛生間，林慕清再也壓制不住翻江倒海的胃，差點把隔夜飯吐了出來。

  薛筱站在衛生間門口有些擔憂。

  「慕清最討厭吃豬肉和禽類，可以說除了海鮮，地面上的只有牛羊肉可以吃，其餘的一吃就會吐。」

  不知何時，邱瑞軒站在薛筱身後，深深嘆了口氣。

  「為什麼會這樣？」

  薛筱有些著急。

  邱瑞軒搖頭，「不知道，他沒說，我也不方便過問。」

  薛筱問道：「那他不喜歡，可以不吃啊？」

  邱瑞軒無奈笑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有人真心對他好，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想來，他是不想辜負你的好意，怕你傷心。」

  薛筱喃喃自語，「難道只是這樣？」

  邱瑞軒聳聳肩，「慕清這個人很好相處，他對你如何，取決你對他如何，他就像一面鏡子，能照射出你本來的樣子，公司很多人跟他關係都不錯，有不少把他當親弟弟，比如胡菲，也比如我，他離開公司時，我是極力反對的，但現在，不管他是不是為了你離開恆晟，如果你是真心喜歡他，我希望，你別辜負他。」

  不理會沉默的薛筱，邱瑞軒來到衛生間，看著嘔吐不止的林慕清，搖頭嘆息，「何必呢？」

  林慕清不語，結果邱瑞軒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說了你也不懂。」

  邱瑞軒冷笑，「你這脾氣再不改，早晚吃大虧。」

  整理好形象，林慕清伸出手，「拿來。」

  邱瑞軒愕然，「什麼？」

  「酒啊！」林慕清側過身子，「你不是說給我拿一瓶好酒，讓我晚上喝麼？」

  邱瑞軒用力拍在林慕清手心上，沒好氣道：「你這小子，一會兒就給你。」

  林慕清甩了甩手，又把手伸到他面前，「先借我十萬應應急，等我賺了錢還給你。」

  「借錢？」

  邱瑞軒有些詫異，他很難想像這兩個字會從他口中說出，「我想想，你上次找我借錢是什麼時候，哦，對了，是你被蔣秋琳為難，對吧，這次開口是做什麼？」

  林慕清有些尷尬，可以說他很少從別人借錢，一是不好意思，二是怕拒絕，三是怕還不上，朋友沒得做，所以能不借錢他一定不會借錢，之前借錢用於公司周轉，是無奈之舉，若是還不上，他已經想好了去找蔣秋琳，不管怎麼先把窟窿補上。

  但這次借錢是個人開銷，所以他剛說出就有些後悔了。

  林慕清解釋，「薛筱之前沒來過香江，我想領她四處逛逛，順便買幾套衣服，晚上再去維多利亞吃飯，你也知道我現在沒多少錢......。」

  邱瑞軒嘴裡嘀咕，「以前讓你省點花，就是不把錢當錢，一發工資就大手大腳請人吃飯，現在知道沒錢的滋味了吧？還有，你要是覺得這丫頭還行，就別辜負她，若是玩玩，千萬別動情。」

  邱瑞軒雖然抱怨，卻還是把錢轉給了他。

  林慕清也沒看到底轉了多少，白了他一眼，先一步離開洗手間。

  回到辦公室，薛筱已經將快餐吃的乾乾淨淨，見到林慕清後，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太餓了，一下子就都吃完了，我現在給你重新買一份。」

  「別急別急。」

  林慕清一把攔下起身出門的薛筱，「等晚上咱們去維多利亞吃大餐。」

  「真的？」

  一聽要去維多利亞，薛筱眼神重現光芒。

  林慕清點頭，「嗯，逛完街就去。」

  說話間，邱瑞軒拿著一瓶木桐走了進來，他把酒遞給林慕清，問道：「錢是轉給你個人，還是直接轉到那家公司？」

  林慕清詫異，「公對私好麼？」

  邱瑞軒白了他一眼，「公對私當然不好，這筆錢算我借你的，我知道你心氣高，想要闖一闖，這點錢我跟你菲姐一人一百萬，全當投資了，賺了錢再還給我們就好了。」

  「菲姐知道啦？」

  林慕清愕然。

  邱瑞軒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菲姐說了，你連這種大事都不跟她說，看來是真沒把她當姐姐，她決定了，一個月不理你。」

  「啊！！！」

  林慕清轉身就要去找胡菲解釋。

  邱瑞軒一把拉住他，「逗你呢，這是你菲姐給你的酒，說晚上讓你倆過個二人世界，她在海景餐廳用你的名字定了餐，錢已經付了，去之後報名字就好了。」

  「這...。」

  林慕清拿著酒有些燙手。

  邱瑞軒用電腦簡單操作後，叮，林慕清看著手機發來的信息，一共兩百一十五萬。

  邱瑞軒最後叮囑，「創業的路九死一生，一旦決定，就很難回頭，哪怕你賺了錢，不想做了，可你身後的人會逼著你不停往前走，接下來你要面對的事情會很多，如果扛不住，就回來，恆晟有我們，總好過你一個人硬扛，我還是那句話，你花十年時間，在恆晟做到總監，每年少說幾百萬的收入，你回去考慮考慮吧。」

  林慕清輕輕呼出一口氣，「邱哥，你放心，這筆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如果你跟菲姐有需要我的一天，儘管說。」

  「哈哈，行了，別在這煽情了。」

  邱瑞軒笑著將林慕清推出門外。

  出門的一瞬間，陽光有些刺眼，眼角淚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林慕清紅著眼來到休息區，打開冰箱，拿出一個飯盒，飯盒上寫著「清清專屬」，打開後，裡面不僅有金槍魚三明治，還有他最喜歡吃的奶油蛋糕，而且看樣子就知道是今天新做的。

  見林慕清大快朵頤的樣子，薛筱有些吃醋，「看來胡菲對你還挺好的。」

  林慕清笑著搖頭，將兩個冰箱全部打開，裡面赫然擺放著許多食物，都是胡菲做的。

  「菲姐以前家很窮，姊妹又多，她很早就出來打工了，賺的錢全都貼補家用，可有一年她的弟弟妹妹生了重病，家裡沒錢看病，菲姐想盡辦法賺到了一筆錢，可錢剛拿到手，她的弟弟妹妹就死了，這件事成了她的心結。」

  「從那時起，只要比她小的，她都會下意識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弟弟妹妹，菲姐能記住每個人喜歡吃什麼，有的時候不忙了，她就會做給大家，因為我們工作的特殊性，吃不上飯是常有的，所以，這個冰箱就是我們最後的堡壘，哪怕在外面吃不上飯，可我們知道，這裡，一定有屬於我們自己的食物。」

  林慕清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千元港幣，放到旁邊的儲錢罐里。

  「很多同事覺得白吃菲姐的不好意思，想要把錢給她，可她怎麼都不要，大家一合計，就在這放了個儲錢罐，吃完東西放多少都隨心，不放也沒關係，若是錢多了，菲姐就會準備更多的東西。」

  「哦...。」

  薛筱點了點頭，心中陰霾也消散了許多。

  「走吧」，林慕清將胡菲特意準備好的食物吃完後，拉著薛筱離開了公司。

  薛筱問道：「不跟菲姐打個招呼？」

  林慕清搖了搖頭，「算了，菲姐心思細膩，說多了反而擔心。」

  出了公司，林慕清拉著薛筱來到Harvey Nichols百貨，熟門熟路來到三樓迪奧專賣店，為薛筱挑選了一件天藍色連衣裙。

  薛筱看了下價格，竟然要三萬多，她一把推給林慕清，「不要，太貴了，真不要。」

  林慕清半嗔怒，「聽話，去試試。」

  眼見業績就要泡湯，導購小姐急忙上前勸說，「小姐，先生眼光真好，這件衣服最適合你了。」

  薛筱拗不過林慕清，強壓心中忐忑，來到試衣間換好衣服，等她出來的那一瞬間，驚艷眾人，一顰一笑都散發著優雅與高貴，仿佛從古典油畫中走出的仕女。

  薛筱在鏡前輕輕旋轉，裙擺隨風輕揚，宛如夏日裡最絢爛的花朵，瞬間成了整個店鋪的焦點，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心中那份忐忑逐漸被自信所取代。

  林慕清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為她買了一套珠寶和首飾，以及包包。

  結帳時，薛筱一看帳單嚇得說不出話，這些東西竟然要十五萬，她不是不喜歡這些，可是太貴了，她將包包輕輕放在收銀台，然後就要取下項鍊耳釘，「真的太貴了，你的心意我領了。」

  不等薛筱說完，林慕清鄭重其事告訴她，「你的人生很珍貴，要學會享受每一天，所以不要苛責自己，走，咱們去看夜景，吃大餐。」

  林慕清拉著薛筱，大步快走，薛筱跟在林慕清身後，雙眼噙著淚，這麼多年，或者有生以來從未有人這樣對她好過。

  他是唯一。

  這一刻，薛筱的心，只容得下林慕清。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