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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19 藥鋪的柯林斯

  第19章 Ch.19 藥鋪的柯林斯

  泰利斯·柯林斯是如何去世的,以及福克郡柯林斯家族的覆滅,說辭就是伊妮德之前那套。

  昏聵。

  火焰。

  焚燒。

  羅蘭也是這麼對自己這位老叔叔講的:

  他把自己是如何收到那封信,又是如何到柯林斯家老宅,期間生活的種種(編造)告訴老普休——聽起來很無聊,因為沒了娜娜小姐的有趣故事,就只剩下每天吃飯和發呆了。

  「我早說他成不了貴族…」

  普休·柯林斯哼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展開信封,眯著一隻眼往洞裡瞄。

  看見了錢,趕緊合上,封口捏死,迭了一折又一折。

  

  信封嘩啦作響。

  「咳…」

  「倒是夠你的生活了。」

  老柯林斯用咳嗽掩飾自己的驚訝,舉起手掌在羅蘭面前晃了晃,「你眼神兒不好是吧?」

  「我是個瞎子,先生。」

  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羅蘭竟發現老人嘴角勾起了一條明顯的弧線。

  「我還以為你得說『我是個看不見這美麗世界,但依然受萬物之父疼愛的略有眼疾的人』——伱跟泰利斯那狗屎球沒學這些不好的,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了。」

  兄弟倆關係很差。

  羅蘭眨了下眼,乖巧點頭:「我被接回柯林斯家一個月,父親就出事故了。先生,您願意照顧我?」

  老柯林斯咕噥:「那我還能怎麼辦。」

  「先生?」

  「你先睡樓上吧,別把我的寶貝們碰倒了…」

  一層是藥鋪。

  一個碩大無比的鉚釘櫃檯占了最大地方,上面碼著銅色的秤,碾子,還有各種不認識的小零碎小工具,亂糟糟的。

  櫃檯後是一整片格子貨架:有抽屜,有玻璃罐。

  抽屜上夾著或用皮繩拴著紙條,大肚罐子裡都是些葉子或植物根,羅蘭還看見了幾塊撕下來的樹皮。

  鼻子裡全是草藥味和新鮮的泥巴味。

  四周的牆壁的皮一塊一塊脫落,露出裡面灰色的石塊。

  角落擺著一個大木盆,裡面是烏黑的髒水。

  「跟我去樓上,明天,明天我得給你弄個能睡覺的地方…羅蘭?」

  「先生?」


  「…你得叫我叔叔。」老柯林斯嘟囔,一瘸一拐的步速倒和羅蘭挺相稱,「我也得適應適應…」

  他絮絮叨叨,兩個人踩著咯吱作響的樓梯向左盤了個弧線。

  「我管你吃喝就不錯了…」

  「你也得學著掙倆子兒給我…」

  「要麼就在鋪子裡…」

  「哼,我看那個女教士也不會讓你出去弄針線什麼的…」他突然停下來,扭頭看羅蘭:「你是被『順道』送回來的?」

  羅蘭點頭。

  「順道,順道…」他扶著樓梯踏上二樓,嘴裡不知是警告還是叮囑,「少跟那些黑烏鴉混在一塊,你就算有張漂亮臉,也不能賣給黑烏鴉…」

  二層比一層要小几圈,但仍然到處都是瓶瓶罐罐。

  或者更甚。

  床板鋪了層藍灰格床單,油燈燒著。

  他拉開抽屜:裡面有不少動物牙,絲線縫的墜子,寫滿字的白紙——有些用泥巴塑好的、凸起的圓環,三角和星。

  紙折了角,看起來是著急時勉強塞進去的。

  羅蘭眸間閃爍。

  這些東西…

  「半夜被一群黑烏鴉敲門,我可不想當佛里特第一個被揪走的,那太丟人了…」

  佛里特是這條街的名字。

  老柯林斯抱起幾個玻璃罐,把床鋪給羅蘭騰出來,自己從掉了半扇門的衣櫃裡拿了枕頭和被子。「我在樓下睡,別亂動其他東西,知道嗎?」

  「我明白,叔叔。」

  明白?

  他將信將疑地打量羅蘭:「你自己會脫衣裳吧?」

  「會。」

  「不會你也得學,我可不幹這活。」

  順手抄起凳子上的半瓶酒,拎著一塊下樓了。

  牆上的花瓣邊老荷蘭鐘擺著重錘,指針指向了最上方。

  夜深了。

  羅蘭小心將衣服脫下掛好,躺在滿是藥味的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

  終於。

  我安定下來了。

  他默默說著,閉上眼,睏倦很快將他扯入了夢鄉。

  …………

  ……

  第二天清早,羅蘭是被一陣砸窗聲給震醒的。

  他剛揉著惺忪的眼,在床上翻了個面,就聽有人在樓下大喊:


  「醒了就下來!今天還一大堆事兒要忙呢!」

  「衣服我給你放在椅子上了,摸,最粗的那身就是!」

  他確實不能穿著伊妮德給他買的衣服生活。

  羅蘭猛地坐起來,發了會楞。接著,迅速穿好叔叔給他準備的帆布褲和橫扣襯衣,套上外套,拎起拐杖下樓。

  樓下已經叮叮噹噹開始工作了。

  「早安,叔叔。」

  「行了,過來小子。」

  他低著頭喊了一聲,兩隻袖口挽在胳膊肘,掌根麻利地推著碾子,時不時還咬住一邊槽牙往下壓。

  「過來,從今天起,你得學著干點什麼——不想出去受罪,就得在我這兒受罪,我看…你肯定樂意麻煩我對吧?」

  他見羅蘭過來,放開手裡的碾子,兩隻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最簡單的活,有力氣就成。」

  「把這點兒香蝶草磨成粉,知道什麼是粉嗎?」

  點頭。

  他讓羅蘭放下拐杖,兩隻手握住碾柄。

  「推,往下壓,對,就這麼幹。我去弄點吃的,等你磨好了過來。」

  「動作快點,沒準什麼時候就來人了。」

  在福克郡也是這樣。

  沒人等你熟悉,很多工作都是教一遍就上手,羅蘭早就習慣了。

  「您雇了敲窗人?」

  入鄉隨俗,羅蘭也跟著喊起來。

  「否則今天我是自己爬出去拿根杆子敲的二樓窗嗎?」老柯林斯大吼著把話題砸了回來。

  羅蘭聳聳肩,低頭看向草藥。

  蒼白的火焰寫下文字。

  「香蝶草」

  「別名:葡萄伴」

  「準則:無」

  「檸檬氣味的草藥磨粉後放進香包內,使佩戴者腦清目明。」

  「據傳,香蝶草具有影響愛情的力量。」

  「但事實上,有些儀式者會用來止血——它們對詛咒造成的傷口有微弱癒合作用。至少,能讓那些可憐人多活幾個幾分鐘?」

  準則?

  羅蘭盯著那些字,停下手裡的活,緩緩轉過身。

  藥架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白色的字。

  他能看到大多數『信息』。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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