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敕令騎士所到之處
第494章 敕令騎士所到之處
「伊巴米諾!伊巴米諾!」
身後傳來焦急的呼喊聲,伊巴米諾停下了大步邁出的步伐。
「怎麼了?」
一身麻布罩袍的蒜頭鼻青年,撐著膝蓋大喘氣:「掉隊了,有人掉隊了。」
「誰,誰掉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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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凱文家的。」
「該死的。」推開擁擠的逃難人群,伊巴米諾向隊伍的最後走去。
這要是讓槍騎隊抓住了,那可就完了。
十月初,雨水已經不似先前那麼頻繁。
九月的雨下完,徹底帶走了熱氣。
天空寒陽普照,卻沒有多少暖意,反倒被涼風颳過單薄的麻衣,叫人止不住地打寒戰。
泥濘水窪反射著萬里無雲的晴空,唯有青綠樹葉上滴落的雨水才能看出前段時間曾經落下了不少雨水。
在水窪遍布的土路上,卻不是往日淒清的樣子。
放在以往,兩側的農田中必定是穿著緊身短上衣的農夫,彎腰在農田中耕作。
可此時在農田中看不到人影,反而是大路上滿是惶恐麻木遷移的平民。
他們用麻袋裝著行李,將滿滿當當的行李和牲畜放到驢車上,沿著土路緩緩向前。
從客觀上來說,他們只是在緩緩向前,可從主觀上來說,這些遷移的平民恨不得現在就飛起來。
道路兩側偶有民居茅舍,也沒有多少人,大家都在朝非騎士區前進。
所謂的騎士區,就是孔岱親王要求管理的那21萬公頃的土地。
在孔岱親王的分地大會開完後,各個宗教貴族和世俗貴族們的確認了栽,滿足了孔岱親王的要求。
各家紛紛割肉獻血,東一塊西一塊的,真就湊出了20萬公頃的土地。
由於孔岱親王沒錢了,養不起這樣的一支大軍,更找不到人借錢,就只能讓他們自己去搞錢。
雖然三令五申不要肆意搶劫勒索,可這些騎士哪兒有那些說法,這不就是包稅嗎?
只不過包的是自己的稅。
而且孔岱親王說了是租借,那就更加不需要珍惜了,又不是真的是他們的領地。
在撤出前撈足了油水,保證接下來三五個月的軍餉才是要務。
在這種情況下,敕令連會使出什麼手段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這就輪到敕令連中的各個槍騎隊了,他們倒是聰明,首先拉攏了一批本地的騎士填補不滿編的敕令連,然後再開始行動。
槍騎隊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巡行索供。
沿著大路四散而出,找到一個村子就向其索要軍餉。
沒有軍餉就拿東西來抵,瓷器不嫌多,陶瓷也不嫌少。
要是沒錢沒東西,那簽個賣身契和借條,騎士老爺們仁慈得很,先欠著也沒關係。
別以為這些騎士會搞什麼量出為入,先計算好需要多少,然後再徵收多少。
槍騎隊的行為是儘可能地多弄錢,然後再找地方給它花完。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槍騎隊所到之處,民眾皆成幻影。
但凡是被歸於騎士區之下的農夫們,但凡聽聞槍騎隊的老爺們趕到,都會拖家帶口,提著行李去附近騎士們沒法掠奪的地方。
畢竟所謂的「騎士區」是一塊塊飛地,想要離開領地的範圍並不算難。
對於這些逃奴,槍騎隊們雖有《逃奴法》但他們卻沒有追捕的權力,一旦逃出騎士區範圍,他們只能幹瞪眼。
因為他們對土地只是暫借,而沒有所有權,真正的所有權在原來的領主手裡。
原來的領主不計較,他們就沒法追捕。
這種逃跑行為,騎士區原本的騎士們則是當作沒看到。
除了自家的隸農,別的領民跑了就跑了,反正田地還在,城鎮不讓他們進,他們遲早得回來。
這期間他的領民必定得損失不少,可雙輸好過對面單贏。
也就那領主死亡的五十萬畝地勉強能收上稅,別的騎士區反而是一片雞飛狗跳。
「不要看熱鬧,繼續走,走快點。」一邊走,伊巴米諾還在一邊讓他們走快點。
伊巴米諾是逃難的領民之一,同時也是這群難民的首領。
不過他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是胡安諾派的信徒。
他好幾次跟領主與莊園管家對著幹過,在領民群體中威望很高。
尤其是今年以來,有了聖孫義軍的存在,在雙方對抗中,他甚至可以召喚聖孫義軍進行暗殺和襲擊。
雖然對於騎士不管用,可對於騎士城堡的僕從卻十分管用。
看在聖孫義軍以及救世軍的兵鋒上,領主最終退了一步免除了今年的貢賦。
還沒等伊巴米諾慶祝呢,便又是一個壞消息——槍騎隊來了。
馬不停蹄地,伊巴米諾再次帶著莊園裡的人們逃跑,目標倒是不遠,就在十幾里外的石牆鎮。
「到哪兒去了?」
「是不是去路邊拉屎沒跟上啊。」
「咱們去找找,你們繼續走。」
擦了擦額頭的汗,伊巴米諾帶著幾個青壯便脫離了隊伍,沿著走來的道路沿途尋找。
涼風習習,吹拂在身體表面,既涼爽又寒冷,可一點都壓不下他心中的焦急與怒氣。
「這到哪兒去了這是?」找了將近二十分鐘,他們是一無所獲,只是口中罵罵咧咧。
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聲響,伊巴米諾下意識地看過去,卻只看到一群野鳥從林中飛起。
跟著伊巴米諾的青壯們紛紛止步,朝著那個方向張望,他則立刻不顧地面的骯髒,將腦袋貼在了地上。
馬蹄的聲音?伊巴米諾不敢置信地又聽了一陣,確認了,就是馬蹄的聲音。
「走,咱們回去!」伊巴米諾轉過頭,連滾帶爬,連衣服上的髒污都來不及清理,朝著難民隊伍狂奔。
有一群野鳥從林子中飛起,手持木棍的伊巴米諾等人驚慌失措地在泥路上狂奔著。
褲子被薊草劃出一道大口子,草鞋被震爛,泥水侵入將其變成了一團無序的雜草。
但伊巴米諾卻一刻都沒停,他感覺到心臟在怦怦跳動,肺都要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了。
遠處的馬蹄聲漸漸清晰,而眼前的難民隊伍同樣漸漸清晰。
「槍騎隊來了,快跑啊。」伊巴米諾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槍騎隊,快跑啊!」身旁的其他青壯跟著一起大叫起來。
話音未落,他便感覺到背後一涼,一股溫熱的感覺從胸口流到肚臍眼。
低頭看去,一截投矛的矛尖正從胸口探出,鮮紅的血液一股一股地流出。
他借著慣性又跑了幾步,便徹底失去了力氣,控制不住地趴倒在地上。
「啊——」
「逃奴!死!」
「你們背叛了親王的信任!」
帶著濃重風車地口音的萊亞語響起,十數隻馬蹄從臉龐邊上踏過,踏碎了伊巴米諾的脊骨與手臂。
高舉著騎士劍的敕令連黑甲騎士,殺入了混亂的人群中。
長劍划過,一個個昔日的同村好友僵直著身體倒下。
馬蹄踏碎孩童的頭顱,甚至將一名孕婦撞得凌空飛起,如霧的鮮血如雨水般落在路旁的鮮花上。
「別管行李了,別管了,往林子裡跑,往山里跑,不要在路上跑。」瞪大的雙目,伊巴米諾絕望地朝著那些難民的背影大喊。
可難民們的耳朵都被恐懼與尖叫填滿,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們下意識地就在大路上狂奔,直到被長劍刺穿身軀。
「不——不——」伊巴米諾眼睜睜地看著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甚至有幾個騎士將少女的人頭丟來丟去地逗樂子。
用不了多少時間,這上百名難民就被不到十個人的槍騎隊給絞殺。
隨從而來的扈從騎士們看著這些曾經在領地上向他恭敬行禮的平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確看不起平民,甚至厭惡伊巴米諾,但他從沒想過這樣屠殺他們。
「喲,這裡還有一個。」一名敕令騎士發現了在踐踏中只剩一口氣的伊巴米諾,「還能說話嗎?」
「草你媽逼!我草你媽逼!」伊巴米諾狀若癲狂地吼叫著,他已經是半瘋的狀態,「你們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的,聖父顯靈,聖孫降世,要把這個世界的罪惡焚盡,你們……」
從伊巴米諾的脖子上抬起馬蹄,戰馬優雅地昂起腦袋,帶著滿載的戰利品朝著來路離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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